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铭说完这话,李小蛮赶紧踢了他一脚,你编也编个像的样子的,这名字谁听不出来是瞎编的? 要是惹怒任一这恶僧可如何是好?
任一却不生气,念了声佛说道:“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施主可以叫张三,也可以叫李四,这些细微末节,倒是无妨的。”
王铭也假模假样念了一声佛,说道:“大师所言极是,小子叫张三,或叫李四有何区别,一个代号而已。就像大师,可以叫任一,也可以叫狗蛋,无伤大雅的。”
李小蛮拼命忍住笑,优优却是茫然的看着任一和尚,心里想“这大师叫狗蛋吗?我认识一个小乞丐也叫狗蛋哩!”
任一被这般调侃,竟也不动怒,笑道:“张三施主,妙语连珠,句句禅机,果然是和我佛有缘之人。”
“禅机?叫狗蛋就是禅机吗?”王铭恶意的猜想,却又说:“哪里哪里,佛无处不在,真要说起来,佛普度众生,谁人又与佛无缘呢?”
任一和尚抚掌大乐,说道:“妙哉妙哉,施主果然是身具灵根之人,可愿皈依我佛,从此常伴佛前,以图极乐?”
王铭吓得差点坐不住,干笑道:“呵呵,心中有佛就好,出家人与在家人皆是一样的!”
任一和尚摇头道:“施主此言差矣,唯有斩断红尘,削去三千烦恼丝,真正的皈依我佛。侍奉佛祖,才可早登极乐矣!”
王铭呵呵一笑,说道:“小子尚年幼,不晓世事,留恋红尘,大师还是找别人吧!”
任一却不放弃,说道:“阿弥托福,施主可要想好了,施主此时若是愿意削发为僧,老衲可亲自为施主剃度,日后传施主精妙佛法!”
这是要收自己做徒弟了,王铭笑了笑,问道:“佛家讲四大皆空,又讲随缘,大师又何必强求?”
任一和尚道:“四大指世界地、水、火、风四大元素,空不是没有,而是一种识见,无识不生见,无见不生空,空即是见,见即是空,空见不可分。施主应以心去觉悟它,你只有觉悟到它,你才能明了它!佛曰:缘生缘灭,缘灭还存!施主具有慧根,便是与我佛家有缘……”
他这一讲起来,就好像停不住,阿含、般若、法华、大集、中观、瑜伽、净土……引据典籍,虽每一部都只是稍提,但也可以看出这任一的博学了。
李小蛮不懂佛法,已经听到昏昏欲睡,优优则是已经睡着了。只有王铭端着一碗盐水煮花生,拿着花生也不拿手掰开,直接放在嘴里面嚼,吃相实在难堪,却是津津有味的听着。他总是能在任一说到得意处点头,这让任一说的更加起劲了,至少他认为自己没有在对牛弹琴。
将近一个时辰任一和尚才停下,喝了口茶水道:“现在施主可明白佛家诸多妙理,以及侍奉我佛的好处了吧!”
王铭笑而不答,也喝一口茶水,漱了漱口,咳嗽了几声,诡异的笑道:“大师可说完了?小子为大师上一段如何?”
只见他拿起碗往桌子上一拍,正色说道:“今天这章说到,忠臣上书遭污蔑 大帝也有糊涂时! 话说这洪武大帝看到奏折上有“光”这一字!大怒道,你这怂人可是嘲笑我做过秃驴!那大臣吓得冷汗淋淋…………”
他竟然胡说八道编排起洪武大帝来了,说的是口水四溅,精彩绝伦!把周围一些歇脚的食客都吸引过来,不时叫几声好,李小蛮也清醒了,津津有味的听着。优优更是崇拜的看着王铭,觉得自己家公子真是厉害,不但会打人,还会讲那么好听的故事。
说了莫约有半个时辰,王铭才停下,四处拱手道:“谢谢大家捧场,谢谢大家捧场,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众人叫了几声好,便一一散去,王铭坐下来叹道:“唉,这里的人真不是东西,三不管虽然号称是最没有规矩的地方,但却是人人都守规矩。就像今天说了这一段,要是在三不管,少说也赚个百八十的,今天却一个掏钱的都没有!唉,大师你说是不是?”
又嬉笑道:“对了,大师莫非也是说书的?只因为生意不好,才做的和尚?”
任一此时的神情就像是被谁砍了一刀,脸色铁青的说道:“施主可是在辱我佛门?”
王铭嘻嘻一笑,说道:“哪能呢?我是说洪武大帝都做过和尚,做和尚,不丢人!”
任一此刻已经有了火气,他是出了名的恶僧,哪里有人敢这么调侃他,怒道:“施主莫非认为老衲在说笑?”
王铭道:“难道你在哭吗?”
任一拍桌而起,王铭却淡淡道:“大师没发现您刚刚说了那么多巧妙禅理,没一个人听,甚至我的丫鬟都睡着了。可小子说了些粗俗不堪胡编乱造的东西,却是引得那么多人拍手叫好?”
任一一愣,念了声佛号,说道:“倒是老衲着相了,不知施主想说什么?”
王铭道:“我是想说,世间有慧根之人何其之少,大师所说的佛理,俗世又有几人能懂?既是不懂,大师又如何普渡?难道都像今日这样,硬逼着人家信佛吗?所以我说,出家人有出家人洒脱,在家人有在家人的方便,大师如今还要小子皈依佛门吗?”
李小蛮怔怔的看着王铭,没想到他竟然懂得这般禅理,着实是吃了一惊。
任一低头沉思片刻,像是真的被王铭说动了,突然又笑道:“老衲差点被施主哄骗过去,旁人是旁人,旁人不懂,施主懂便可。施主身具慧根,注定是我佛门弟子”
王铭想不到这和尚油盐不进,沉声问道:“我若不答应,大师是否要用强?”
