第三十九章

次日一觉睡到了八点多，怀里的儿子抱着海绵宝宝盯着小凯，今天是周五，明天又到周末了，索性自己放三天假：“儿子，去过北京没有？”小白正准备去上班，听到丈夫说北京，踏出家门的脚又收了回来，跑回卧室问了一句：“怎么着，想当逃兵？不想干了？”小凯没有正面回答：“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你今天请个假否？去北京找我同学老闵去，而且咱们可以带儿子去天安门广场，还可以去军事博物馆，还有动物园，还有……”小白有些犹豫，从职场人的角度来说她应该去上班，即便今天可能没什么事，但从妻子和母亲的角度来说，似乎陪陪家人也没什么不妥，正当犹豫之时，小凯拨通了电话：“你好陈庭长，我是小白的丈夫曹凯，您还记得我……”小白一听打给自己上级，就要来抢电话，小凯用手势示意不要出声：“您都听说啦，惭愧惭愧，我也是误打误撞。就想跟您商量一下，有几位老板前两天说今天邀请我们参加个活动，实在推不掉，我就自作主张答应夫妻二人一同前往，这不今天马上要去了，您看能否通融一下，跟咱们庭里借白庭长半天时间？一天？那就太感谢陈庭长了。”小白傻眼了，多大的人了，还跟单位扯谎出去玩，刚要问什么，小凯边收拾行李边边说：“少说两句吧，路上再说，十一点飞机起飞了，给小小凯拿着晕机药。”

飞机少有的提前起飞，人逢喜事精神爽，还不用去上班，一家人第一次坐商务舱，当飞机平稳飞行的时候，窗外蓝天白云牵制住了小小凯的全部精力，小白把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又翻了出来，小凯的回答比较简单：目前在一定范围和时间内，你老公已经是风云人物了，所以说什么别人都会信，请个假这种小事不在话下；虽然商务舱价格贵，终归小小凯高兴就值了；至于为什么会认识陈庭长，电话早就有，只是第一次打，人家陈庭长显然有所耳闻，自然而然会卖个面子，更何况自己这周必须躲锋芒，顺路拉着小白躲躲清静。

飞机平稳降落，出了机场，小凯一眼就看见了老闵，岁月并未在老闵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蓬松的头发，嘻哈风格的服装，还有一根标志性的大金链子。老闵是京城资深拆二代中的一员，拿到拆迁补偿款第一年的时间，混迹于网吧、酒吧、夜店等场所，第二年决心完成大学时期未完成的梦想——当一个网吧老板，利用三个月的时间，把一间几百平米的毛坯房变成了电竞俱乐部。网吧成立初期，老闵为了完成梦想，组建了游戏战队，自己当队长；后来又增加了主机专区、手机游戏和街机专区，娱乐项目增多了，玩家也多了起来，再加上老闵本来资金就比较雄厚，又无其他杂事分散精力，网吧经营还不错；后来手游产业蒸蒸日上，对老闵的生意有些冲击，现在又开始琢磨再多开设一家网吧，按照日本网吧模式经营，增加丰富的用餐环境和住宿环境，后期再增设VR娱乐体验和手游专区。在出机场的路上，老闵没有过多的炫耀生意，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唠叨着时事新闻和奇闻轶事，路上逗得小白和小小凯哈哈大笑，小凯忍不住调侃老闵，这哪像个大老板，一点都不像。

周末时间比工作日更紧凑，每个人都想利用有限的时间玩更多的项目，一天只有24小时，不会因为周末而增加，这个周末，在特色小吃和各种景点中度过，不仅老闵累的够呛，小凯一家三口也是如此，临近上飞机之前，小小凯又提前进入了梦乡。机场小凯与老闵告别，并约定夏天来参加啤酒节活动，飞机滑出跑道……飞机降落……周末结束。

