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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拐棒胡同

第一章:黄河九曲东,王阳四海平

阉,俺无门,错落何致,惊散一路鸥鹭,圣人也伴读!漏乎乎,葬伴那年心苦!

(人最后埋在地球上,地球最后埋在太阳系,太阳系最后埋在银河系,银河系最后埋在本星系,本星系最后埋在宇宙里,宇宙最后埋在哪里?)

(1)拐棒胡同

夕阳斜挂。

这天,是万历十七年(1589年)差二天就是谷雨的日子,可天不按套路出牌,阴沉个脸就是不下雨,如同这一背扭曲,拉着两条腿,走在京师拐棒胡同的这一俊生壮汉,身后哩啦的血迹,努力拉直着那惊颤的血滴。

京师的春末,却是春意稀疏,凡是能吃的树叶都一事被消化了。被胃消化的这条胡同上,左右让开的路人,纷纷看着这位的双手捂着的位置。

这是什么地方,就是不是这个胡同里人,甚至不是京师的人,几乎是个男人都多是知道这个地方。

京师拐棒胡同,京师一群很有特色手工艺人的聚集地。

而这里的掌柜、堂手、各家师傅,你看俺,俺看看你,都没有说话,所有人的眼神中即没有惊恐,也没有胆心,而清一色的谐谑,本来嘻哈喧闹的拐棒胡同陡然安静。

胡同两边的人越挤越多,而且还是跟着俊生壮汉缓缓移动。

“贼头,卯要挤俺!”一个略带沙哑中年声音打破了这份情绪。

“你个破娃子,刀子都是老子教哩,怕挤,看快刀杨,不来,会挤。”老人心思百转地回道

“这都啥世道,毛娃子不知尊卑,长须子为老不尊。世风不古呀!”一个中气十足声音带着些苍桑传了过来。

“不扯了,你说他能活几天。”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老子开盘了,十钱一注,七天一番。”那略带沙哑中年声音虽然压低,但再次点燃了大家的情愫。果不其然,万事皆可赌的京师,何时何地都不缺发现商机的人才。

“下!三天翘。”在京师有赌有就有应。

“三注,七天翘”有应就有抬。

“五注二番,不翘。”有抬就有丢大雷,那被挤的老人直接出个雷。

“狗七,下个狗蛋,还欠老子四十钱。”略带沙哑中年声音再次响起来。

“喇毛,你七爷会短你崽子那三瓜两枣。”自称七爷的叱喝道。

“好,好,七爷,记上,俺一会就去收钱。”喇毛诺诺应道。

“哼……”七爷一抖袖子挤出人群,直奔一家门店。

这家门脸在整个街道中属于小号的,门头写着三个字,“不倒杨”。掌柜老杨头一看来人,拱手笑道:“问七爷好,屋里坐。”

“不了。”七爷面带桃花,拱手道,“杨老弟,好像路上有个下了刀的,拉着血就来了,不知道是不是错了刀,老弟给看看。”

“下了刀的,拉着血就来了?”老杨头微微一楞,下意识问了一句,“多大?”

“多大吗,不晓得,可血散点圆。”七爷什么人,很是神秘地看着老杨头。

“高手下的刀?”老杨头说完就后悔了,捂了一下嘴。

“是呀,这拐棒胡同,你这快刀杨可能换字号了。”七爷挑衅道。

“算了,老了,街上比俺高的多了。”老杨头回身就走。

“好歹是条人命,还是个善面俊娃。”七爷紧追不放。

“算了,弄进来了吧。嗨……”又走了几步的老杨头终于停下脚步,长长叹了一口气,回身说。“看看就看看吧。”

当大家七手八脚将已经完全昏迷的善面俊娃抬到台床上的时候,所有人都吸了一口气,这手法,绝了。

别说宫里的慎刑司,官办的混事的多;专业的净身所也从没有见过如何净绝的刀法。再加上整个拐棒胡同家庭作坊专接私活,手高过快刀杨,没几个。

但快刀杨的神情说明了一切。

“七爷,您说他有多大?”

“十八九有吧。”有人补上一句。

“喇毛,不要根的,你勾老子,妈的,七岁的,十个活七个都不错了,这都多大了,多大了,退钱!”

“下定离手,老子又没有不让你看盘子,盘子又没有藏起来,没门。”喇毛说着便跑了,说的很是理真气壮,跑的是雷厉风行。

人渐渐散去,今夜不寂寞。

“爷爷,你咋又上狗七的当哩!”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弱弱问道。

“没大没小,好歹是条人命,上冰块。”老杨头一扫裤腿。

“整个街上的这几家,都不让欠了呀,都二两多了呀!”小男孩儿怯怯的应了句,只是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

“要不,敷井水吧,不睡了!”

又渴又饿醒来的善面俊娃,惊醒了靠墙假寐的老杨头。

老杨头直直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感谢老人家,救了俺,俺……李尽忠,感激不尽。”那善面俊娃试了几次没有坐起来,只好侧身拱手道。

“谁下的刀?”老杨头一脸严肃

“歹人!”

“罢了,难怪这刀下的比俺强多了,可这麦秸秆也没有放,不说上药,连个香灰也没有敷,这可是要人命的。”老杨头还是一脸严肃。

李尽忠感觉有些异样,继续拱手道:“俺不是醒了吗?”

“醒了!”老杨头站起来,在屋里转了几个圈,背过身子说。“生死三天,知道吗!

翻身一次,死!

手碰伤口,死!

尿尿见水,死!

最后还看老天给不给你这碗饭,不给,七日肿,死!”

李尽忠傻了,自己这是万里长征刚还没有走完第一步呀!急切哀求道:“老人家,俺家境不好,但能活一命,必有报答!”

“算了,不说了。”老杨头停下了,长长叹了一口气说。“不进这个门,啥都好说,进了这个门,你真死了,没有慎刑司的生死合约,更没有让人家看着,俺一家子都要吃挂烙的,弄不好,也穿穿什么红锈鞋。”老杨头一脸凄凉。

“这进宫的人多了,某家为啥都不中呢?”李尽忠疑惑问。

“你只看到那十万活着的,你可知道,躺着的,可不比站着的少。”老杨头慢慢坐下,凄然一笑淡淡地说。“想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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