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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错乱

初冬,子夜,乡村弥漫着雾气.

劳作一天的人们早已酣然入梦。

村旁一间茅草屋,几个泼皮满身酒气,敲打着门窗。

“快开门......开门,天气如此冷,小娘子跟着大伙一起睡,肯定很暖和......”

“小娘子,这有一袋小米,这可养身体的好东西,让我来来喂你啊。”

“......”

泼皮们在门外肆意发泄着雄性的放纵,门后的少年满脸泪水,单薄后背死死支撑着门板,咬牙切齿。

房中传来阵阵急咳声,回荡在深夜的黑幕中......

清晨,少年背着篮子去拾柴,回来时习惯性的坐在村边一棵老歪脖子树下。

树很高大,听村里老辈人说,这树有几百年的高龄。

树中间有一个深不可测的树洞,常有调皮放牛娃往里扔石头,可从来没听过石头落地声。

此时大树像父亲宽阔如海的臂膀,呵护着少年。

“树爷爷,该如何是好?门前闲汉徘徊,吾却无缚鸡之力;娘已生病多日,家却无隔夜之粮;国家战火四起,何处才是安身地?”

此音刚落,一股不可抗拒的内旋力将他吸入洞中,坠落,无休无止......

——————————————————

城中村,人潮熙攘。

划拳声、叫卖声、劲歌声、喇叭声......声声不息。

城市白天的精彩是湾区,是CBD,但夜色趋浓时,冷漠城市被城中村的喧嚣感染,变得富有人情味。

在繁杂无序的霓虹灯装扮下,城中村风情万种,吸引着彻夜难眠的都市男女......

“咣”少年狠狠关上家门,屋内责骂声却关不住,顽强的向外渗透“滚——滚——,滚的越远越好,七门功课程都不及格,你想气死老子啊......”

叹了口气,他来到熟悉的夜宵摊,平时玩伴果然在跟酒死嗑。

还没喝上一瓶,少年跟邻桌争执起来,顿时酒肉遍地,鬼哭狼嚎。

少年凭借矫捷之躯全身而退,家里暂时回不去,只好坐在村边的老歪脖子树下发呆。

“上学实在痛苦,能去战场上快意人生那该多好。” 此音刚落,一股不可抗拒的内旋力将少年吸入洞中,坠落,无休无止......

树洞里的少年直线坠入,开始惊骇万分,接着沉黙无语,然后麻木僵硬。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进入一道耀眼的光环,瞬间身体转换成分子,穿过彩虹般的传送带,到达乾坤门,重生重塑。

当二个少年相遇在穿越驿站时,木如呆鸡。

整个苍穹不再是蓝天白云,六个超级大的光圈在上空缓缓转动,五彩缤纷,格外耀眼。

“尔……尔……是何人?”

“你……是谁?“

这两个少年现已互换肉身,彼此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死盯着对方。

时间凝固许久,一位驿站小吏走到跟前,用揶揄的口吻说道:“感觉如何?”

两位少年异口同声说道:“不怎么样!”

眼神狠狠得盯着小吏。

望着气急败坏的少年,小吏翻着死鱼眼,微翘嘴角,不屑一顾的说道:“赶紧聊会儿吧,半小时后,你俩就要彼此互换时空生活了。”

小吏看着这两个傻乎乎的少年,不想多说什么,摇头尾巴晃的走到树荫下,坐在小竹椅上乘凉,嘴里哼着不知哪个朝代的小曲。

“在下姓关,名木,字知礼,生于马家村,家有老娘,尔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钱大卓,扬山市人,父母健在,算是拆二代吧。”

关木茫无头绪,根本听不懂对方说的是啥意思,只能泥塑木雕般环视周围。

吾是谁?吾从哪里来?吾要去哪?另外一个时空又将是什么样子的,难道都是像钱大卓那样的怪人?说着苦涩难懂的话语?这些问题循环反复折磨着,让他头皮发麻,悲痛欲绝。

看着钱大卓跟那位小吏在一旁窃窃私语,谁知道尔等又在商议什么?

不一会儿,大卓跑到关木跟前,“我们现在已经互换肉体,要到彼此的世界生活。”

“这是何意?”

“和你说话真费劲,意思就是我们马上要穿越了。宇宙以多时空存在,各行其道。因机缘巧合,偶尔会发生错移,咱俩正好在同个地点产生魂魄交融,形成穿越。”

关木脑力根本转不过弯来,疑惑的问道:“多重时空?确有不同世界存在?”

“当然。神界、仙界、人界、妖界、魔界、冥界共存于这个宇宙,但这不是我们能想的事,还是想想如何过好另一个时空的生活吧。”

关木听的头晕脑涨,哀求问道:“不......不......吾想回去,可有办法?”

“我也想回去,但那位大叔说各时空绝对不容混乱,不可能互换回去,但通过他来传递一些东西倒是可以操作。”大卓回答道。

“人不能回去,物品互传有何意义?”

大卓显得气急败坏,变得有些烦躁,“我们谁也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这是唯一可以了解原来时空的渠道。”

“在下失礼了,望壮士海涵。”

听到这个,大卓更加生气,“还壮个屁,瞧瞧你这副肉身吧。再问一次,想不想知道如何操作?”