周一上班小凯第一时间来到佟行长办公室，行长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把奥迪车钥匙，非常扎眼，佟行长并未追究小凯一周没上班的事，在一番表扬和略带批评的鼓励之后，佟行长话锋一转：“小曹啊，你看这六部车辆都是你拉来的赞助，上面的意思希望我们自行安排，你觉得这些车辆如何分配的好？”幸亏祝哥提前打了预防针，小凯加上了一些自己的话：“佟行长，这是企业对咱们银行的支持和肯定，这次大项目的合作，是在上级领导带领下，按照既定规划进行的，我也就是起了个执行的作用。通过这次合作我也能看到个人有许多不足之处，需要以点带面，通过企业家认识更多优质企业，为市场经济建设添砖加瓦……”佟行长摆了摆手：“跑题了，说重点！我是问你车的事。”小凯故作为难：“领导，我服从组织安排，这些车辆我暂时还没想好处理方案。对于上周消极怠工不来上班，我得写一份检讨，身为副班长，这种行为影响很不好……”佟行长露出少有的笑容，拿起桌子上的奥迪车钥匙：“小曹啊，这笔业务上你可是露脸了，是银行的功臣，组织决定，你把现在的车辆交回来，给你换一部A8。”小凯故作紧张：“佟行长，这个决定我不能服从，您别拿我开玩笑，让我开这么个这么贵的车，那成何体统？我用那部挺好的，感谢组织上关怀，我先回部门给他们开个会，检查我写好了给您送过来。”小凯不等回复，夺框而逃。佟行长点了点头，把钥匙放回抽屉。

小凯回到办公室第一时间召见了老宋，一周时间不在，肯定有很多未读消息。老宋心情格外好，上周资金注入给银行带来很大的帮助，暂时缓解了经营困难，只要这位大财主别突然来个釜底抽薪就不会出问题。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从长远角度考虑，两个亿的资金对于任何银行都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今天可以从其他银行撬两个亿的存款，那明天别人是不是也可以从自己银行撬动业务？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以后得找个合作的机会增加和曾薇的粘性。这次投资有很大运气成分，孔家人只因忌惮孟茳的影响力才对小凯进行了“投资”，但这种投资的持续性和稳定性会随着时局的发展发生变化。

想到这里，小凯再次拨通了曾薇的手机号：“曾总，我是曹凯，感谢贵公司对于我们银行的支持，上级也对您的大力支持表示感谢……”必要的客套流程是不可缺少的，客户就是上帝。“曹行长，您客气，选择贵方作为合作方是董事会集体决定的，为此我方拒绝了一直合作良好的银行，已见我方之诚意。”曾薇不卑不亢的回答。“对您的支持再次表示感谢，最近有没有时间，想带着我行的诚意，当面表示感谢？”小凯抛出了橄榄枝。曾薇久经商场，自然明白意思，马上把见面时间安排在了下午。

曾薇宽大的办公桌上，摆放了一个相框，是一张孔平的照片，人物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像是叛逆期拍摄的。小凯把目光移到右方的象神，曾薇略带得意的进行了讲解：“这是特地从泰国请回来的，做生意的人多数都讲究风水，除了这尊象神，公司楼体外，也有一些镇宅的摆设。曹行长，平常也信风水？”“不信不行，宁可信其有，除了风水方面的还有一些其他的考虑。我上周去北京出差，特地挑选了一尊关公像，算得上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一尊了，最主要开过光。希望能助您在生意场上一帆风顺，为这艘航空母舰保驾护航。”说着小凯把包装精美的皮盒放倒办公桌上，用钥匙打开了包装，一尊和田玉打造的关公像展现在眼前——关公左手捋胡，右手握青龙偃月刀，身着武装，神勇霸气。曾薇目光闪了几下，生意人多数会喜欢拜关公，几乎没有好的借口回绝，小凯顺势说道：“曾总，这里有张名片，是一位小有名气的风水先生，是我的好友，如果有需要，您可以咨询。”小凯顺势把一张名片推了过来。曾薇被打动了，心想：这种人做盟友比做对手好，送礼都让你无法拒绝，把下一步棋都替你考虑到了。

