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该来的总会来,任是谁,都摆脱不了命定的结局。
晚自习下课后,司语平静地说:“莫栀,来一下我办公室。”
姚以梦给了莫栀一个“加油”的眼色,莫栀朝她回笑了一下,慷慨“赴死”。
推开半闭的那扇门,办公室内传来一阵轻微的烟味。他是抽烟的,这个她早就知道,但这股烟味隐隐的激起了她心中某个熟悉的地方,这是属于他的味道,淡淡的,回荡在心底。
“老师,您找我?”她小心的开口。目光瞥见了桌上放着的她的作业本,心里沉了一下。
“作业做的很好,字迹很工整,继续保持。”司语只是抚着作业本有些卷曲的一角,有些疲倦地说。
“那老师,我可以走了?”莫栀小声问道。
“可以。”他终于抬头对上她慌乱的目光,那种掩藏不住的紧张和回避,都看在了他的眼里。刚才他之所以没有直视她,就是没想好如何去回绝一个女孩最单纯的情愫。说他胆小也好,说他不懂也罢,他害怕对上她满是期待的目光,也害怕面对她眼底的悲伤。面对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孩,这样一个天真又单纯的女孩,他舍不得用任何言语伤了这朵鲜花。虽然平日的他很严厉,要求严格,可面对她,面对她的柔弱和大胆,他始终狠不下心对她说出哪怕一句严肃的话。他甚至没想好如何去表达他真实的态度,只能闭口不提,让时间抹去这一切的未知。
他知道这样做,就等于是默许了她的喜欢,但他确信自己不会对这个女孩产生任何不该有的感情。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就等于是放任了她的喜欢,可是,既然他不忍心伤害她的感情,又怎么会和她说明呢?
可总有一种错误,叫做自以为。本以为不会发生的事,背叛人最深。
“那老师,我走了?”她有些迟疑,因为她不相信,这样一个严厉的老师,会放纵她这样无理的玩闹。况且,她还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
“哦,对了,你的作业本。”司语将本子递给她,“继续保持。”
她接过那个本子,无意中触碰到他的指腹,她的心情跟复杂,又或者是,有些难以置信。她没想到他会如此平静,连一句指责的话都没有,又或者,他只是懒得去说。
她敛去眼底的困惑,只是沉默着,退出了办公室,小心的将办公室的门掩上。
走回家的路上,她心情有些复杂。分明的一个玩笑,却将她的心事点破。是的,她好像,有一点喜欢他,但也只是学生和老师的喜欢。她突然有些感激他的闭口不提,因为不说出那些未知的情感,未指名那错误的信件,就刚好地保护了她的自尊。她其实一点也不大胆,只是爱玩,只是想去用情感冒险,想用情感去证明,他对她远超一般的关爱。然而她也明白,答案很明显,无需证明。
回到家,她将本子扔到桌子上,无意中抖落一张纸条。上面只写着一句话:“努力学习。”
“这就是他的答复吗?如此婉转的拒绝?”她在心底嘲笑了一下自己的幼稚,又为自己荒唐的举动感到讶异。她将纸条折起,捏在手心里,接着又放回作业本里,她想让他自己处理这张纸条。对于本是玩笑的话语,她知道也不必认真。
接着她打开电脑,准备写自己的稿子,可是脑海里尽是他刚才的神情。她又回想起几个月前运动会上,他给她的那个拥抱……
她十月初转入高一A班,一个月后组织运动会。四肢欠发达的她只是学习的能儿,却是体育的弱智。她拿了纸和笔,准备在体育场上投些稿子为运动员们加油,为班级贡献自己的力量。
事情也如她所愿,当她的稿子被一次次读出,她的心情也逐渐变得愉悦。她走下看台,却被一个奔跑的人撞倒。急匆匆的背影,那是一个着急上场的人,赶时间奔跑,于是没有停下。见到有人倒下,司语赶忙跑去,将她扶起。焦急的神情里,满是怜爱。见她眼中似有泪水奔涌,他一把抱住了她,给她安慰和安全感。当时的她,被抱得猝不及防。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抱她,只觉得心跳加速,面色潮红。而如今想来,或许是他那个下意识的举动,让她敢于尝试去验证。
“他的拥抱,真的好温暖,好有安全感。”她想着,“可他不属于我……”
她明白,自己和他的一切都只是师生关系,他们也只能这样。她忽然又想起考试前的叮嘱和关切,他将她叫到办公室,问她学业上的问题,考试的复习。其实以她的能力,考试根本没有问题,只是严厉的他对她的温柔,让她舍不得对他说出实话。她也很自私的,她想,她只不过是一个女生,想要一些关爱又怎么了。她也相信他的定力,身为老师,无论自己做出什么,他一定都不会对自己动心。
然而她错了,错的很离谱,也很彻底。
她又想到指尖的触碰,那种电流般酥麻的感觉,如同许多虫子在她心底爬动,搅得她心神不宁。可他的无动于衷,真的令她慌乱。她突然又如同明白什么似的翻开作业本,上面豁然一句“不要分心,踏实学习。”她又将本子从头到尾翻看一遍,里面并没有自己写的情书。
她又开始乱想了。她想着他为什么要留下那张幼稚的纸条,为什么要留下那么拙劣的表白,拒绝的很明显,可是为什么不把纸条一并退回?她有些困惑,同时又多少有些激动,她以为他留下了她的喜欢,就是一种放纵。理智又将她从幻想中拉回,她明白自己不可以这样思考他们的关系,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去想有关他的一切。为什么他没有回答问题,为什么他留下了纸条,为什么他没有拒绝。
老师,这都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