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疏盯着蓝羞月,眼睛射出的精芒,如利剑一般直指人心。一眼便看出这几个人的三脚关系。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人言语轻浮,家里一个外边一个,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你先去内间休息一下!”穆云疏对蓝羞月道。
“我,我没事!”蓝羞月似乎有点害怕这个神医的目光,不敢正眼看她。
“随你!”穆云疏见蓝羞月没出息的样子,就来气。
来了气,就要发泄。发泄的对象,自然只能是萧客。
“现在她的状况暂时稳定了,要等到子时,才能走下一步!”穆云疏道。
“子时?”
“肺在子、卯、午、酉四时较为强盛——”穆云疏一副找茬的姿态,望着萧客道:“怎么,你有意见?”
“不敢,不敢!”萧客抬头看到她凶厉的眼神,又讪讪道:“知错了,知错了!”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啊!
但有时候,不是你低头,别人就会放过你。只见穆云疏不顾形象地往桌案上一坐,道:“现在无事可做,先收收账!”
“钱已经付了,现在就告诉你我的第一个条件,且听好了!”
萧客作洗耳恭听状。
“第一个条件分为三部分:一,另外答应我一千个条件;二,再付我十贯钱;三……”
“等等!你耍我!照你这么个说法,你可以提无数条件——那你之前只须要提一个条件,然后一个变一千个,不就得了!”
“我喜欢,你管得着?”
“你太过分了!”
“是啊,你能怎么样?妻子不治了?”穆云疏戏谑道:“我就是耍你!其实呢,条件也可以简单一些,就怕你不愿意——”
“怎么个简单法?”萧客知道不可能真的简单,却依然很好奇。
“你现在抹脖子!”
“那,那还是复杂点吧!”
穆云疏一脸得意之色,玩味地看着萧客。
沈小七见丈夫受到为难,扶着椅子起身,道:“相公,咱们不治了!”
萧客看得出来,这穆云疏只是有意整他,不会真的怎么样。可沈小七不这么认为,她见不得萧客为自己受屈辱,坚持说不治了。
萧客急忙过去,扶着妻子坐下,怎么安慰都不行,只好厉声道:“好好做下!”
觉得自己话说的太重,又道:“小七不要担心,穆姑娘只是开个玩笑,她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的!”
这话是用来安慰沈小七,落入穆云疏的耳朵却成了挑衅。
穆云疏当即怒了,道:“好!我也不为难你,就三个条件,现在先还第一个!”
“请讲——”
“跪下!”穆云疏语气冷厉,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萧客脸色立马变了,身体僵硬,怔怔站着,一动不动。
“不治了——”沈小七嘴巴一扁,泣出声来,自己拔出两根银针,起身便要走。心里又气又苦,呼吸不顺,又咳起来。
“希望你说话算话——”
萧客声音苍白,夹杂着些许疲惫。说完,双膝一屈,跪在地上。
沈小七浑身颤抖,泣不成声。小米扁着嘴哭起来。蓝羞月偏过头,眼睛充满泪水。一时间,场面显得压抑无比。
穆云疏本来只是想整整这个不顺眼的人,也没料到这个嬉皮笑脸的人会真的下跪,当下也尴尬无比。
沈小七拔下银针,气息不顺,已然咳嗽不止。穆云疏上前想要搀扶,却被她一把甩开。
“小七,别闹!”
萧客将妻子扶做在椅子上,穆云疏急忙再次插上银针。
沈小七泪流不止,偏过头,不愿看到这个可恶的女人。
气氛依然很压抑。萧客虽然受辱,却没有多少怒气,更多的是无奈。毕竟穆云疏与自己毫无关系,跟一个陌生人生不了那么大气。只是,萧客心里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感激了。
“小米,困了吗?去里面睡一会儿吧!”萧客尽量缓解着气氛,又对蓝羞月道:“蓝姑娘也累了吧,去歇息一下!”
折腾了半宿,小七的病总算有着落了,心里踏实许多,却莫名感觉很累。
子时,穆云疏施了针,之后将沈小七扶进内间躺下。萧客想到车里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便想去把她搬进来弄醒。
“那个——”穆云疏将萧客叫住,踟蹰道:“刚刚,真是对不住,我本来只是,只是——”
“先生不必挂怀,你能帮拙荆治病,在下感激不尽,至于剩下两个条件,先生尽管提——”萧客语气平淡道。
穆云疏惨淡一笑。
“还有,路上从两个歹人手下救出一个姑娘,一直昏迷不醒,还麻烦先生弄醒她,好问问她的住处。”
出门,见董守成趴在车头睡着了,招呼一声,让他进马车里睡。然后将来历不明的姑娘搬进了医馆。
“小鱼?她,她是街头豆腐摊老王家的!”穆云疏惊讶道。
“先弄醒她,问问情况!”
王小鱼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道:“我这是在哪儿,诶~穆姐姐,怎么是你?”
