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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片小说

黑云压城,吹角连营,大战将至的气氛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报,将军,匈奴已攻破青冥关”,汉朝大将军林飞羽眉头紧锁,但是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不破楼兰终不还”。林飞羽出身将门,性情飞扬,他的父帅战死沙场,母亲为此哭瞎了眼睛,他虽新婚燕尔,却不得不抛下娇妻,率军出征,心中愧对妻子,然国家大义面前,他只能舍小家保大家。没有国,哪有家?

“飞羽,飞羽……”,锦觅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这位新婚少妇思君情切,整日以泪洗面,“小姐,您又梦到姑爷了吗?”,“惢心,飞羽有来信吗?”,“还没有,小姐,您别担心,姑爷骁勇善战,一定没事的”,锦觅眼睛噙满泪水,难掩愁容,“给我梳妆吧,今日是重阳节,我得早些去陪着母亲”,“奴婢已经备下了您亲手做的菊花糕,夫人一定喜欢的”。

锦觅早早地来到林老夫人的住处,刚一进门,她亲切地喊着“娘,儿媳给您带了菊花糕,您快尝尝”,“觅儿,快来,坐到娘身边来”,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半生孤苦,自从嫁给大将林阳,便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得知夫君战死,伤心过度,一夜白头,令人心疼,所以她更能懂得儿媳心中的苦楚。“觅儿,飞羽出征在外,你得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娘,儿媳会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您,咱们等着飞羽回来”,“娘,可能等不到了”,“娘,您别这么说”,锦觅伏在婆婆的肩膀上,抽泣着,“觅儿,只要天下还有狼烟未平,你与飞羽便不能像寻常儿女般厮守,战争让无数相爱之人生离死别,你在家里日夜牵挂他的安危,他又何尝不是牵挂着你呢?”,“娘,儿媳会好好的,您放心”,“好”。

“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锦觅望着窗外的菊花喃喃而语,忽然,一排鸿雁飞过,锦觅合起手掌,期待鸿雁能将自己的深切思念带给夫君,两行热泪从锦觅的脸颊上滑落。

不知不觉间,寒冬已至,梅花凌霜而开,锦觅与夫君正是结缘于梅花。记得那年,初雪刚过,锦觅独自一人踏雪寻梅,林飞羽正在和侍卫们打雪仗,那样爽朗而清脆的笑声,处于深闺中的锦觅从不曾听到过,她的心中十分欢愉。突然,一个雪球抛了过来,径直砸在锦觅的身上,“姑娘,没事吧,快起来”,林飞羽小心翼翼地将锦觅扶起,“无妨,是我不好,打扰了你们的兴致”,锦觅慢慢地抬起头,只见眼前这个少年,面容清秀,英气逼人,“怎么会呢,姑娘,可是来赏梅的?”,“是啊,这时候的梅花最是好看,我想折几枝回去插瓶。”,“既然如此,不如由林某代劳,就当给姑娘赔罪了”,“也好,那就有劳了”,两个少年相视一笑,正所谓一眼定终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一个是将门虎子,一个是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真是金玉良缘。“小姐,你看看奴婢摘得梅花好不好?”,惢心兴高采烈的跑进屋里,“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花苞都是含苞待放的,很好呀”,“今年的梅花开得格外好呢?”,“是啊,只不过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看着瓶中的梅花,锦觅不禁担心,天寒地冻,不知夫君可有炭火取暖,手上的冻疮可好些了吗?锦觅的眼泪像珍珠似的从脸颊上滴落,望眼欲穿的滋味,她已然深切的感受到了。世间女子皆渴望与夫君相亲相爱,琴瑟和鸣,可是如今于锦觅而言,只盼夫君平安归来。战争令无数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丈夫戍边在外,妻子望眼欲穿,如此悲剧不知已经上演了多少幕,百姓盼望和平,因为和平才能家和啊。

“将军,火攻之法是最好的计策了”,“立刻传令全军,今日与匈奴决一死战,誓死守住嘉峪关”,林飞羽铿锵有力的声音,瞬间点燃将士们的士气,“誓死守住嘉峪关,誓死守住嘉峪关”,号角声响彻天空,烽烟四起,厮杀之声惨烈异常,瞬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战马还在嚎叫,戍边将士们都流下了热泪,他们以身体筑就钢铁长城,终于抵挡了匈奴的进攻,古来征战几人回?匈奴的多次进攻均以失败告终,可是下一次的进攻还在路上。

林飞羽身为大将军,军中事务繁多,每日只得睡上几个时辰,他不知道的是他远在千万里之外的娇妻,每日都是以泪洗面,担惊受怕,听到军中来信,害怕听到噩耗,看到夫君的信,欣喜若狂,每日都要读上好几遍,给夫君回信,总要字字推敲,句句琢磨,生怕写错一个字让夫君担心,锦觅从不主动写信给夫君,她不想给夫君添麻烦,夫君的信上总是描写大漠风光,自然之美,锦觅从不曾询问战争之事,她知道沙场惨烈,不是她这个深闺弱女可以明白的,她能做的只是照顾好家里,不让夫君有后顾之忧。战争年代,丈夫戍边,妻子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照顾公婆,喂养儿女,下田干活,事必躬亲,无所不能。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戍边将士归期渺茫,妻子们就这样盼呀盼,等啊等,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丈夫。

