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廓帖木儿将今晚拿下兰州的重任交给了手下大将哈扎尔,这哈扎尔本为甘肃行省平章政事,明军占了甘陕各地夺了兰州,他这个甘肃行省平章政事也就有名无实了。扩廓帖木儿本为河南王,如今河南落在了明军手上。哈扎尔乃是甘肃行省平章政事,如今兰州也在明军掌控中。真是什么主帅什么将军,倒也相得益彰。
今夕不同往日,哈扎尔自信可在两个时辰内拿下兰州东门,此刻他正带着两万精骑藏身在暗夜中,城上按着约定亮过灯火,哈扎尔一声令下全军上马。可等了半个时辰多,还是不见城门大开。
哈扎尔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当即唤过副将乌力罕问道:“约定的不是寅时吗?”
乌力罕骑在马上回道:“将军勿急,再等片刻。”
哈扎尔点点头,远远望着兰州东城门,只等着放下吊桥打开城门了。
冬日的兰州夜晚格外的冷,尤其是城外,北风呼号冷入骨髓。
哈扎尔扯过披风裹在身上,仍是觉得冷意不减。为了今晚大战,更为了身手灵活,哈扎尔脱了皮袄皮裤,此刻却是尝到了苦头。这下可好,用不着战死沙场,倒是要冻死于荒野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城上再次亮起了灯笼,一如前次左右摇晃。哈扎尔不禁暗骂:一定是城里的细作睡得死,错记了时辰。吊桥缓缓放下的那一刻,哈扎尔挥舞大刀一声令下:“众将士随我夺回兰州,冲啊!”一声喝罢,带着身边精骑向着尚未完全放下的吊桥冲了过去。一时间蹄声隆隆惊天动地。
许是冻得久了,哈扎尔竟是觉得身子都有些僵了,策马前冲之际险些摔下马来。这般却如何入城厮杀?哈扎尔勒马止步,任由副将乌力罕带着人马冲上了吊桥。吊桥放下之际,城门也随之大开,哈扎尔眼看着自己手下人马冲进了兰州城。
哈扎尔忍不住心头狂喜,伸手在鞍囊里摸出水袋。水袋里可不是清水,而是烈酒。哈扎尔拔了水袋塞子,对口一通狂饮。火辣的酒水入喉,哈扎尔只觉浑身暖和了许多,当下扔了水袋手舞大刀,尾随人潮向兰州城内冲了过去。
乌力罕首当其冲,一马当先过了吊桥,身后人潮如涌跟着冲进了吊桥。乌力罕对这兰州再熟悉不过了,进了东门只要沿着大街一路冲杀,先夺了守备府再兵分四路占据四门,到那个时候兰州便是囊中物了。
哪成想冲进城门的那一刻,门前竟是连个人影都不见,但此刻乌力罕一门心思的杀进城,门前有没有人却不是他操心的事。
“杀!”乌力罕策马提刀冲进城来,马势不停一路前奔。刚刚奔行了不足十丈,突然马失前蹄一头栽进一个大坑里。乌力罕还未明白怎么回事,身上已被数只竹签贯穿。
元军都是骑兵又是冲锋中,急切间哪里勒的住马。一时间前仆后继纷纷跌进了大坑,无论是人是马,掉进坑里必死无疑。大坑足有两丈深,顷刻间足有近千元军跌进了坑,尸体足足把大坑的前半段填满。
后续的元军依然如潮涌般冲进城里,大街两侧皆是黄土高驻,便似一个胡同一般。元军进城不能分散,唯有前冲这一条路。
前方骑兵纷纷呼喊:“有陷阱,退回去。”慌乱间后续部队哪里听得到,一时间人挤人马挤马,仓促间又有一批前锋掉进了大坑。
近万名元兵扎堆的困在了城门口,进不得退不得,后面还有没进城的元兵在叫嚷着向城里挤。哈扎尔心知大事不好,连连高呼道:“撤兵。”
城内元兵正在无头苍蝇一般的乱撞间,长街两侧的土墙上突然冒出黑压压的明军,大街远处也显出一座墙来。这不是什么真的墙,而是十架诸葛连弩车并排拦在了街上。还不等元军有所反应,只见万箭齐发火炮轰鸣。
城门前百余丈处顷刻间陷入一片火海,元军纷纷落马死伤惨重。长街上随处可见尸骸血泊,残旗兵甲,不足一个时辰进了城的元军竟已死伤大半。好歹后续队伍退得快,哈扎尔带着残兵一路向东败逃,奔了一程才发觉明军没有追来。哈扎尔忙令部下清点人马。这才发现,跟随自己逃得性命的不足五千人马。
兰州吊桥又升起来了,城门也关了。一切归于静寂,仿若那城门从来没有打开过一样。
