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马车都是木制的车轱辘,吱吱呀呀的声音刺痛了公孙尔逍的耳股。
“快躲开,危险。”公孙尔逍大叫一声,一把拉住了女孩子的手,然后用力猛推那个中年人。
“你干什么,这可是我们包大人的车子,包大人心地良善,是难得的好官,他的车子怎么会有危险?”女孩子用力甩开了公孙尔逍的手。
“包大人?”公孙尔逍不由得怔了怔。
莫非车子里坐着的就是那位北宋时期名震一时的包拯?
公孙尔逍迅速在脑海里搜寻着关于包拯的记忆:
包拯,字希仁,生于公元999年,死于公元1062年,泸州合肥人氏……天圣五年进士,景佑四年出任安徽天长知县。历任京东、陕西、河北路转运使,后入朝,直至升任龙图阁学士,开封府尹……
历史竟然有如此的巧合,自己刚好在这个时间段来到这里。
天长县、包大人……自己这个刚刚穿越来此的毛头小子,偶遇一代名臣,这到底是历史的重叠,还是上天的嘲弄?
先不管这些,还是救人要紧。
想到这里,公孙尔逍不再解释,再次伸手拉住二人,扭头就走。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女孩子急了,站在那里不肯移动半步。
公孙尔逍用尽力气才把她拉出了一米左右的距离。
那辆马车行走的很慢,一点也看不出要受惊的样子。
可是,就在即将来到二人小摊跟前的时候,忽然,夹住马匹的车辕不知道为什么断裂了,车子向前倾斜着栽倒了下去,尖利的木头断茬刺伤了其中一匹马的屁股,那匹马骤然间一声长嘶,两个硕大的前蹄高高扬起,忽地一声落到了装着包子的竹筐上。
竹筐倒扣了过来,里面的包子滚落了满地。
两匹马受惊,拖着已经倾斜过来的车子向前直冲而去。
装着鸡蛋汤的木桶被撞翻了,骨碌碌滚出很远。
车夫从车子的前面滚到了地上,手里还死死地抓住缰绳不放。
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男人从车子里滚了出来,刚好落到了木桶旁边,木桶里面的鸡蛋汤还在汩汩流淌着,飞溅的汤汁落了那个人满身满脸。
好在汤汁已经不是很热,否则这位大人可就要满脸血泡了。
“快、快救救大人!”车夫高喊道。
还在挣扎着的女孩子和中年人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下一秒,中年人推开了公孙尔逍,快步向黑衣人跑了过去。
危险似乎已经过去,公孙尔逍松开了女孩子的手。
包大人被搀扶了起来。
眼前的包大人叫公孙尔逍差点就要惊呼起来。
这完全不是那位面如黑炭、高大威严、一团正气的历史名臣,而是一个身材瘦小,面色枯黄,还瘸着一条腿的残疾人。
他的脸上和身上还带着丝丝落落的鸡蛋汤汁,顺着脸颊流下来,满脸的惊慌。
“大人受惊了。”中年人不知道如何是好,一个劲的对着黑衣人拱手致歉。
“是我的马车受到了惊扰撞翻了你的摊子,要赔礼也该我来赔才是。”包大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汤汁,说道。他的声音很尖细,还带着粗粗的喘息声,如果不是因为刚刚经历了危险,公孙尔逍甚至会觉得他就是传说中的痨病鬼。
如果不是历史记载有误,那么就是自己真的遇到了冒牌货。
“唤儿,快,把凳子搬过来,请大人坐下。”中年人的紧张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回头对女孩子说道。
“知道了。”女孩子答应着,急忙扶起了倒在地上的一个长条木凳。
“我来吧。”公孙尔逍说道。
女孩子看了公孙尔逍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双手。如此令人猝不及防的危险被公孙尔逍化解,女孩子对他的敌意已经消散了大半。
包大人倒也不客气,坐在了凳子上,一双眼睛却在公孙尔逍的脸上巡视了好久。
此时,两匹马已经被车夫驯服,只是车子坏掉了,车夫抹着满脸的汗水请示包大人要不要去叫人来修复一下。
“不必了。”包大人摆了摆手,“此处离县衙不远,我自行回去即可。”
“可是,您的腿脚不便……”车夫显得有些为难。
“这是自小落下的残疾,又不是什么新伤,有何不便。”包大人说道,忽然转过头来,继续看着公孙尔逍,“这位公子气宇不凡,想来并非本地人氏,何以流落到此,要靠卖包子度日?”
“这……”公孙尔逍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大人,包子是小人所卖,这位小哥只是刚巧路过,不过,我看他仪表不俗,正想着收留他。”中年人抢先答道。
包大人点了点头,接下来所说的话,令公孙尔逍大吃一惊。
“公子面皮细嫩,绝非普通人家出身,定有不同寻常的来历。不过,看你衣衫褴褛,鞋子破旧,流落到此,亦非所愿。纵胸怀锦绣,奈身不逢时,若肯屈就,倒也可以成就一番大事。只是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什么乱七八糟的?”公孙尔逍在心里嘟哝着。
“大人所指的是……”中年人没等公孙尔逍说话,俯身问道。
“这位公子心知肚明,只是尚且未及考虑。”包大人没有正面回答中年人的问话,说道,“时间尚早,即已来此,就当沉下心来。他日有暇,本官定当亲自造访。”
公孙尔逍仍然是一头雾水。
“本官回到县衙,定会差人送来银两,用来补偿损失。”包大人说完,已经站了起来,在车夫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沿着街道向前走去了。
“多谢大人!”中年人对着包大人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我就说你不是寻常之人,公子果然怀有大才,连包大人都夸你胸怀锦绣。”看着包大人远去了,中年人回头对公孙尔逍说道,“只是包大人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要请你去县衙当差?”
公孙尔逍的嘴角抽动了几下,这位包大人果然不同凡响,似乎已经看透了自己的身世,可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已经病入膏肓的家伙,真的会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包青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