曾薇不动声色的说道：“曹行长真是客气，让您破费了，礼物我收下。”顺势看了一眼名片：万大师？公司开业想请万大师给捧个场，每次都被婉言谢绝了，这次居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无法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曹行长，您跟万大师认识？他真的肯赏光来我们公司指点指点？”小凯用手抚摸着沙发扶手，从容的说：“我跟万大师说过，大家都是朋友，一点小忙不足挂齿。来而不往非礼也，您说呢？”曾薇紧跟着问道：“曹行长是内蒙人？”小凯脑筋一转，从容应对：“爱人是内蒙古人，曾总是否想了解商务合作的情况，如果您需要我帮忙牵个线。”曾薇等的就是这句话，故作迟疑：“目前公司暂时还没有需要合作项目的，未来如果有需要，我一定要麻烦您帮我们牵线搭桥。”“一言为定。”小凯默契的与曾薇握了握手，如果现场有摄影师，肯定会记录下这一刻。与聪明人谈事就像跟酒鬼喝酒一样，肯定能把你喝好喝到位，还不需要过多粉饰。见彼此目的已经达到了，再待下去就没有必要了，客套了两句借故离开。

宽大的落地窗前，曾薇看着小凯的车辆驶出公司大门，再看了看桌上的关公像，这尊和田玉的神像，少说也要有六位数，以他的收入来看，算的上倾囊相授；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打万大师的电话，当万大师听说是小凯的朋友，并没有推脱，爽快答应了要求，明天就能见面。种种的“巧合”结合在一起，让曾薇这位叱咤风云的企业家再度陷入的疑惑，而且刚刚的谈话，双方也在刻意避开孔平作为话题。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总是让你追不上他的步伐，如果这人能为我所用，那将是什么景象？

难道说是因为有了业务佣金，小凯才决定给曾薇买如此贵重的礼物？当我们把眼光盯着眼前的利益时，就在境界上输给别人了。曾薇实实在在给银行贡献了两个亿的资金，能缓解目前桑烨银行不少压力，况且能有两个亿闲置资金的企业并非等闲之辈，综合实力可想而知。当曾薇要求小凯身边的利益群体置换的时候，小凯也会需要曾薇的帮助。可能有读者认为笔者很黑暗，不积极，读这本书不就为了获得快乐或者打发无聊吗？笔者的观点是，社会上生存就要学会丛林法则，简单来说即弱肉强食。我本人能说不代表能做到，不然大家也看不到这本优秀的作品，眼下我只能打卡上下班，靠出卖自由和劳动力换取微薄的收入，由于近几天工作成绩不佳，还被领导批评，有可能饭碗不保，这就是真实的社会法则。那块玉其实没有这么贵，是老闵带着小凯一家三口在潘家园买的，那确实是一块不错的和田玉，花了六万多块买的，让白大小姐都着实肉疼了一把，因为在她看来只是一块石头，一块石头能当敲门砖吗？只因玉石的缘故，会导致很多人猜不出真实价格，又不是黄金，还可以通过国际行情判断市场价格。

小包自从大西部旅游回来之后，一段时间之内成了马不停蹄的机器，合资公司设立、合作方式、组织架构、运营方式等事无巨细，每一件事都在无情的吞噬着小包有限的脑细胞，两鬓斑白提前的到来让小罗飞吓了一跳。在一段时间高强度忙碌后，小包发现记忆力有所下降，总想不起来有什么事情没有处理，多亏属下提醒是否需要面试一下新来的驾驶员小晨？人力资源杨经理把小晨带到小包的办公室后知趣的退了出去，小包并未表现出上位者的优越感，反而从抽屉里拿出香烟递给小晨，两个人客套了几句，小包似乎想起了什么：“咱俩好像见过几次，有一次在曹凯的婚礼上，我没记错吧？”当有共同好友或者共同话题，话题的可延展性增强了许多，小凯本人虽然不在场，但成为了话题的中心，聊到话题的高潮处，俩人都有种相见恨晚的错觉。小晨不敢占用太多时间，借口回去工作，准备起身告辞，小包也跟着起身，明白对方来意，意味深长的说：“刘哥，以后就在一口锅里吃饭了，小凯极力推荐的你肯定错不了，初期先从基本业务做起；等你熟悉环境了，有更好的机会，希望你能更好的为集团服务。有事随时找我，如果我不在，你可以找杨经理。”