任一呵呵笑道:“强行收徒,世间哪有这般道理,老衲自不会用强,施主放心便是。”
王铭又问道:“那我现在要是想走,大师也不会阻拦了?”
任一合礼道:“老衲何时说过不许施主走了?请施主过来也只是讨论一些佛法而已!”
王铭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他当然觉得这老和尚是图谋不轨的,又自认不是人家对手,所以才跟他扯了那么多,现在老和尚容许他走,倒是让他搞不懂了。
却也不怠慢,抱起优优,三人驾马而去,看也不再看任一一眼。
纵马跑了有一刻钟,李小蛮突然惊呼道:“小铭你看后面?”
王铭往后一看,吓得他差点跌下马去,只见那任一和尚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他们,他也未曾施展轻功,只是慢悠悠的走着。可是每一步都能踏出七八丈距离,不是天机老人施展过得缩地成寸又是什么?只是天机老人当日只是下意识的施展,任一和尚却是有意而为,二人之间高下立判!
王铭骂了一声娘,悻悻的说:“中原武林,遍地都是这般厉害的人物吗?”
李小蛮道:“怎么可能遍地都是,常人就是想见这般人物,也没那个运气!”
王铭苦笑摇头,说道:“我倒是宁愿没这种运气!”
二人停下马,待道任一过来时,王铭大声问道:“大师不是说不屑用强吗?怎么还跟着我们?”
任一笑了笑,和善说道:“施主这话就有些不讲道理了,这路你走得老衲便走不得?何来跟着你们一说?”
王铭一副“我明白了”的样子,笑道:“既然是这样,就请大师先走吧!我们几人累了,要在此地歇息,也免得大师在我们后面吃尘土!”
任一念了声佛号,说道:“不巧,正好老衲也累了,也想在此歇息。”说完竟然真的席地而坐,拿出斋食吃了起来。
王铭就这么瞪着他,看他好像真的没有再赶路的意思,连忙招呼李小蛮快点走。
两人驾马行了好一会,回头看见任一还是坐在那,已经快看不见,形成一个小黑点。
王铭大喜道:“这老和尚自负,我们抓紧赶路!” 两人骑术都是高明的,纵马狂奔,一路上再也没遇到过任一和尚。
二人旅途中又经过几个驿站,稍作歇息,便立刻赶路,终于到了言州府。
这可是座大城,离阎罗殿总部也是不远,王铭不敢在这里惹事,老老实实交了进城费用。本来还担心李小蛮相貌会再次惹出事端,可这里的士兵素质却不是小小的梅城可以比较的。也没有人仗势欺人,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排队,就是富甲商人,也和平民百姓一般,没有丝毫特权。
王铭暗暗点头,真正说起来,这里才能看出阎罗殿治理严明!那些士兵也个个矫健,若是像在梅城那样闹出一番事端的话,估计王铭也没可能那么容易脱身了。
二人进城后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两间二楼客房,放好了行礼,三人便下楼准备吃晚饭。刚到楼下,就看见任一和尚点了一桌素斋,正在笑眯眯的等着他们!
王铭暗骂一声,一行人便走过去,也不怕他在酒菜中下毒,拿起筷子就吃。
王铭这回也是不耐烦了,干脆直接问道:“老和尚你说你到底是什么目的吧!我虽然有点小聪明,却也不敢自负让达摩院高僧青眼有加”
任一和尚笑道:“施主不必妄自菲薄,老衲不是为了施主,又是为了什么?”
王铭冷笑一声,说道:“老和尚你再打机锋就没什么意思了!”
任一和尚沉吟一阵,突然望向李小蛮怀中的小白,说道:“敢问施主此兽是从和处得来?二位可知此兽来历?”
“竟然是为了小白?!”王铭这下坐不住了,小白天赋异禀他是知道的,也怕有一天因此招惹是非,可此刻看起来与普通的猫无异,任一是怎么看出来的?
李小蛮听说他是为了小白,马上警惕的把小白抱得更紧了,深怕被任一抢去,小白已通人言,吓得喵喵乱叫。
王铭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故意做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问道:“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这猫儿只是舍妹所养的宠物而已,因长得讨喜,又乖巧,深得舍妹喜爱,大师莫不是看了这猫了?”
他又咳嗽咳嗽,说道:“那也好办,我知道出家人都是身无长物,这样,我买只猫送与大师如何?”
任一和尚任由他插科打诨也不动怒,养气功夫非同小可,只是笑眯眯道:“施主何必哄骗老衲,此兽不凡你我皆是知道的。”
王铭沉吟片刻,突然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是,此兽的确有些不凡,来历我们不知道。可是此兽已经被舍妹视为同伴,感情颇为深厚,大师又想如何?”
任一和尚也沉吟片刻,才道:“不满施主,此兽乃是文殊菩萨坐骑下凡,真身乃是青毛狮子,与我佛有缘啊……”
“噗!”任一话还没说完,王铭就被他逗得喷出一口茶水,咳嗽几声,大笑道:“文殊菩萨坐骑!?老和尚你也太能扯了吧?明明是看上人家灵兽了,非说与你佛有缘?难道与你佛有缘的就得皈依你佛门,听你差遣吗?你这么做与强盗何异?”
任一沉下脸说道:“看来施主是不愿和我佛门结这善缘了?”
王铭也起了火气,冷笑道:“与你佛门结善缘就是要我们把同伴交出?如是这样,这“善缘”我不结又如何?我一路躲避,只是怕多生是非,老和尚你还真以为小爷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