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艳阳高照的六月天气,傅九笙竟感觉后背莫名传来一股寒意,一转头,就对上君生冰冷的眸子,她心头“咯噔”一声。
怎么回事?自己也没得罪他啊,从进来这个书院开始,她就一句话没每天跟他讲啊,他这是……什么眼神?
虽然傅九笙坚信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但还是莫名的心虚皱眉,别开了眼。
君生握着手里的书,已经好久没有翻动书页了,这种情况,他哪里哪有心思看书啊,虽然眼睛没有离开书页上,他却清楚的知道相柳肆无忌惮的对傅九笙动手动脚,他却没有办法上前阻止。
就在此时,一旁的香燃尽了,曹公公站在香炉前,高声道:“香已燃尽,开始考核。”
说罢,他挥了挥手,一众侍卫游走在一众学子左右,将作为参照的灵纹收走。
等所有灵纹都被收起来,相柳命人将符纸分发下去,再重新点上一支香,曹公公才高声宣布:“现在请诸位公子小姐开始默写灵纹,以一炷香为限,时间一到,立即停笔。”
众人立刻开始争分夺秒的回忆着自己刚才看过的灵纹的样子,然后在黄纸上描绘出来。
“九笙。”
傅九笙正走神,一旁又传来相柳的声音,她回头,就见相柳已经起身,他站在一旁,似乎要去什么地方。
两人四目相对,相柳道:“你跟我来。”
傅九笙一愣,有些不解,但还是起身走到相柳跟前,问:“什么事?”
相柳抬眸,瞥了一眼一旁的君生,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他转眸看向傅九笙道:“跟我去个地方。”
傅九笙有些纳闷儿,这不是还上着课呢吗?为什么要突然离场?
“那那些人怎么办?”傅九笙转眸看向场上正专心致志的绘画灵纹的众人。
“无妨。”相柳轻笑一声,道:“有曹公公和七皇叔在,等他们绘完就收上来,等我回来再看也是一样的。”
“可是……”
傅九笙还在犹豫,下一瞬,相柳却直接牵起了傅九笙的手。
傅九笙心头一沉,卧槽,这么主动?
她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挣脱了,相柳拉着她,在君生的眼皮子底下离开了。
君生沉了沉眸,咬咬牙,垂眸之间,广袖中化作原形的白姬,正盯着他,主仆两人四目相对,白姬瞬间了然。
君生坐的位置正好是离角落比较近的,她挥了挥袖子,白姬便悄悄地从他袖子里出来,顺着角落离开了。
场下的学子都在认真的绘制灵纹,索性是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白姬偷偷溜走,小心翼翼的跟上了傅九笙和相柳。
此时,相柳牵着傅九笙走到书院的另一边,不得不说,这个书院还是挺大的,没一会儿,就见不到前院那些人的影子了。
傅九笙的手被他握着,心里总不是滋味的,长这么大,除了傅浊流和她那个已经过世的师兄这样拉过她的手以外,还没人这样拉过她的手呢。
她动了动手,想挣脱,可相柳却握得很紧,像是早有预料似得,傅九笙越是动,他就越是握的紧,傅九笙没辙,索性不动了。
两人很快到了目的地,是一片空地,看着像是一个驯兽场,四周被栅栏围住,他们站在观众席上,观众席将整个驯兽场都围了起来。
驯兽场一旁的房子,如同一个硕大的不见光的铁涌一般,门是用铁栏杆做的,里面一片漆黑,看不清什么情况。
傅九笙有些疑惑,相柳却只是一脸神秘的看着她,然后挥了挥手,铁栅栏缓缓的升起,场上沉默了片刻,就听黑暗狭小的房间内,传来一阵铁链“咣当”的声音。
傅九笙心头一沉,似乎感觉到什么,下一刻就见一只伤痕累累的黑色怪物从那牢笼中缓缓出来。
它的四肢和身体分明都很是壮硕,但看起来却有些心不在焉的,又或者说生气微弱。
“它是生病了吗?”傅九笙转头问相柳。
相柳没有吱声,抬眸看向观众席的另一边,就见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一个人,他手里拿着弓弩,得了相柳的旨意,他将手里弓弩对准下面的巨妖,只听“咻”的一声毫不犹豫的发射出去,随即又是“噗嗤”一声,利箭直接刺入巨妖的喉咙,它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随着鲜血飞溅,巨妖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巨大的声响伴随着飞扬的尘土,傅九笙瞳孔一滞,她站在原地,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楚谁才是最恐怖的恶魔。
“怎么样?”相柳像是分享战利品似得,道:“待会儿,就让他们按照这个标准来训练,这些妖怪攻击性已经不大了,加上有铁链的束缚,就能让他们更快更好的掌握这项技能。”
说罢,他转眸看向傅九笙,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傅九笙看着他,眸光有些复杂,她问:“这样的妖怪,还有很多吗?”
相柳点点头,道:“自然,大伙儿需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他们是怎么来的?”傅九笙问。
刚才那只巨妖,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凶猛,也很健硕,但却并没有正常妖怪该有的野性。
果然,相柳回答:“这些妖怪,都是从小培养的,他们很听话,甚至能为人类工作,只是有的脱离了原本生存的环境,寿命就会缩短,不止一半,这些妖怪就没用了,正好可以拿来给他们练手,既不会造成那些富家子弟的伤亡,又能保证他们学到东西,我认为很划算。”
傅九笙看着他,微微起唇想说什么,但最终似乎又说不出口,她沉默良久,只道:“自然是世子说的算。”
说罢,她别开眼,看着训练场上从四面八方涌出来的侍卫清理着地上的血迹和尸体。
相柳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他轻笑一声,问:“九笙是觉得太残忍了?”
傅九笙沉默着,没有讲话。
这个世界很奇怪,因为妖怪会法术,他们有修为,好像人就成了弱势的一方,妖怪被人折磨,被扒皮剔骨都不过分,但只要人被妖怪恐吓或者伤害了一丁点,那妖就是罪该万死的。
从没有人去质疑这一点的对错,好像只要是妖怪,就都有错,就都得死,傅九笙总觉得心里膈应的慌。
她很久没有答话,只是表情麻木的看着训练场上的人收拾着巨妖的尸体。
相柳也不再追问,眸光一瞥,却意外看见一抹白色,他眸光未寒,掌心运力,就见一条白蛇被他用灵力制住,稳稳地捏在手里。
“偷听啊?”相柳看着手里的瑟瑟发抖的白姬,眼底闪过一丝玩儿味的笑意。
傅九笙听到动静转身看过去,她一眼就认出了白姬,白姬挣扎着,她想咬伤相柳然后逃跑,最后却发现自己好像太高估自己了,她还没下口,只是张开嘴,相柳眸光微寒,眼底闪过一丝金色,白姬就瞬间动不了了。
相柳冷笑一声:“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
白姬挣扎着,她仰着头,很是难受,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灵力在一点点的被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