杨经理把小晨约到办公室，殷勤的拿出一些公司印制的书籍和宣传册递给小晨说道：“刘师傅，这些是集团近几年的一些资料，可以帮助你尽快熟悉公司的业务，如果还需要其他资料可以随时找我。”说完又简单咨询了家庭实际情况，当听说娜娜承担起了照顾孩子的工作，主动提出：“集团还有其他岗位，比如信息员、档案员、内勤等文职工作，如果有一定社会资源，二级公司中的业务人员收入还是相当可管的。”小晨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爱人她现在暂时没有出来工作的打算，现在一门心思在家照顾孩子，感谢您的好意，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样啊，培养下一代任务任重而道远，家长的陪伴是任何人替代不了的，按照您现在的工资需要维持一家三口的生计确实也挺辛苦。集团今年刚刚增加对于一线同事增加企业年金政策，按照您现在的级别，每个月可以多领取六百块钱，以后根据岗位级别会增长，不过实习期间不会有此政策，等您转正之后每个月都会按月发放企业年金。”小晨听完直咂嘴，心想：“一句话的事，每个月多六百块，一年就是七千多块钱。”但表面上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杨经理，公司和领导们对我这么好，工作方面没问题，您就放心吧，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咱们了。”杨经理拍了拍小晨的肩膀：“刘师傅说笑了，只有后方稳定了，前方才能更好的为公司创造价值。如果回头嫂子方便了，可以过来试试。”

不能说小晨蹦蹦跳跳回了办公室，基本上差不多，吴师傅斜靠在破沙发上一脸疲倦的看着小晨，打折哈欠的问：“刘师傅，捡元宝了？”小晨“嘿嘿”笑了两声没有说话，一旁正在玩手机的师傅忍不住搭茬：“老吴怎么没精神了，又打牌来着？”吴师傅连着打了两个哈欠，看了一眼小晨说：“昨晚忍不住玩了两圈，凌晨三点多才睡。刘师傅，这屋现在就你没事，你得眼里面有个活儿，去把我那辆车刷了。”看着停车场挥汗如雨擦车的小晨，旁人有些不解这个人是脑袋进水了还是做善事，车队戴队长在窗边看到这些，心中打定了主意。

小凯正面对着孟茳吃着一块披萨饼，也可能是中午没吃饱的缘故，小凯低头猛吃，这次孟茳先开口了，并且毫不掩饰心中的不满：“为什么好几次当着我的面狼吞虎咽，看着我就这么饿？我是山楂片还是健胃消食片？”小凯喝了一口冰红茶，嘴巴含糊不清的说：“成分都是一样，结构不同罢了，你的问题很奇怪，肚子饿还不吃东西啊，得了胃病你养我啊。”孟茳“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小凯也觉得有些不妥，放下没吃完的披萨，擦了擦嘴：“看来你的好身材建立在饿肚子的痛苦之上，可惜你没口福了，这家味道还不错，一会儿打包一份给我儿子尝尝。”发现孟茳状态不对，尝试转移话题：“孟茳啊，你说为什么披萨是圆形的，吃的时候要切成三角形，包装需要用正方形的盒子？你说像不像你们女人，高兴的时候怎么样都可以，当心情处于高兴与不高兴之间的状态，那就需要警惕了；生气的时候呢，又很难哄得好，哪怕像安装软件，有一个进度条也好，你说呢？”孟茳被小凯逗乐了：“你怎么这么贫？你老婆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跟你结婚的？你怎么总是喊我全名，换一个吧，我有英文名字，安娜。”“哦，这名字好，安红啊……”小凯不懂得珍惜劳动成果，好不容易哄好了，又准备找不自在。

