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走的。”她倔强的站在原地没动,抬手将行李箱拽了回来。
“鹿浅!别逼我用强的。”他脸色沉了下来,连说话的音调都跟着提高了几分。
时至深夜,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四周空旷而安静,林深第一次这么大声和不可耐烦的对她说话,倒像是在吼她。
鹿浅心也跟着一颤,随之苦涩的笑了笑。
果然啊——以前,他从来都不会吼她的。
手机铃声突兀的想起,她看了一眼。
是房东的电话。
鹿浅按下接听键。
“鹿小姐,我已经到了,你什么时候到?我们签一下合同。”
“我——”鹿浅还没来得及说后面的话,手机被林深夺走。
林深对着电话那头说,“不好意思,房子我们不租了。”
然后在鹿浅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飞速挂断了电话。
鹿浅这才猛地回过神,“林深你疯了吗?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合适的房子,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火,强撑着平静的语气对鹿浅说道:“房子我再给你找,但这里不能住了。”
“呵,”她低头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是我的什么人啊?”
鹿浅晚上喝了很多,现在酒劲上来,已经半醉了。
但她自己没有意识到,她只是想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
“请你不要再干涉我的事情了,我住在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我曾经是很喜欢你的。”鹿浅抬头望着他,慢慢摇了摇头,“可现在不是了。”
“这些年,就算没有你,我过得也挺好的,真的不需要再麻烦你了。”
林深眸中闪过一丝苦涩,心也无声的跟着沉落,良久,他暗哑的说,“等帮你找到个安全点的住处,我就不再麻烦你了。”
等待他的,是无尽的沉默。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他再次看向她的时候,发现鹿浅一直不自觉的紧紧攥着行李箱的拉杆,手背上青筋突起,指甲深深嵌入肉中,但她像感觉不到疼痛,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浅浅?”他试着叫她,“浅浅,松松手。”
鹿浅没动。
他着急的上去拉的她手,俯下身哄道,“你要是心里难受,撒在我身上,别这样攥着了。”
“好不好?”
林深的声音格外轻柔,像是这辈子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用在了此刻。
这样的林深,是鹿浅日思夜念里那个曾经偏爱她的少年。
鹿浅终是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所有的不满,埋怨,委屈,倔强,都在那一刻崩塌。
“我都已经习惯没有你了,为什么又要关心我。”
鹿浅一哭,林深彻底慌了,一时间不知所措,抬手笨拙的替她擦干眼泪,可她的眼泪仿佛真就像断了线的的珍珠,擦完还是一直流。
最后还是慌张的将泣不成声的小姑娘揽到怀中,轻声安慰,“傻丫头,这么多年就想着你这么一个笨蛋,不关心你关心谁。”
她抱着他哭了好久好久,声音低落的说,“林深,其实我是骗你的。我在国外过的不好,一点都不好。刚去的时候我没有朋友,连他们说话都听不懂,没人关心我。我有很多很多话想和你说,可我还是会怕打扰到你的生活。我好想你好想你的,林深。”
林深仿佛被人揉碎了心脏,面对怀中失落的小姑娘,他真的心疼又自责。
他这些年究竟在干什么,等她回来,等她再次向他迈出99步吗?
他一直觉得自己足够坚定,足够有担当。可此刻却觉得自己像个懦夫。
他开始动摇,是不是真的应该早些去国外找她,至少,让她知道他心里一直有她。
“在没有你的他国之城,没人会让我哭,可也没有人再逗我笑了.......”
他用力忍住那心酸的泪意,将怀里的小姑娘抱得更紧。
“对不起,让我的小公主受委屈了。”
他不敢想,从小被一群人捧在手心里的鹿浅,他连重话都没说过,这些年一个人在国外经历了什么。
他们在夏夜的风中吹了许久,直到他发觉她脸颊都微微发烫。
林深知道她喝醉了,带她走的时候,连站都站不稳,眼角却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最后是她睡了一路,开车到澜月公寓的时候,他从副驾驶上抱下睡意沉沉的小姑娘回家。
林深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人放到了柔软的大床上的时候,鹿浅的手还紧紧环绕着他的颈部。
他没有着急起身,就那么静静看着她,像是想起了从前的许多事。
离得那么近,连呼吸的频率都听得格外清楚。
他突然听到鹿浅喃喃的叫着他的名字,“林深。”
林深温柔的应着,“嗯。”
他听她说,“如果能回到八年前,该多好。”
话落,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他思绪忽然被拉长,长到八年前。
是啊,如果回到八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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