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之夜,辅南候府。
这里本来应该很静,却无端传出激烈的打斗声。奇怪的是那些家丁护院竟然不管不问!
每月一次,他们早就习以为常,谁有那闲工夫去看热闹!
战斗不太激烈,你来我往像是在切磋武艺,萧客在一旁看得昏昏欲睡。终于,局势有了变化——
两个黑衣人与简叔敖纠缠一番,怎也奈何不了他。寻一个空当退出几步,开始用大招。
小个子黑衣人脚尖轻轻一点地面,飞上另一个人的肩膀,像麻雀立于枝头,丝毫不见下面的人有一丝负重感。
“叠浪式!”简叔敖有些惊喜道:“真还长了点本事!”
只见两个黑衣人一上一下同时进攻,上面的小个子大部分时间都飘在空中,只是偶尔用脚尖点一下队友的肩膀。
老头似乎有些招架不住,时不时被击的后退,所幸的是还没有受伤。
两个黑衣人似乎发现简叔敖不懂轻功,于是,第二个人也跃起,两人同时飘在上面,一起进攻上路。
两人都在空中,连借力的地方都没有,这不科学啊,你们让牛顿情何以堪?
不对,萧客看着两人进攻的方式,似乎看出些门道。好像,他们是在借简叔敖的力。这样说来之前小个子黑衣人轻踩队友肩膀,只是为了维持平衡。
果然,二人并不是一直悬空,偶尔会落地一下,然后再次跃起。
尼玛,人家打半天了,自己才勉强看懂,看来自己与他们的差距不是一点两点啊。那么,自己也不可能帮的上忙啊!
简叔敖终于有些支持不住了。只见小剑一剑指出,简叔敖侧身一闪躲过,接着长枪刺来,简叔敖仰起脖子再次躲过。
长枪在空中画了个圈,简叔敖很费力地随之旋转一周。长枪一挑,简叔敖顺势抓住,刚要使力,另一个小剑又刺过来,简叔敖只能放开长枪闪躲。长枪却不依不饶,向侧面一掘,贴着简叔敖的衣服刺破了衣衫,再一抽枪,将他的衣服扯烂一块。
正此时,小剑划过来,老头却是没躲过,肩头衣服被划开。老头顺势翻身,甩出灵活的一脚,踢向小黑衣人。大黑衣人见状伸出并不粗壮的腿,踢在老头脚踝上。
老头为了卸力,另一腿一踏,翻身落地,在地上滚了一圈,复又站起。
正是双拳难敌四手,任老头再老当益壮,也架不住这两人天衣无缝的配合。
再拖下去老爷子肯定会体力不支,到时候就完了,趁他现在还挺得住,得想办法帮忙才是!
叫人?小院这么偏僻,叫来人就迟了,再说,叫几个虾兵蟹将也未必管用!
那怎么办,自己这水平的,冲上去估计一招都撑不下来!这老头对自己还不错,总不能弃他而去吧!
萧客在血和暗的深渊里挣扎来挣扎去,终于挣扎出一个办法,然后转身走开。
须臾,提着一个木桶回来!
见老头子还处于劣势,找了个空当,大喝一声“看暗器”,然后用尽全力将木桶丢了出去。萧客暗道一声“老哥加油啊,小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木桶正飞向小个子黑衣人,那人一愣,轻点了一下队友的长枪的枪头,倒飞回去。
长枪刚好碰上木桶,另一个黑衣人顺势一拨,木桶便飞向简叔敖。简叔敖正在忙活着迎敌,没注意这个不明飞行物,见木桶已然飞到自己身前,便一脚踢在上面。
木桶碎烂,一股尿骚味弥漫开来。
两个黑衣人亟亟退了数步,稍微高一点的黑衣人轻叱一声“走!”,两人一踩地面,飞身而去。
“你干什么!”简叔敖被泼了一身尿,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
“我是在帮你啊!”萧客不觉得哪里做得不对。
“帮我什么啊,泼这一桶尿?”简叔敖怒道。
“嘿嘿,我也没想到会泼到你身上!”萧客讪讪道:“不是看你不行了么!”
“我不行了?”老头以质问的语气道。接着,左手一伸,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把大刀。
你也会这手?萧客想着,马上就发现他错了!
只见大刀并没有飞到简叔敖手里,而是飞到了他的头顶。简叔敖半仰着身子,双手在身前不停地变换着各种动作,头上那把刀像一条白龙一样来回飞腾。
这就是传说中的御器?果然凶悍!萧客自知做了糗事,不好意思道:“我又不知道你是在陪他们玩!再说了,刚刚你被打成那样,怎么不用这一招收了他们的兵器?”