城西门内,孟歌及区大锤整兵秣马准备出城袭营,东门枪炮声一响,孟歌不仅高声喝道:“来人啊,将候吉侯勇兄弟二人斩首祭旗。”
候吉侯勇兄弟二人极其党羽十余人此刻被五花大绑按跪在城门旁,十余名红衣刽子手得令,提着开山大刀走上前去站到待战囚徒身后手起刀落人头飞,随着尸体倒地鲜血喷溅,兰州城西门缓缓打开。
孟歌手提大刀当先策马冲出城去,四千骑兵紧随其后冲入城外黑漆漆的原野中。盏茶时辰后,区大锤手持两柄金瓜锤扬声道:“冲!”一声高喝后,带着四千骑兵步了孟歌后尘。
这乃是张温定下的计策,前队袭营定可重创元军。元军遭到袭营,必会四散。等到前队一过,元军即会放松警惕,由此第二队再袭营,当可奏奇功。
兰州城内火炮轰鸣声震彻天地,城外驻扎的元兵大营也沸腾了起来。四门外四个元军大营的主将也都接到通报:今夜将拿下兰州。只要扩廓帖木儿顺利占领四门,便可一拥而上杀进兰州。十万大军对两万明军,胜负毋庸多言。
西门外的主将叫做额尔德木图,在蒙古语中额尔德木图的意思是才华横溢,这额尔德木图倒也是名副其实。主帅扩廓帖木儿早已通报各军,攻占四门的时辰大概在寅时末卯时初刻,故此额尔德木图寅时一到便集结队伍严阵以待。
虽然相距兰州五里,但城内的火炮轰鸣及喊杀声额尔德木图却是听得真真切切。额尔德木图心中热了起来,他已经不记得女人是什么味了。不过不妨事,天亮之前总能享受到的。
虽是北风呼号,但额尔德木图却不觉得冷。身后两万元兵也都向着兰州方向眺望着。
这时一阵沉闷的轰鸣声传了过来,额尔德木图有些疑惑,禁不住凝神望去。可四野漆黑却哪里能看到什么?额尔德木图死都不会想到,兰州城内正值厮杀,守将张温还有兵力前来袭营。
毕竟额尔德木图乃是沙场老将,听这沉闷的声音分明是马蹄包着麻布之类的东西,此是为了减少行军响动。这个时候是哪里来的人马?
元军大营灯火通明,两万元兵列成两个方阵整齐的站立在营前。额尔德木图望着声音来处正自疑惑,但却渐渐看到了暗夜中的一片黑影,来者足有数千。哦,不对。应该是近万。额尔德木图脑中不由得一震,不管怎样还是小心为上。
额尔德木图回身大喝道:“准备迎敌。”
元兵也都是久经训练的精锐之师,听到将令刀盾向前长枪在后,弓弩手两翼护住阵脚。
额尔德木图再回身看时不仅目瞪口呆,只见来者真的是明军精骑兵及漫天飞来的一片黑影。一起都看清楚的时候额尔德木图听到了连绵不绝的爆炸声,气浪带的额尔德木图飞了起来,等到落地时额尔德木图已经变成了一堆碎肉。
元军方阵瞬时变成一片火海,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倒是与兰州城内相映成趣。孟歌带领四千精骑兵排成一字长蛇阵,在元兵方阵前兜了个半圆。每个骑兵都扔了一颗‘惊天雷’,四千颗‘惊天雷’过后,元军大营前已变成了阿鼻地狱。
明军仿若蜻蜓点水般一战即走,丝毫没给元军以组织反攻的机会。
此时此刻元军也没法反攻了,这一番轰炸下,两万元兵被炸死了小半,大半都带了伤。几个身手灵活的翻进了大营,寻了安全的所在藏身。眼看着明军远去,这才急忙奔出大营。元兵死伤累累,能站着的不足千人,这一千人也都在忙着救死扶伤。
正在这时,只听马蹄急劲由东而来。听声音只有一匹快马,一名元军校尉站起身眺望着,终于看到了来人模样。竟是明军将领!
这元军校尉嘶吼一声抄起地上的一杆长枪便上来拼命,那明军将领策马疾驰奔到身前,手上双锤齐出,一锤磕飞了长枪,一锤砸的这元军校尉脑浆迸裂横死当场。紧随其后的是大批明军精骑兵杀到,一如刚才投出漫天的‘惊天雷’,随之纵马扬长而去。
又是一片轰鸣炸响,本就已是个个带伤的元兵再次陷入地狱火海。此次伤亡比之盏茶前更加严重,两万元军直接被打惨了建制,活着的不过十之三四。
孟歌在前,区大锤在后。照葫芦画瓢又夜袭了城南元军大营,因先前的西面元军大营受创,且爆炸声及火光示了警。元军南大营却是早有提防,明军一到便万箭齐发,好在明军早有准备,持盾防御间扔出一轮‘惊天雷’。因距离太远,故此收效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