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狗剩和老者定下了三年之约。其实狗剩这么做还真不是在阿谀奉承,首先,他自己势微,之前和魏大人的四目相对就已经让他明白了,现在自己凡人一个,别说老头这帮修士了,即使是魏大人这样的权势者他也反抗不了,与其得罪老头,不如顺从。二来,狗剩仍旧想要和修真圈子保持一定的联系,自己现在仙路已断,脑海里的那段话已经是唯一的希望,至少初次接触下来,狗剩对这老头的观感还算过得去,和他建立好联系,待到时机成熟再和盘托出,说不定就会有转机。
既然心事已暂了,老者也就不再浪费时间了,吩咐一下中年人接手剩下的事情,便独自一人坐到屏风后的桌子旁闭目养神去了。
孩子们的摸骨已经全部完成,剩下的只是验一下灵根就结束了,验灵盘已经摆好,书云和另外两青年让孩子们在验灵盘前再次排成了一字长蛇,当然这次队伍里没有狗剩外加另外三个孩子,想来也是和狗剩一样是无灵根的。狗剩百无聊赖加上一点点孩子气般的嫉妒心,于是就站在一边看看这些小屁孩里到底能有几个比他这个穿越来的还更有主角命的。
验灵根进行得非常快,狗剩算明白了,之前能在验灵盘上趴了那么长时间,是因为老者和中年人知道他是一个无灵根者,纯粹是为了搞清楚他体内那个不知名气息所用的手段,对验灵盘根本就没抱有什么期待。真正验灵根的时间只在刹那,双手一按便知有无,根本不需要等待。五个孩子瞬间就验完了,最后三个伪灵根,一个下灵根,一个中灵根,看来老头所说灵根稀有,大多数人是凡人之说为真。不过令狗剩无法接受的是这个中灵根竟然是之前狗剩想要拍死的小屁孩,见到这样的结果,嫉妒已然让狗剩的脸变得扭曲。
除了有灵根的两个孩子之外,书云将剩下的孩子带到了一旁,和狗剩他们站在了一起。随后中年人右手轻轻一挥,射出两道玉色华光,飞到站在原地的两个孩子面前停下,漂浮着,狗剩定睛一看,是两块玉色的小玉牌。孩子们伸手接过。
“好,从今日起,你二人便是我玉枢门的门人了,切记恪守道心,顺天应德。”中年人负手而立,正式宣布了这次玉枢门破例招收门人的最终结果。
其实这次玉枢门破例招收的确如之前万福楼店小二所说,是这群孩子们天大的机缘,虽然大部分人被淘汰,但按照以往玉枢门招收门人的惯例,非上品灵根以上者不收,并且每次名额还都有限。虽然灵根稀少,上品灵根以上更是难得一见,但召南国偌大国土,国民无数,在庞大的基数下,每五年的仙门考核都会有众多符合要求的仙苗们为争名额而激烈竞争。
此间事了,全程在一旁观看未发一言的魏大人,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只见他先对中年人拱手一礼,随后轻手轻脚地靠近屏风,仿佛生怕惊扰到正在闭目养神的老者。
而此时老者却率先开口了:“招收门人之事已了,之后还有劳魏大人安顿好那些落选的孩子们。”说罢,老者微微一拱手,算是答谢。
魏大人躬身拱手还礼道:“下官知晓,孩子一早就有安排,离京城不远有一宁远县。县中有一育才馆,乃朝廷为今次镇南关之役所设立专事扶养忠烈之后的场所。孩子们定会在那得到妥善的照顾。”
“哈哈哈,甚好,甚好。”说罢,老者站起身来大步走向楼梯口,而此时屏风之外的众人早已等候在旁,而魏大人先去屏风外的桌上拾起名录,随后赶紧跟上,与众人一起随着老者下楼。
迎仙阁门口并排停着两辆马车,一辆车厢巨大开有侧门,外饰朱红漆、鎏金装饰,富丽堂皇,由四匹雄壮白马所牵,想来必是召南国皇家的车乘。另一辆就和狗剩之前坐的那一辆差不多,单匹老马牵着朴素车厢,木板竹帘子……不用猜,这辆是给狗剩他们落选的孩子们坐的。
魏大人加快步伐先小跑到朴素马车边,对着车夫关照了几句,将名录递予他,随后再快速跑回豪华马车旁,拉开侧门,放下登车用的小梯,恭敬地对着老者一行人做请的手势。老者走到马车边,停顿了一下,回身冲着狗剩说道:“小友,老夫在此别过,希望小友勿忘三年之约,并要谨言慎行,勿要惹祸。”说完便登梯上车,很明显,老者的意思就是告诉狗剩,关于他体内气息之事不要到处乱说,以免给自己惹祸,狗剩自然明白其中深意,点了点头。之后中年人、书云和另外两青年外加被选上的两个孩子也纷纷向狗剩示意后登上了车,魏大人紧随其后,临关门时嘱咐了一句:“你们乘坐另外一辆马车,车夫已打点好,会把你们安稳的送达目的地。”说完,收起了小梯。‘砰’一下关上了门。不一会,豪华马车就出发了。
看着马车走远,继续待在这也不是办法,加上看着周围六神无主的孩子们,虽然狗剩外貌看起来和他们一般大,但灵魂可是成年人,于是招呼着一群孩子,七手八脚地爬上马车,俨然一个孩子王。待到所有人都上了车,前面的车夫吆喝老马一声,马车便开动了。
狗剩坐在马车上,虽然穿越到这个世界还不到一天,但连续发生的事情,心情大起大落,让狗剩身心疲惫,加之马车行走颠簸,晃着晃着,狗剩竟然睡着了。
睡梦之中,隐约见一古朴凉亭,似在山下,似在水中又似在云上,四周仙雾缭绕,亭中有一石桌,桌旁有石凳,桌上茶壶一把、杯二盏。杯中茶水飘逸着如云如雾般的热气。
石桌旁对坐二人,看似青年,衣着素色长袍,看不出品质,举手投足仙风道骨。
“你真确定要这么做?”此时其中一人开口说话,声音空灵无波。
对坐之人轻轻一点头,似乎回答了些什么,但只见唇动不闻声。
“即是如此,那我阻拦你也无用。此去艰险,如若不成……恐身死道消,你我所担心之事怕是再无转机。”青年停顿了下:“有什么事是我能帮你做的么?”