“我收他们的兵器?人家可以飞来飞去,你当人家就拿不稳一件兵器?” 简叔敖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又道:“再说,我哪里受了伤,刚刚肩膀上这一下,他只是划破了衣服!”
“怎么可能!我亲眼所见——”萧客不信,便要走过去一探究竟,还没走到他身边,就被尿骚味熏得不行,马上捂住鼻子,道:“信了你了,快去洗澡换衣服!”
简叔敖走开后,萧客看到于先生还在,便道:“怎么样于先生,刚刚我那一手暗器还过得去吧!”
“卑劣!”于老头哼了一声,转身离开:“给简老三带个话,说我先走了!”
哎,怎么没人懂我!想想也难怪,连简老头都气成那样,这迂腐的于老弟就更不用说了。
萧客找了块干净的地儿,等了半晌,老头终于来了,看样子气已经消了。
“看在你出于好意的份上,就原谅你一次!”简叔敖说着原谅,似乎还有些愤然。
“那个,老哥,你事先知道有人来刺杀你,你怎么不做点防备,还喝那么多酒!”萧客不解道。
“这十年来,我已经被刺了上百次,总不能天天防着!”简叔敖不以为意道。
“那,你怎么不杀了他们,或者活捉他们拷问幕后真凶?”萧客道。
“杀了他们还会有别人来!至于他们刺杀我的原因,问了也是徒增烦恼!”简叔敖道:“要么是那个人派来的,要么是因为那件事来找我算账的!”
萧客听得有些迷糊,“那件事”可能是十年前的“湘涂之战”,至于那个人,就没法猜了。
简叔敖忽然笑了笑,道:“这两个小娃娃也挺有意思!他们第一次来被我打败,我将他们放了,他们觉得那是耻辱,非要我讲个条件来!”
“我说让他们以后别再来,他们不答应。最终才达成这个共识,让他们每月的月圆之夜来!他们来一次,我将他们打回去一次,到现在已经第七次了,说来,我都有点离不开他们了!”简叔敖继续道。
“你也真够无聊的!”萧客无奈道:“你就不怕他们哪一天超过你,将你杀了?”
“人总是会死的!”
“那你怎么不去死?”萧客笑眯眯地,像一个爱问问题的小学生。
“我死不死还不好说,但是你恐怕要有麻烦了!”简叔敖有些幸灾乐祸道。
“我?莫非他们要把账算我头上?”萧客急了,道:“这不公平!不行,你得保护我!干脆我就住你这儿了!”
简叔敖看他没出息的样子,笑道:“看你那怂样,放心吧,我敢保证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这,这可马虎不得,小弟还年轻,没活够呢!”萧客道。
“他们又不是什么坏人,跟你又没有深仇大恨,你那桶尿也没有泼到他们身上,他们杀你干什么!”简叔敖道。
“他们不是坏人,他们又那么执着地要杀你,莫非你才是坏人?”萧客道。
“什么好人坏人,你小孩子懂什么——人,不是用一个好坏就可以形容的!”简叔敖道:“他们杀我有他们的原因,但是我问心无愧!”
“那现在——我们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简老头没好气道:“满院子的尿骚味,你还想继续喝酒不成?哼~好事都让你搅合了!”
“那个,你想打架,我可以陪你——”萧客说着看道老头不悦的脸色,急忙改口:“算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对了——你确定他们不会找我麻烦?”
……
“该死!”小黑衣人厉叱一声,把牙齿咬的咯吱响,心中气愤难平,又骂道:“卑鄙、无耻、下流、龌龊,竟然用这么恶心的手段!真想一剑杀了他!”
“行了!早就说要晚点来,是你非要来这么早!”另一个黑衣人声音甜美道。
“谁知道他会待到天黑还不走!”小黑衣人道:“要不是他,我们就将老贼杀了!”
“你真的以为能杀得了他?你没见他都没用武器!他是军伍出身,刀枪才是拿手的。如今我们勉强能对付他赤手空拳!”
“杀不了也得杀!”小黑衣人道。
声音略显稚嫩,语气却凶厉无比,咬牙切齿,似乎想把仇人咬死。
“回去好好练,下个月再来!”大黑衣人温言细语道。
“都快六十了,他总有年老力衰的一天!”
两人过了座桥,纵身一跃,跳入三楼开着的一扇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