“别瞎叫，是安娜，什么安红，听起来像充话费送的名字？”孟茳有点不悦。“是《有话好好说》电影中的名字，姜文主演的，张艺谋在安红他家楼下大喊‘安红，俺想你……’”小凯夸张的演技，引得餐厅内其他人投来异样的眼光，这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收起笑脸坐直身子规矩的说：“抱歉，我以后还是叫这个名字吧，找你确实有个事，关于孔平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孟茳听说了最近曾薇的动作，看出小凯有些顾虑，试探性的问了句：“你打算怎么做呢？”“在商言商，人家给了我，确切的说是给你了一份礼物，这么一大笔业务我是没这么大的面子。阵仗搞的很夸张，还赞助了银行六部车，这些你都知道的。我见到曾薇了，丝毫没提孔平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我想征求你的意见，如果她儿子不惹事，我想井水不犯河水，前提是她儿子惹事，如果平衡被破坏了，那咱们该怎么办怎么办，你看如何？”

小凯没有意识到说的话犯了个大错，话语之间已经有些倾向了。安娜隔着桌子伸手抚摸了一下小凯的面庞，这次没有躲闪：“变化这么快，当说客了？从一个道德制高点俯视我，难道是我不仁义咯？”安娜用袖口擦了擦眼泪，委屈的说：“说来说去，坏人成我了？你说话之前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当小凯意识到说错话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通过行为举止进行止损了，此刻就像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呆呆的看着桌上没有吃完的食物，好像能看出答案一样。恰巧今天是孟茳的生日，她原本一厢情愿的以为小凯今天约自己出来会带来惊喜，或者安静的待一会儿，就一会儿，但没想到成了说客。从利益角度，她可以理解一个人为了多数人的利益，会牺牲少部分利益；不能理解的是，从喜欢人嘴里居然赤裸裸的说出这种话，可以接受偶然现象间或给小凯创造了两个亿的业绩，老师也会原谅自己。但……是自己看不透人心还是自己太较真了？

孟茳选择离开，她不想在公共场合情绪失控，更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落泪。小凯没有说话，把自己的车钥匙递了过来，但对方却没有接，招手拦下出租车走了。小凯很矛盾，开着车去撵吧？撵上了说什么？待在原地等吧，人家肯定又不会回来。又一次选择当鸵鸟，买了份披萨，回家去了。只有良心上的谴责在慢慢吞噬……“先生，请等一下。”店员追了出来，小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在确定是叫自己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店员说：“先生，您忘记东西了，刚刚那位女士，她把一包东西放在我这里，让我务必在你离开之前给你。这里还有五百元，请您还给那位女士，她执意要给我的，我们店不允许收取小费，您看这……”店员递过来一个文件袋，内容物鼓鼓囊囊的，还有五百元钱。小凯有些摸不准，但大概知道这包东西的重要性，随口说道：“这五百元存在你们这里吧，下次我们点餐的时候也许能用上，东西给我就行，你家披萨真好吃。”小凯拿着刚点的披萨和孟茳留下的东西，头也不回的上了车，路上还在琢磨这会是什么东西。

儿子和小白分享披萨的时候，小凯打开了袋子，开始以为是钱，仔细摸了摸又不像钱，拆包装的时候有种拆盲盒的感觉，不像拆快递，前者有很多不确定性，后者大部分是确定的。有几份厚厚的材料，纸张作为载体正向阅读者讲述蓝行长亏空银行资金的来龙去脉，以及现在可能藏匿地点，小凯阅读完一大包材料：蓝行长的详版介绍，以及牵扯到贝尔集团的人物副总柴总，以及集团财务总监陆总等人陆续浮出水面。犯瞌睡有人送枕头，小凯把资料轻轻放在桌子上，心想，孟茳怎么会知道我需要这些，印象中这些事从未跟她提起过，而且这些材料要多详细有多详细。想着想着小凯不禁后背发凉，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对自己的需求一清二楚，这要是翻脸成冤家了，八成挂了都不知道谁干的。

但随即一想马上否定这个想法，记得刚刚认识小白的时候，丈人分享过案例，要按时否定自己的想法，小凯询问技巧的时候，丈人只说：只要通过学习和预判，方可为之。现在眼前的预判为：孟茳很可能通过熟悉自己的人了解到，并且这个人应该很熟。孟茳可能想用自己的方式帮助小凯，但又不知道怎么表达，只好使用最直接的办法，缺什么补什么。想到这里，小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非常可耻，为什么把孟茳设定为阴谋家？虽说非常难理解，为什么孟茳会突然这么做，而后选择消失，难不成是准备寻短见？按道理说不会，以短期了解，或许准备去国外或者深山老林隐居？这倒是有一定可能性，对于有代沟的新新人类，偶尔出格也在意料之中。

