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行散去让小肖大松一口气,这帮做苦力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而且非常团结,即便双门的帮派都不轻易招惹他们。
关键都是些劳苦大众,真把人给抓了,他们家里的老小谁养,脚夫可是做一天才有一天吃的,而且缺少他们商品流畅会大打折扣。
小肖突发官威时手心中其实捏着一把汗,对方人多势众还人人有一身蛮力,真发生冲突自己会忍心出手?毕竟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还好亊态没恶化,一声唿哨响起,脚行很快散了。
如此容易劝退脚行与镇公所的善举有关,连天大雨根本接不到活,衙门的救济粮如雪里送炭,当然,小肖日积月累的威望也起了很大作用,一个人都将双门治理得安全稳定,现在手中有军队,民到底还是不敢于官斗。
钱家是书香门第,人丁还很单薄,遇上这种亊那还不失了三魂丢了七魄,虽然六扇门的人勉强拦住了脚行,但钱家觉得这帮泥腿子一旦犯了浑,估计捕快也会无可奈何,那可大大不妙,如果砸了药柜损失不可估量这可都是多年积攒下来的好药草。
还好,双门的守护神来了,钱大夫一听到小肖的声音心立即放下来了,这么多年就没听过有这主解决不了的问题,马上吩咐下人熬红糖姜茶,捕快们在门口呆了大半夜,天寒得让大家暖暖身子。
小肖和吴大哥被请到正厅,钱大夫先表示了感谢,跟着从内屋搬出个大盆放在桌上,打开盖一般参香扑鼻。
钱大夫笑呵呵地说:“山参炖老母鸡,本是熬着明天给家人压惊的,现在惊已散了,寻思着二位大人也饿了,请请。”
这小肖和吴大哥不会跟他客气,整个全镇就俩个郎中,收入高啊,吃他一顿那只是毛毛雨。
在双门药膳是钱大夫的独门绝学,同样的参茸别人炖纯属浪费,在钱大夫手上才能成为滋补大品。
小肖和吴大哥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 一大盆参汤下肚走在深夜习习凉风之中却浑身热气腾腾,这趟差赚翻了,男人得经常补补。
将军府,几人看着桌上的一两纹银不禁哑然失笑,脚行还真送来了赔衣服的钱,看来虽是底层人物却也很讲信誉。
小肖想了想征求大家的意见:“县府不是为王城订购了一批山珍鲜货吗,干脆交给他们办,现在是淡季,脚力们接不了什么活,诊所一事算是给足了我面子,回个礼吧。”
郑凡是聪明人,知道这是个好主意:“饥寒起盗心,不是没活干估计也不会整出堵门的闹剧,脚行并非喜欢闹事之辈,既然将军要还面子那派个人通知一下。”
小肖摇摇头,站起身说:“他们就一群没头脑的蛮夫,人又多,现在是淡季过得艰难,如果知道有大活那谁都想干,不内部打起来才怪,得有人把这盘散麻拧成绳,我亲自去一趟吧。”
双门最热闹的地方是这家叫德园的茶馆,一文钱一壶茶能喝三四个人,茶叶虽然低劣但水很滚,而且喝不喝茶你都可以在这歇腿,白开水是免费的。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茶馆也有雅间,这里的东西高档得多,当然价格也贵得多,不过服务非常周道,女茶官一对一湛茶递水,您只品即可。
小肖在侍应的带领下来到一个雅间,里面坐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穿的也是脚行的嵌肩,但没人敢低看他一眼,整个双门苦力的头,丁老大。
如果说全镇小肖惟一看不透的人便是这丁老大,外表随和但骨子里流露着一丝霸气,苦力是个受人欺侮的职业,干完挑毛病少给钱甚至不给钱的货主大有人在,以前吃了亏只能打断牙齿肚子吞。
丁老大担任帮主以后基本杜绝了这种现象,靠的不是武力而是策略,如果你故意找茬少付钱或不付钱,那对不起,在双门任何苦力都不会再替你搬运货物,团结就是力量,所以现在已没有克扣脚夫力资的事发生。
小肖一进来,丁老大脸上立即浮现诚惶诚恐的样子,起身行礼:“将军大驾光临,不会是公差衣服赔偿金少了吧?”
小肖最不愿跟这种老滑头打交道,因为到处是套等你钻,对付这种人你千万别跟他虚与委蛇,单刀直入为最佳,挥手让女茶官退下,自己动手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走得急,口渴了:“说什么呢?我是那种小皮小脸的家伙吗?”
丁老大知道小肖不是个假装喜欢附庸风雅的人,所以对他一口干掉一杯龙井不以为然,立即又替小肖倒上一杯:“那将军找在下有何贵干?”
小肖呵呵一笑,打趣道:“您可是跟我爹齐辈,别老在下在下的,脚行的人比衙门的人多得多,您也是大势力的扛把子,太客气显得虚伪。”
丁老大先是一楞,既而哈哈大笑起来:“将军真有乃父之风,令尊也是刚直不阿讨厌虚伪,那么贤侄找老夫所为所事。”
小肖乐呵呵地地告诉他:“县衙受王城之命要在双门采购一批山珍,货千斤官银一百两,多多益善,叔有没有兴趣?”
丁老大吃了一惊,冬春两季脚行最难过,别说温饱,三天两头有顿棒子面就烧高香了,作为一帮之主他是最着急的人,手下几百兄弟的口粮是重中之重,自己在这喝龙井于其说是享受,不如说是躲避。
官府的活按理轮不到他们,这无非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小肖释放的是浓浓的善意,他不敢置信地问道:“将军此言当真?”
小肖也不吊他胃口,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十分严肃认真地说:“我可以先付订金,但你得保证手下兄弟别以次充好,那些腐烂了的东西如果交上去,层层怪罪下来我只有拿脚行开刀抵罪。”
丁老大胸脯一拍,举掌发誓:“将军放心,老夫会亲自监督,绝无残次之品,您可救了大急,这阵暴雨过后活几乎没有,家家都快揭不开锅了,我代表全体脚夫感谢你全家。”
小肖一楞,感谢你全家?怎么听着这么别扭,但他知道这老滑头也是为手下几百兄弟的衣食住行头疼 有些口不择言吧,所以并不在意,只是笑着说:“春开草盛,钱大夫也欲进山采药,但八十多的人了,希望叔能关照关照。”
脚行生计解决了,丁老大心情爽到极点,立即拍胸脯作保证:“将军放心,脚行会将钱大夫像爹娘一样好生伺候,上次吓了这老头一跳,这次绝对补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