“聊胜于无,还望赐教。”

“在某个特定瞬间,各时空重叠时刻,需要传送的东西贴上特殊符箓,掷于来时的地方。”大卓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箓,把操作方法详细告知,反复强调千万别弄错。

这回弄得关木不免烦躁起来,“在下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区区一符箓信手拈来,如有笔墨,当场画之。”

这时,小吏走了过来,“时间已到,好自为之。”然后领着两位回到专属区域,去往各自的时空。

关木一脸惨白,却又无力抗拒。

又是一阵无意识的穿梭,当从树洞推出的那一刻,他心胆俱碎,目瞪口呆的站在树旁,不知所措。

颠覆认知的景象宛如血盆大嘴的巨兽扑面而来:

闪耀五光十色的高楼大厦;

嘈杂的鸣笛及高分贝音乐声;

错综复杂的尾气、烧烤、香水、汗臭等味道,及368度的空气质量指数……

肾上腺素极速飙升,呼吸、心跳、血流骤变。实在难以承受,他想重返原来的时空。

可惜,此时树洞生成的是反向推力,尝试几次都无法进入。绝望后是倦怠,直至晕厥。

......

阳光透过落地窗,轻轻地洒进屋内,暖暖的,让人安心。

关木躺在柔软的床上,恍如隔世的看着这个屋子。

淡蓝色的壁纸,墙面贴着好多俊男美女的彩色画,桌面有一块不明黑色方型物体。

后来才知道,那是电脑。

这时,一中年妇女推开房门进来,偏胖且慈祥,声音略显刺耳,“大卓,你醒了?老钱,快过来,老钱——”

“大卓?”关木想起驿站与他短暂相遇的少年。

看着孩子面色苍白,眼皮耷拉着,露出空洞的眼神,中年妇女心情很是焦急,拽着进来的老钱,说“怎么办?怎么办?”

送孩子回来的夜宵摊老板,把事情经过告诉了老钱,因此倒没有过多担心,摸了摸儿子的额头,“没事,没事,可能是昨天跟别人打架造成的。过几天就好了,让孩子多休息休息。”说完拉着老伴走出房间。

看到大卓父母离开,关木缓慢的下床,来到书桌旁,想去找一些书籍看看。

了解这个世界最好的方式,就是去看这个时空的书。

可看到桌子上凌乱的彩色书时,关木又有晕厥的欲望。

这些书为何有这么多不认识的字?ABCD?123456?这是代表什么?

吾难道进入一个迷幻世界?

关木内心阵阵发虚,周围一切显得那么诡异,只能继续装傻充愣,他心里默默做出决定。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恍惚是关木最好的伪装,装病方可不用走出这个屋子,去面对可怕的世界。

但其结果,他被钱父送进郊外一所精神病院,接受系列治疗。

医院位于远郊山坳之中,小溪潺潺穿过,清澈见底。院里繁花似锦,点缀着一幢幢翠绿色的房屋,远离嘈杂,宛如世外桃园。

近似家乡原生态的环境,慢慢让他平和下来,逐渐习惯每天听医生、护士喊着钱大卓,关木这名字慢慢退出生活。

日子一成不变的过着,整天坐在窗台上看着绿茵茵的草坪发呆,想着过往,想着娘亲,想着小蝉的烙饼及孔老先生的藏书。

周未的一天,小护士例行公事的推着小药车,嘱咐大卓按时吃药,忽然想起过几天要职业技能考试,自已还有很多药没有派发完,便想着这位小伙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他顺便跑一趟,“大卓,能帮我去图书室借一本《外科护理学》吗?”

“图书室?在哪?”

“出病房大门后,能看到一幢蓝色的二层小楼。你直接进去就行。”

“我试试吧。”大卓慌乱回答道,起身来到图书室,问管理员阿姨,“有《外科护理学》吗?”

阿姨很热情,笑眯眯的说道:“有啊,第五排书柜,在第三行中间,自已去找找吧。”

什么是外科护理学?大卓不敢问,只能尝试着慢慢去找。当走到第三排古装书区域,他欣喜发现,书柜里全是自已熟知的书,里面所有的字能看懂。

《论语》、《大学》、《中庸》、《孟子》、《诗经》、《春秋》......

摸着这些耳熟能详的书籍,他激动的热泪盈眶,直接坐在地上,如饥似渴的翻阅起来。

当护士姐姐找来时,看到大卓痴迷的样子,很是奇怪,不是说他因打架把脑子弄坏,啥也不知道,为何此时又如此认真看着这些苦涩难懂的古文书呢?

“为何这些书跟别的书不一样呢?”大卓看着护士问道。

“这些书都是院长从台湾带过来的,他喜欢看书,所以这里有很多繁体字版的书籍。”护士依然忐忑不安的观察着大卓,准备随时报告主治医生。

一本本繁体字的书籍,重新构建大卓对生活的信心,从此整天泡在阅览室,不亦乐乎。

“书香润泽心灵,阅读丰富人生。”经过浓郁墨香熏陶,他愈发温文尔雅,不再恍惚呆滞,慢慢开朗起来,深受小护士们喜欢,空闲时间经常找到病房一起聊天、吃零食。

当得知他不识简体字、数字、字母时,更是热心借来很多中小学教材,从拼音、偏旁、12345,abcd等最基础的知识开始,建立学习体系。同时,手把手教其打字、上网,玩转电脑。

大卓化身蛟龙,畅游浩瀚无边的网络世界,一发不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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