找关键词，披萨店！第一次去的引路人是十年前的小月！天色已晚，去找小月多少会带来诸多不便，但明天去找，万一孟茳寻短见了，这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之中。小凯看了看小白，还是选择了说实话，但过滤掉小月，只是把资料拿出来，用以佐证和还原故事，并谨防成为事故。小白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知道自己老公是有原则的人，虽然比较冲动，但是个人情感方面还是非常有信心的。于是亲手从书架上把车钥匙递给小凯，叮嘱小小凯一句：跟爸爸说晚安。小小凯似懂非懂的去抱了抱爸爸的腿，小凯抱了抱儿子，转身出门了。小白用行动告诉小凯，家人在等你回来。

路上忽然想到孟茳的名片，上面有一张电话卡，正好在钱包里，但又一想，还是先找小月一探究竟。小月家的楼下是那么熟悉，年少时多少个夜晚都在这里度过，有时候跟父母闹别扭或者喝醉了，还会借此赖在这里几天，小月浓浓的爱意现在来看就像无形的屏障一样，让心智成熟的自己无法面对，但又不得不去面对。“咚咚咚……”门开了，小月很吃惊，但很快露出了笑容，换成小凯尴尬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不发生点什么都对不起读者翘首企盼的等待，索性单刀直入：“孟茳找你了？”小月向屋内退了半步，做了个请的动作：“怎么？不敢进？当年你可是赶都赶不走的。你说如果我们的孩子现在还在，是不是该上初中了？”小凯不想叙旧：“我知道对不起你，当时那个情况谁也没想到，能不能别再折磨彼此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孟茳，就是安娜，她去哪了？”小月没有说话，待把小凯让入屋内，丝绸睡衣静悄悄的滑落，少妇美妙的胴体就像褪去表皮的春笋……上学时小月一直有锻炼身体的习惯，保养身体是一种长期投资，现在看来，这份投资是值得的。身材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发生变化，就像当年一样美妙，胸部像妙龄少女的一样挺拔，粉嫩的蓓蕾如同清晨的露珠，美妙的腰身和腿部能联想到美杜莎被诅咒之前的样子，精雕细琢；就连秘密森林处，都经过特殊的修饰。记得年轻时，小凯嘲笑过小月，森林太过于浓密，就像老家庄稼地中的谷堆一样。现在看来基本上男人喜欢什么，都能在小月身上看到什么。

今天不是来看展览的，小凯坐在沙发上问：“需要我做什么才能告诉我她去哪了？你们究竟谈了些什么？”小月一丝不挂的侧卧在沙发上，反问道：“来都来了，空手而归吗？我和你的小娇妻比，谁更漂亮一些？”伴随着挂钟的嘀嗒声，小凯的耐心慢慢耗尽，起身说道：“我深爱过你，那已经过去了；我不能离婚娶你，更不能跟你在一起，你不要在我身上再浪费时间了。非常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也非常感谢你能喜欢我这么久，告辞。”说完转身就走，小月不恼反笑：“你喜欢安娜吗？”小凯即将摸到门的手像触电一样弹了回来，直勾勾的看着小月：“你什么意思？”小月来到小凯面前，由于动作激烈，小兔子在胸前跳动了几下，俯身捡起地上的睡衣：“如果今天不是我，是安娜在你面前，你会转身就走吗？”“不知道，我现在很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利用了她对我的好感，我极力制止……我……我现在就想找到她，跟她道个歉，她帮了我很大一个忙，我只是想谢谢她。”