萧客讲述完事情经过,王小鱼后怕不已,继而道:“傍晚,我去李员外家送豆腐,昨晚下的雨,路难走,就耽搁了,回来的路上,好像被人捂住嘴巴,接着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一个女孩子家走什么夜路,要不是他你就被歹人劫走了。你这么漂亮一个姑娘,指不定——”穆云疏责备道。
指不定?应该指得定吧!
“好了,你今晚也别回去了,先在我这儿待一晚,明天就跟你娘说,是我留你在这儿作伴了!”穆云疏说完,看了一眼萧客。
萧客会意,道:“人言可畏,我明白!”
女人名声很重要,正经人家的姑娘一夜未归,若是让别人知道,唾沫星子也能将人淹死。
这个穆郎中心眼不坏,只是行为——
算了,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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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亮,一声怒吼惊醒了所有人。
粗鲁的不男不女声。接着门被踢开,走进来一个面冠如玉的少年,捕快打扮,进门把刀摔在桌案上,一腚坐下。
“娘的,昨夜又失踪了两个!”少年喘着粗气,愤愤然,又喊道:“穆姐,看茶!”
穆云疏理着衣衫,从内间翩翩走出来,略带怨声道:“你啊,什么时候能安静一点!快说说,怎么回事?”
穆云疏一笑嫣然,全然不见了昨日的难缠,变得温柔无比。
莫非这是她的情郎?应该是!还真是郎貌女也貌!
“还能有什么事!”少年郎端起茶水,大喇喇饮了一口,继续道:“昨晚,李员外家丢了个丫鬟,街头老王家的小鱼也不见了。你说气不气人,这个月都失踪了十六个黄花闺女了!”
“小鱼,小鱼她在我这儿啊!”穆云疏道:“昨晚她在我这儿聊得晚了,我就留下她陪我咯!”
“真的?”少年一脸不信的神色。
“姑娘家名节要紧,你可别到处乱说!”穆云疏正色道。
“穆姐你这样是不对的。你们这么不配合,我们怎么把那些歹人抓住啊!不把他们抓住,他们还会继续作恶,到时候还不知会有多少人受害呢!”少年道。
“这个——要不,你问问这位公子,昨晚,就是他把小鱼救下的!”穆云疏指了指还在椅子上打瞌睡的萧客。
“这位公子,快跟哥们说说,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少年走过去一把搂住萧客的肩膀,道。
这个捕快好面熟啊!哦,是进城那天马车上掉下来的男扮女装的两人之一!
“呃,这位小姐,能不能先放手?”
虽然对方衣服很厚,感觉不到什么柔软的地方,但这样搂着也不好啊!人家可是正宗的菊花大少爷,正经人!
“什,什么姑娘!”捕快故意将声音变得很粗,昂起头,一副纯爷们的姿态。
“不是姑娘?那容小弟验验——”萧客淫笑着,手掌像章鱼一样一开一合,抓向对方胸部。
穆云疏笑的花枝乱颤。
“你!”捕快急了,转而向穆云疏道:“穆姐都怪你,不肯帮我易容,现在好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看出来了!”
说我是阿猫阿狗?叔可忍婶不可忍!
“不好意思,我家是养猪的,公猪母猪逃不过在下法眼!”
“你”捕快急了,忽然拔刀相向。萧客和穆云疏均是吓了一跳。
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噌——”,一声嗡鸣,刀从她手里飞了出去。
“刀剑无眼,还请这位姑娘慎用!”蓝羞月捏着刀刃,作势将刀还回去。
好手段!萧客第一次亲见蓝羞月出手,她原来这么厉害。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忍不住要拜师了。
三个人同时望向蓝羞月。蓝羞月适才发现自己刚刚的反应太过了,不禁俏面微红,迟迟道:“干,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不是揽月阁阁主吗?怎么,你会武功?还这么厉害!”捕快惊讶道。
这里是东城,离揽月阁很远,蓝羞月也没料到竟会有人认出她来。她刚从内间走出来,就见到这人想要砍萧客,没来得及多想,就出了手。
“你,你认错人了!”
“是吗?”捕快追问道。
蓝羞月见躲不过,只好承认:“没错,我是揽月阁阁主,怎么了!”
“哼哼,揽月阁主竟然是个练家子!隐瞒武功到底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捕快道:“你们揽月阁用的都是女工,最近总是有女子失踪,说不定就是你们干的!”
“你胡说!”蓝羞月委屈道。
“我哪里胡说!你们在城西,失踪发生在城东,分明是有意避嫌,怕别人怀疑到你们身上。还有你,一看就不是好人!”女捕快刁蛮劲上来,也顾不得扮女腔了。
“我,我,我不是!”蓝羞月词穷,急的说不出话来。
“你就是!”女捕快不依不饶。
针尖对麦芒,貌似女捕快更胜一筹,不料蓝羞月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