对坐之人微微摇了摇头,正欲开口,狗剩却被一阵敲击声惊醒。
又一次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其他孩子们竟然都围坐在自己身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砰砰砰’又是一阵敲击声,原来是有人正敲击着车厢。随后车厢的竹帘子被掀起,是赶车的车夫。
“孩子们,育才院到喽,来,大家一个个慢慢下车。”
孩子们全都不动,仍旧眼巴巴地看着狗剩,看了是真把他当领头羊了。
见此情此景,狗剩微微一笑:“没事,都下车吧,离门口近的先下,慢慢下不急。”随后冲着车位的车夫笑着喊道:“大叔,有劳您接应一下。”
“好勒。”车夫痛快地应下。随即孩子们像小鸭子般一个个走到竹帘子旁,然后被车夫一个个地抱下了车,狗剩依旧是最后一个,走到竹帘子旁,不等车夫抱他 ,便纵身跳下了车。
此时马车正停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门前,白色高墙,墙上有瓦,木制大门,门刷黑漆,门楣之上挂有黑底金字牌匾周边镶金边花纹,上书‘育才院’三字。‘才’字上方有一方红印,字左边有题字‘允恭二十三年暮商赐’。看来是御赐的牌匾,之前听魏大人说育才院是朝廷设立的,看来不是在唬人。狗剩四处打量,宅院周边虽然无其他建筑以植树为主,但门前道路延伸看去,各类建筑鳞次栉比,高低错落,有人家、有饭馆、有商铺,甚至在路的尽头还能隐约望见城楼、城门。
见孩子们全都下车,车夫跑到大门边,用手击打门环,不一会,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身穿红色外袍,领口与袖口处皆有刺绣,袍下白裙只露出裙摆遮住双脚,头梳垂鬟分肖髻的青年女子探出身来,见车夫和一群孩子,便已知晓,于是脸上露出笑容,回转身子朝门内喊。“秦先生,孩子们到了。”随后敞开大门,招呼着孩子们进来。
此时,一位头戴方巾着青色长袍,一派书生打扮的人闻声而来,想必就是秦先生了。他边走边笑着向车夫拱手:“一路颠簸,有劳、有劳。”
“先生客气了,分内之事,应该的,应该的。”车夫也拱手还礼,一边将名录递给秦先生“孩子们已安全送达,在下就先告辞了。”
秦先生接过名录,拱手答谢:“如此秦某就不远送了,慢走。”女子将孩子们领进门内,而秦先生目送马车走远,才将大门关上。
门内是一个院子,一厅堂与大门正对,两边各有三间房间,院中央为一假山水,秦先生仔细地看了一遍名录上所记名字、生辰。有两处被黑墨涂去,想必是玉枢门收去的孩子,余下大多数孩子的名字都中规中矩,唯有‘狗剩’属实不雅,于是他出于好奇,想看看这狗剩是哪个孩子,便面带微笑地问道:“你们之中,哪个叫狗剩啊。”孩子们全都沉默,无人应答。于是秦先生又问了一遍,还是如此,顿时尴尬。
此时青年女子出来打圆场,笑嘻嘻地说:“孩子们别怕,想来是这秦先生书生病犯了,觉得这名字不好听,想给改一改。其实这样也好,谁不想自己的名字好听一点呢?”
此话一出,狗剩立马举起右手:“是我。”心想终于、终于可以甩掉这该死的名字了。
秦先生循声望去,见一男孩高举右手,而其他孩子都围躲在他身后,心想怪不得没人回应呢,原来这狗剩竟然是他们领头的。不过,枫荷一说帮着改名,他就立刻回答,看来他自己也是对这名字很不满的。
秦先生走近狗剩,面带微笑:“孩子,你姓什么,说我听听,我看该怎么改。”谁知狗剩竟然摇了摇头。‘什么意思,是他不知道,还是他就姓狗?’秦先生心里疑惑。
“我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狗剩看出了秦先生的疑惑,为避免陷入误会再给自己取个什么奇怪名字,便主动答到。
“哦,原来如此。”秦先生心想:也是,镇南关之事我也有所耳闻,常人亲眼目睹,受了刺激也属正常,况且还是个八岁孩子,实属可怜。“既然如此,你就和我姓秦吧,至于名嘛……”秦先生略略思索“君子五艺,琴棋诗书画,以后你就叫秦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