小凯说话有些语无伦次，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小月穿好睡衣，蹲在小凯身边说：“好，我换一种方式：如果没有小白，你会跟安娜在一起吗？考虑清楚再说，你说实话，我就告诉你实话。”说实话是一件很难堪的事情，思来想去似乎没有什么退路，咬了咬嘴唇：“会，我会先跟她搞对象，接着住在一起了，后来不小心怀孕了就结婚了，生七八个孩子。不过不是因为她的家境，只因为她这个人，我承认相貌上不如你，但她是个敢想敢做的人，而且跟她在一起我敢大口吃饭不怕被笑话，就这么简单。”小月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繁殖能力有所提升，能生这么多孩子？我一度以为你会美化自己后再找出一大堆借口，找借口和撒谎的技能有所下降？我告诉你好了，想不到这么正人君子，送上门的女人都不要，真是蒙塔丽莎的妹妹，珍塔玛莎。”

过往经历浮出水面：孟茳跟小月陆续联系有一段时间了，起初电话联系到小月的时候，直接说明来意和事情经过，包括路遇英雄救美。小月不解为什么会突然找到自己，但听到对方再三表示需要帮小凯，也就同意见面了。作为一名会计师，多少听说过一些桑烨银行的风波，近几次同学聚会的时候通过同学们只言片语的议论了解到大概，深知事情的重要性，把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小月是一个比孟茳更心大的人，如果这时候对方是小凯的竞争对手，后果将不堪设想。孟茳与小月促膝长谈，说了一些心里话，女人的第六感异常敏感，彼此感知到对方深爱着同一个男人，但并无竞争之意。临走前孟茳留下一个信封，再三叮嘱，如果小凯来找她，一定把信封交给他。

小凯接过信封，小月忍不住问：“你把人家姑娘怎样了？”小凯没有回答，反问道：“如果刚才我没经得起诱惑，又会怎么想？”小月脸微微一红：“这么说我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能怎么样？大不了公里数多一些。”（上学的时候小月问小凯如果给戴绿帽子了，事后后悔再来找他，会接受自己吗？小凯说：会的。小月不解，小凯说：没关系，你还是你，只不过公里数多了一些，可能会一些磨损，但不影响使用。小月被比喻成二手车，为此生气了好几天。）小凯道了句谢谢，转身离去。刚刚到楼下，小月电话打了过来，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哽咽：“上个月我爸回国了，他得了癌症，医生说只有半年的时间了，他已经放弃治疗了，现在住在乡下。你的事情他知道，爸说想临走之前见你一面，他说没有儿子，一直当你是他的儿子，所以……”话没说完，小月已经泣不成声，近乎哀求的语气请求道：“求你，能不能见我爸一面，陪陪他；我爸说他走后，关系网和资产都可以留给咱俩。只要你肯去见我爸，我什么都愿意……”小凯连忙制止：“别说了，我去我去，时间定下来我告诉你。我得先找到孟茳……”小月没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趴在窗户上痴痴地望着远方……

小凯终于通过名片上的电话卡联系了孟茳：“千万别挂电话，听我说完。你为什么去找小月？我为之前说过伤害你的话而道歉，我不该跟你谈条件，我不知道你对我有好感，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刚刚听说同学的父亲得了重病，希望你不要用类似借口打发我，好吗？”“你喜欢我吗？”孟茳主动捅破窗户纸。“咱俩认识才几天，你怎么会……”小凯想争取一些思考的时间。“时间说明不了什么，如果没有外在因素，你不认识你老婆也不认识武月，会吗？”“会！我会喜欢你！”孟茳对小凯的回答很满意，一个正值事业上升期的男人，敢于直面不利的事情，敢于面对真实感情，值得称赞。虽然外人看来，认为这么做很傻，但这些是旁人的观点，今天小凯这么说，怎么也要给对方一个明确的答案：“谢谢，我没有看错你。我真的要走了，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我的身体很好，想出去放松放松。我爱你，只属于你，我不会接受他人的馈赠，谢谢你。我给你留了点东西，保持联络，再见。”

