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村开春后的第一个大集。
忍受一个冬天的寂寥,好不容易熬到春暖花开的时节,村里人纷纷结伴而出。
人潮涌动最能激起商家的热情,因此,叫卖声特别响亮。
“刮子篦子——卖刮子篦子喽。”
“舒家烧鸡——香飘百里嘞。”
“小米粥配豆包喽,吃完一身舒坦哟。”
“磨剪子嘞——戗菜刀啦”
……
整个大集人声沸鼎,大牛家的肉铺最为热闹。
一个漫长的冬季,把人们的肥膘消耗殆尽。
“张哥,给来个猪头。”
“那副大肠快点称啊,磨蹭个啥。”
“来二个猪蹄,要后蹄,油大过瘾。”
……
张屠夫笑得满脸全是褶子,嘴也不闲着,指使儿子干这干那,大牛弄得团团转。
没到晌午,肉铺只剩下几根大棒骨,张屠夫想着自已留下,再买些萝卜炖着吃。
“张掌柜,今天生意不错嘛,月钱该交了吧?”几个闲汉出现在铺子前,像一股寒流,把张屠夫整得如霜打的茄子,蔫得厉害。
“几位爷,月初不是给过了吗?乍又要交?”张屠夫低身下气又心不甘得回应。
“这个月本大爷过大寿,不表示表示?再说了,今天生意这么好,不多孝敬孝敬?”闲汉眼角瞥一眼屠夫,不屑一顾。
“爷啊,这猪钱付完也没剩下几个钱,家里一家老小还指望着糊口呢。”
“啪”,闲汉恶狠狠扇了张屠夫一个巴掌,算是回话。
大牛见父亲被打,拿着杀猪刀冲上前去,“不准打我爹。”
“小兔崽子,敢跟大爷叫板。”闲汉抡起胳膊,往大牛脑袋砸去。
“嗖——”
“哎呀,痛死了——”打人闲汉的巴掌被一块石子击穿,挥着血淋淋手,朝着人群癲狂大叫,“谁干的?谁干的——”
“不好意思,刚才看到一只苍蝇在嗡嗡响,听着烦,想拿石子赶跑它,没想到把大爷给伤了,抱歉,抱歉。”关木笑眯眯的,慢慢走到闲汉跟前。
得到道士们的精心医治,关木娘身体慢慢康复,可住在道观越发感觉不安。
得到别人的恩德后,关木娘天天想着如何报答,别的也不会,寻思回家取点针线,帮着道观做些洗刷缝补的活。
好不容易等到开春,山路好走些,就嚷嚷要回家拿东西。
关木很不放心,所以陪同一起回家。
刚到大集,看见几个闲汉在大牛家铺子前惹是生非,便拾起一块石子,朝那打人的泼皮掷去。
大牛看到关木走来,赶忙上前护在身后,“和你娘快……回去,我一个人......能应付。”
“哈,这是谁啊,这不是我那便宜的乖儿子,上次揍得还舒服吧?”其它几个闲汉打着趣,色迷迷看着关木娘。“娘子好久不见,变水灵了,让我等摸摸啊。”
几双咸猪手刚伸出来,关木闪电般穿其身后,左右开弓,俩脑壳猛撞一起,闲汉瞬间倒地,肿得像猪头。
转眼又抓住另外俩闲汉的手,像铁钳般。
“咔嚓”二声,瞬间粉碎性骨折,好似下水后的丝瓜,耷拉在肩膀上。
一眨眼的工夫,泼皮全部倒地,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行云流水,如王羲之草书。
只剩下手掌被击穿的那个闲汉,像被猴哥施了定身术般,目瞪口呆的看着关木。
大牛也是一样,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张屠夫走上前来,指着手里有洞的那个泼皮,满脸担心,“关木,多谢相助,这人的舅姥爷是县丞,以后的麻烦事可能会没个完。”
关木娘吓得脸色发白,“乍……办……啊?要不赶紧回道观”
“没事,张大叔。娘,咱们回家吧。”关木转身扶着娘亲,往家里走去,留下一地杂碎。
刚刚把家里粗略打扫干净,伙伴及家人陆续过来,带来柴米油盐,青菜萝卜和肉等生活用品,关木娘赶紧起身一一道谢。
“关木娘,别客气,离家这么久,家里肯定缺这少那的。”
“今天关木帮咱们出了这口恶气,真是大快人心。”
“对啊,这些年大伙都快被这些人给榨干了,乡亲们个个都叫好呢。”
“……”
关木抱拳向众人施礼,“小事一桩,都是街坊邻居,这是小辈应当做的,再说咱家也没少被他们欺压。”
寒暄一番后,大伙见天色已晚,便领着各家孩子散去。
这时,门边冒出一个小脑袋,是小婵。
小婵羞涩的说“关木哥,娘让送一些灯油过来。”
“多谢,明天约上大牛、二楞、小黑,我们上山打猎。”
小婵放下灯油,开心离去。
温暖阳光驱散笼罩乡村的雾气,池塘倒映炊烟袅袅,绿意盎然。
关木闻着满溢的清新草香,听着鸡鸣、犬吠,慢慢悠悠得走向歪脖子树。
树下大牛口若悬河得吹嘘着大集发生的事,二楞、小黑、小婵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走吧,别听大牛瞎扯。”关木走到树下,催促早些上山,心想着多弄点猎物,分与大伙。
这次打猎,关木没用弹弓,随手的石子、树枝都是子弹。目光所见,随性而击,活物纷纷倒地,只到伙伴拿不动为止。
稍作休息,正准备回家时,远处忽现虎啸、马嘶声音,众人纷纷扒开草丛,循声寻找。
在一处河滩上,只见猛虎、野马正在生死相搏,旁边一匹瑟瑟发抖的小马驹。
老虎张着血盆大口,紧贴着野马的脖子撕咬,野马已是血迹斑斑,却毫无畏惧,拼命用强壮的前蹄狂踢对手,但属强弩之末,败迹已露。
小婵看得泪流满襟,“这肯定是母马,为了救自己的孩子,宁死不逃。”
“没事,别哭,我马上去救它。”关木轻声安抚着小婵。
小婵哭得更加厉害,拉着关木的手,“别去,别去,太危险……”
只见他微微一笑,顺手拾起一个拳头大的鹅卵石,投向老虎的额头。
老虎受到重击,身子一歪,倒地。但立马又站立起来,虎视眈眈的望着大伙,发出海啸般的啸声,冲了上来。
关木担心老虎误伤到伙伴,迎面冲上。说时迟,那时快,老虎刚要触及到他的那一瞬间,忽然以螺旋式的挪移避开,并同时抓住老虎尾巴,向旁边大树狠狠砸去。
树断虎亡。
伙伴们看得瞠目结舌,小婵跑到野马身边,查看伤势。
奄奄一息的野马因流血过多,已经站不起来,眼睛却一直温柔得望着自己的孩子,小马驹用嘴舔着母亲的伤口。
最终,母马流下一行眼泪,不舍而去。
小马驹用头触碰着妈妈,却没有丝毫回应,伤心的“咴咴”叫着。
小婵轻抚着小马驹,在一旁默默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