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斧头劈砍柴火的声音传进杨是非的耳中。
杨是非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大眼睛。眼睛的主人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小女孩身穿麻衣,双手靠在床头,正好奇的打量着他。
所处之地是一间茅草屋,透风的纱窗,寒风从外面吹来,杨是非身下的茅草完全挡不住寒冷,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一下子坐了起来,吓了小女孩一跳,连忙跑了出去。
“爹,他醒了。”小女孩出门就叫了起来。很快一个面带菜色,身材瘦小的老汉从屋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斧头。
老汉进屋,将斧头放在墙角,来到杨是非的面前,对他笑了笑,“您是杨少爷?”
“你是?”杨是非并没有见过这个人。
“老汉姓刘,是这山上的猎户,您不认识我,可我认识您,五年前,运河泛滥,发生水灾,老汉一家都被大水卷走了,是杨老爷第一时间赶到运河,救助灾民,我也是得到杨老爷的五两安置银,这才保住了一条命,前段时间,杨老爷到了泸城,我进城的时候看见过杨少爷。”
“昨天傍晚的时候,我在河边发现了少爷。都不敢相信竟是您。就将您背回来了。”
“爹。”杨是非听他怎么一说,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也想到了前年运河发过一次大水,杨家在朝廷还没有行动之前,就第一时间敢来救灾。
没想到,父亲当年的一次善举,竟让自己活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了吗?”老汉问道。
“爹娘都死了,被海沙帮的夏东南杀了。我逃了出来。”
老汉一愣,随即咬牙切齿的说道,“天杀的海沙帮,杨老爷这样的大善人,也能下的去手,早晚会有报应的。”
“大叔,你可知道金林寺这么走?”杨是非知道这里还在泸城地界,不能久留,必须要按照系统的提示,前往金林寺。
“金林寺”老汉想了一下,说道,“就在前面的山上,沿着南边一直往山上去就能到达。
“谢谢。”说着杨是非就要站起来,可是他这一动,胸口就传来剧痛,低头一看,胸口上,一片血肉模糊,鲜血顺着麻布流出,将之渗透。
“你受了很重的伤,胸口都已经腐烂了,我正在熬药,你安心的待在这里,等药熬好了,我给你敷上,这种程度的伤,不好好医治的话,会有生命危险,等下我就去城里,帮你找个郎中。”
“我现在就得离开了,海沙帮的人一定会追过来的。”杨是非离开泸城,当时躲在夜香桶中,落入水中也被那个伙计看见了,海沙帮的人要是知道他活着离开,肯定会追过来。必须要离开这里。
“少爷,您现在哪里都不能去,至少也要等我给你换好药才行,这样下去,你只有死路一条。药快熬好了。英子,你看着点少爷。”
“嗯。”小女孩站在床前,盯着杨是非。
杨是非现在因为剧痛,根本就站不起来,被她这样盯着,也是没办法。
“您一家是我们的恩人,我们一直都不知如何报答,我绝对不会让您有事的。”老汉说完就出去了,外面传来了锅碗瓢盆,乒乒乓乓的声音。
杨是非无奈,只能坐在床头,看着小女孩一脸紧张的盯着她,虽然他也是小孩,可是心智在经历大变之后,一下子就成熟了起来,他对小女孩笑了一下,“你叫英子?”
看到杨是非这一笑,或许是同龄人的关系,英子的紧张渐渐的平复,点了点头。
“你真的是杨老爷的儿子?”少女好奇的问道。
“你认识我爹吗?”
“那年,爹娘都被大水冲走了,我躲在山上,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就感觉很饿,很饿,是杨老爷将我从山上抱下来,给我吃的,穿的,还说让我快点长大,给他儿子做媳妇。你是杨老爷的儿子,就是我的丈夫?”
杨是非眼皮子一跳,有些不知所措,“你知道丈夫是什么意思吗?”