“跟我射箭的姑娘？走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小小凯已经睡了，小白听到孟茳走了比较吃惊，以一面之缘和听到小凯说的一些消息，孟茳应该属于生活富足的人群，人在饿肚子的时候只有一种烦恼，吃饱了肚子会有无数烦恼。寻短见几乎不成立，但为什么要躲起来？难道不是吃饱了撑的？小凯与她只是萍水相逢，没有共同好友，不然还可以打听一下；小白隐约感觉到孟茳对老公态度有些暧昧，也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据统计，优秀的男人多半是已婚人士，对于初出茅庐的少女具有一定的杀伤力。还好小凯是个有分寸的人，按照惯例，当鸵鸟，不去想，希望孟茳提供的文件能协助老公把工作做好。

没有晨练的人往往不喜欢被闹钟或手机铃声吵醒，小凯勉强睁开朦胧的睡眼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一个不认识的号码，为了不影响妻儿的睡眠在厨房接听了电话：“曹行长，打扰您休息了吧？”来人居然认识我，小凯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是谁？我占你停车位了？”“我是闫氏集团的人，曹行长真是贵人多忘事，有人要见你，上午老地方？”看似征求意见，实则是通知，如果小凯说上午去行里开会，人家能一个电话就能让上午的会改期到明天，敬酒就变成罚酒了：“好啊，需要我携带证件入场吗？”电话另一头“呵呵”笑了两声：“曹行长说笑了，你人来了比什么都强，是好事。”

“曹行长我来介绍一下，贺总是公司事务部经理，你们谈吧。”说完秘书离开会议室，贺总掏出两支雪茄递给小凯一支：“曹行长的画老爷子很喜欢，您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不像有些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跟那些酒囊饭袋不是一路人，你很有潜力。”小凯没说话，用喷枪均匀点燃雪茄，缓缓的说：“我以为今天会挨板子呢。”贺总面无表情的问：“能拉来赞助，不居功，不张扬，难能可贵。如果我是你，那部A8就开走了。”小凯不知道来人想表达什么，顺着话说：“太张扬，不符合现状。”“可有没有想过向前迈一步？”贺总抛出橄榄枝，但这时候盲目去接，反而适得其反，小凯打起十二分的谨慎，斟字酌句的说：“想过，还是刚刚的话，不符合现状，感谢贺总提携。”“现状是什么？现状是你能要回贝尔集团的欠款？还是趁机离开这个烂摊子？”

小凯选择沉默，想看看对方有什么企图。贺总走到窗前看了看，转过身来盯着小凯：“过来帮我吧，我能让你的收入翻十倍还不止，你能看到更美的景色，能接触到更好的资源，让家人享受到更好的环境，怎么样？”小凯反问：“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我做什么？另外我比较关心风险的问题，如果两三年时间挣够几百万，结果去里头蹲个十几年，我的一家老小怎么办？”可能这句话碰触到什么了，贺总走到小凯身边坐下，展开说服教育：“钱是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你看看外面那些人，拼死拼活一个月能挣几个钱，孩子教育家庭开销到头来可能还要借钱过日子。社会资源又是什么，是可以让人过上好日子的桥梁，下一代读公立学校还是贵族学校，老婆去什么级别的场所消费，父母在什么环境下养老，都在你今天的一念之差。怎么样？心动吗？”小凯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来，似乎不准备这么早做出答复：“肯定心动，尤其您提到改善家庭环境说到我的心坎里了，我这份工作可以算是来之不易，能容我回去问问我媳妇吗，贺总见笑了，这事对于我们来说是件大事了。”贺总听完讪讪一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谁也没想到，这句话居然间接会间接影响最终处理贝尔集团后续事件的方向。

小凯根据孟茳信封中的会员卡找到了一家外资银行，这家银行根本没有常规业务，比如信用卡、贷款、代收水电费，基础业务居然是帮助高端客户储蓄和保管，这不代表什么样人都可以成为客户，该行的会员有严格审核标准，首先你不能是来路不明人士或者资金来路不明，其次需要验资程序，就像在上海某处购买房产一样，最后存储的物品只有客户本人知道，凭据会员身份和钥匙才能领取。身为同行，这些规则小凯有所了解，在出示会员卡后，高级客户经理热情接待了自己。时间不长，对方已将自己引入保险柜处，经再次确认后，高级客户经理打开了专属保险柜，并规规矩矩的退出门外等候，保险柜里有一只纸箱，小凯迫不及待打开纸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