“今日是七夕,惢心,取我的琴来”,“是,小姐”。锦觅纤细而白皙的手指娴熟的拨弄着琴弦,并读着“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锦觅仰望星空,心中想着“今夜,牛郎织女鹊桥相会,肯定会有说不完的话吧”。相爱之人,纵使相隔天涯,也是彼此惦念的。锦觅抚弄琴弦,眼前尽是夫君的样子,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夫君正在浴血奋战。

夜幕降临,林飞羽看着死去将士的尸体,心中感慨万千,不知又有多少孩子失去了父亲,多少妻子失去了丈夫。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林飞羽却并无感觉,他比谁都渴望战争结束,自己与妻子成婚当晚,边境便发生战乱,他甚至来不及与妻子说上一句话,就匆匆离去,对于妻子他万分愧疚,他从不敢问妻子过的好不好,因为他知道妻子心中必是凄苦。

锦觅是个懂事孝顺的姑娘,每日都要来向林老夫人请安,侍奉汤药,事必躬亲。“觅儿,池塘里的莲花都开了吧”,林老夫人和蔼的笑着,“娘,觅儿扶您出去走走,顺便去看看池塘里的莲花,好吗?”,林老夫人眼睛不好,总是不愿出去,害怕给身边人添麻烦,儿媳锦觅总是变着法的要自己出去,她知道儿媳有孝心,也便同意了。锦觅小心的扶着婆婆在池塘边坐下,“娘,觅儿听说这个池塘是父亲亲自为您建造的”,“是啊,娘年轻时最爱莲花,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当时啊,我就是唱着这一句,你父亲才会爱慕我的”,林老夫人说完,脸上浮现笑意,身边的侍女也都笑了起来,“可不是呢,奴婢还记得呀,夫人年轻时最爱唱采莲曲,将军每次都听的如痴如醉的”,说话的正是林老夫人的陪嫁侍女崔姨娘,“你呀,是越老越不害臊了”,林老夫人略带嗔怪的语气倒让崔姨娘红了脸,还申辩道“奴婢哪有啊”,锦觅和惢心在一旁笑着,默默听着,崔姨娘饶有兴致的讲着林老夫人过往之事,“苏州才女”,“女中光华”,“刺绣第一人”,尽是夸赞之词,这更让锦觅敬服婆婆,她在心底告诉自己要坚强。锦觅最期待的是两心相许,情深意重,“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是世间所有女子的美好心愿,她嫁给了心爱之人,心愿已然实现,她会等夫君回来,无论多久,她都毫无怨言。

窗外细雨濛濛,本是小雨沥沥,却突然之间电闪雷鸣,狂风呼号,锦觅害怕的不行,心慌的不行,身体一直在颤抖,她隐约感应到夫君出事了,这大概就是夫妻之间的心有灵犀吧。在这个狂风呼号的雨夜,林飞羽再一次与匈奴拼死搏杀,这一次,他再也坚持不住了,左肩中箭,腰部被刀捅破,旧疾新患一起发作,大将军林飞羽走完了他年仅20岁的生命,最后一刻,他要求将自己的尸骨葬在边境,他要和将士们在一起,誓死守护家园。一代名将就此陨落,将士们悲痛不已。然军中不可一日无帅,下一位大将军已经启程赶赴边关。

林府得知少将军战死,管家严禁任何人在老夫人和少夫人面前提及此事,然而,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锦觅再三逼问惢心,得知夫君血染沙场地那一刻,她知道她的天塌了,瘫坐在地上,她多想放声哭泣,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可是她不能,因为她知道她必须隐瞒此事,不能告知母亲。她无声的哭泣着,将夫君的衣服紧紧的抱在怀里,一夜无眠,她就那样枯坐到天明。“小姐,您别这样,要保重身体才是啊”,惢心陪了锦觅一夜,她不忍看到锦觅伤心,又害怕她会想不开,“惢心,千万不要让母亲知道,给我梳妆”,锦觅有气无力的话让惢心心疼万分,她必须陪着她。

锦觅白天陪着婆婆,到了夜晚,总是无声落泪,若不是要侍奉婆婆,她只怕是早就去陪夫君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她一直告诉自己,夫君还在,她要等着夫君凯旋而归,就在这样的等待中,她陪婆婆走完了最后一段路,没人知道林老夫人是否知晓儿子战死的事,在临终前最后一刻,她拉住锦觅的手,说着“若有来世,盼望再无战争,相爱之人能够厮守终生”,林老夫人含着微笑走了,她终于可以和相爱之人厮守了。在那之后,不知过了多久,锦觅永远的消失了,林家无论怎么也找不到。有人说,锦觅自尽了;有人说,锦觅去边境寻夫了;甚至有人说,锦觅遇到了有缘人,隐姓埋名,过上了轻松欢愉的生活。“繁花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度此生”,大概人人都希望锦觅如她的名字一样,真正过上了宁静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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