“刘叔跟我说过的,丈夫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为了丈夫,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就算是死也可以。”
杨是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下子沉默了下来,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英子连忙跑出去,过了一会,拿了两个烤红薯进来,放在了他的面前。杨是非也是饿了,他的双手已经被撞断,根本就抬不起来。英子小心的拨开红薯皮,将红薯喂到他的嘴里。
“谢谢你,英子。”杨是非想了一下,伸出手来,手腕上有一个金镯。
“这是给我的吗?”英子看起的看着镯子,精美的手镯,吸引了英子的目光。
“嗯,送给你。”这是他身上除了石佛之外,唯一有价值的东西了,刘老汉救了自己,父亲从小就教导过他,要知恩图报。现在只有这东西可以报答了。
英子看着镯子,目光亮了起来,说道,“好漂亮,刘叔说了夫妻是一体,你把它给我,我帮你保管。”
杨是非尴尬的笑了笑,他自己也是一个孩子,不知道该如何跟另外一个孩子解释这件事。
过了一会,刘老汉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麻布和熬好的药物。
胸口带血的麻布被摘了下来,低头看去,胸口处,一大片腐烂的血肉,正流出黑血,腐烂的白色,正在朝着其他地方蔓延。
英子不敢去看,转过头去,刘老汉也是叹息一声,“该去找个大夫看的,我这药草,是祖传下来治疗跌打损伤的,可这样的伤势,必须要去找真正的大夫才行。”
“不用。”韩羽忍着剧痛,让老汉帮他上了药,随后用麻布包裹起来,虽然剧痛依旧,可心里却好过了一些。
刘老汉又将他身上的衣物换下,拿了一套英子的布衣给他穿上。两人年纪相仿,英子虽然身材小了一点,不过穷苦人家的衣服一般都要大上许多,杨是非也穿的下。
“汪,汪。”屋外传来了剧烈的狗叫声,随后就有几个身穿黑衣的大汉出现在了院子外。
“开门,开门。”院子外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
杨是非透过破损的窗户,看清楚了屋外人,除了几个黑衣大汉之外,还有一个手持长枪的少年,正是夏林。
“是海沙帮。”杨是非脸色顿时苍白。
“快躲起来。”刘老汉一听这话,连忙将韩羽从床上拉了出来,英子跑到墙角,打开了一块石砖,下面有一个小洞,洞内还有有些红薯之类的粮食,这是藏粮洞。
他将杨是非一把塞了进去,洞口很小,要不是杨是非年纪小,根本就进不去。随后就盖上了石砖。
杨是非在地洞中,只能通过一个很细小的孔,看到外面发生的事情。
刘老汉做完这一切,看向房间,发现床上还有血迹,想了一下,对英子说道,“英子,你要忍住。”
英子点了点头,随即刘老汉就拿起了斧子,对着英子的肩膀就砍了下去。
“啊。”英子发出了一声惨叫,随后又忍住了。她的肩膀顿时鲜血直流,老汉连忙将她搬到了床上。
“轰隆。”屋外,夏林带着人破开了大门,走过院子,冲进了房间。
“你们在干什么?这么久都不开门。”夏林皱着眉,打量着房间。
刘老汉一手拿着药膏,一手拿着带血的纱布,见到夏林他们闯进来,连忙说道,“小孩子不懂事,被斧头误伤了肩膀,老汉正在为她换药。你们是谁?凭什么闯到我家里来。”
听他怎么一说,夏林疑惑的目光渐渐的收回,“还以为杨是非那小子跑到你这里来了呢。”
“我们是海沙帮的,正在找一个十岁小孩,你们见到了没有?”夏林一边询问着,一边走向了英子。
老汉连忙摇头,“小孩昨天伤了,我一直都在照顾她,没有见到有其他孩子。”
杨是非在洞口中,听到他们的声音,呼吸急促了起来,胸口仿佛紧张到要爆炸,连忙施展石佛之息,才渐渐稳定了呼吸。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夏林就在头顶,只要被发现,就死定了。
夏林走到床边,伸手去掀被子,老汉连忙阻止,“这位少爷,英子是个女孩子,她伤的部位,还请你不要这样。”
“滚开。”夏林虽然只有十四岁,可是力气很大,一把推开老汉,老汉被其他黑衣人抓住,夏林一把掀开被子,就看见英子血肉模糊的肩膀。皱了皱眉。随后就给她盖上了。
“还真是受伤了。”夏林摇头,“该死的杨是非,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一带,都是五年前运河大水之后的难民,很多人都受过杨家的恩惠,那个倒夜香的伙计说杨是非被大水冲走了,如果没死,肯定就在这附近,这里没有,一家一家的找,肯定能够找到的。”
“嗯。”夏林点头,转身离开。
杨是非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可是夏林刚走到门口,就停下了脚步,他皱着眉头,盯着英子,随后三步并作两步,再次走到英子的床前,一把抓住了英子的手臂,上面露出了一个精美的镯子。
“果然有问题,这东西,我在杨是非手里见过,说,你们把杨是非藏在哪里了?”
杨是非听到这话,脸色顿时苍白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