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市的夏天过了小暑之后,愈发的燥热,基本到了只要在室外稍微走动一下,就能出汗的程度,我望向窗外万里无云的晴空,虽然吹着空调,但是顶层360°的玻璃结构环绕观景窗,都让我清晰地感受到炎炎夏日强烈的紫外线。
Will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每次就是匆匆来开会,然后匆匆离开。自从会议决定门店开始逐个进入清场拆除以后,我每天都要帮他处理上百封区域经理发来的销售数据和门店投诉,再进行汇总归档报告。
因此我也婉拒了何禾出游的邀请,闫曼也约了我好几次,可我不是在熬夜写报告,就是在开会,可能是一种默契吧,渐渐我们的互动开始仅限于线上,类似我给她的贵妇朋友圈日常点赞,她在我社畜感极强的牢骚下发几个表情,偶尔聊聊天。
目前酒吧设计是陈石全权在负责,对此他解释道,因为要竞标的缘故,他们三个人名下都各有一家公司,但是业务不分家,大家还是牢牢的绑在一起制定方案,只是各有所侧重。聂秦最近忙于我们公司的品牌升级,所以交由他全权跟盯酒吧。按理来说聂秦这段时间会经常来我们公司,可奇怪的是我一次也没有碰到过他。
我在delete了几封区域经理充满哀嚎怨气的邮件之后,有些烦躁的的揉了揉太阳穴。
这时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她从来不会在我工作的时间打扰我的,我心里有一些不好的预感,接了:“喂,妈,怎么了?”
“桐桐,怎么办,你爸爸刚刚从梯子上摔下来,站不起来了。”电话那头传来她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急了,“怎么在家爬梯子?严重吗,摔到头了吗?你打120了没有?”
她有些语无伦次的说:“没有摔到头,打一会儿了救护车都没来,怎么办呀!”
我深吸了一口气,安慰她道:“你等着,我马上回来,如果救护车来了你就告诉我是哪家医院。”
挂了电话我慌忙拿起包,和其他同事打了声招呼,就往外冲,可此时正好快到中午吃饭的点,电梯人满为患。我心里着急,等不及开始向楼梯间跑。
因为之前Will跟我说,今天Frank可能会来听会,为了这次和大老板的碰面,我特意穿了一双崭新的高跟鞋,大概下了几层楼后,脚后跟就传来了钻心的疼痛,我一看果然是磨破皮了,干脆脱下高跟鞋拎在左手,右手扶着栏杆,穿着船袜继续往下跑,一个不留神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反应过来后我双手撑住,阻止自己往下滑,腰间一股剧痛袭来,应该是剐蹭到了台阶的尖角,额头上瞬间就有了细密的汗珠,高温加上疼痛让我不由得眼前一黑,痛苦的哼了一声。
这时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带着担心的声音:“吴一桐?”
居然是聂秦,我顾不上惊讶,疼的说不出话来,稍微睁眼看到他左手拿着一个电子烟,先是有些错愕,随后马上收起,往前一步,伸出右手想要把我扶起来。
此时的我已经全身大汗,估计妆也是花的不成样子,头发有些沾粘在额头上,下意识就要躲,不想他碰我。
他毫不介意:“摔到哪里了,”离我很近的上下打量着,我的高跟鞋和包都飞到了另一边,我咬着下唇,抬手指了指腰。
“能站起来吗?”他问,我艰难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他,就有一种委屈涌上心头,接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我抬手要抹,他制止了我,温柔的说:“手上脏,别弄到眼睛。”
我一看,果然手都黑了,还擦破了皮。
他轻轻的帮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还顺手拨弄了一下的我头发,让它看起来齐整一些,皱眉说:“包里带了纸巾没有”
我眨了眨眼,他转身把我散落在地上的包和鞋子都捡了起来,打开包拿出湿纸巾,小心翼翼的抓住我的手,慢慢的把上面的脏东西擦干净。
“你这是要去哪里?”他关切的问。
“我爸爸在家里摔了。"我带点呜咽的说。
“别着急,我送你。我记得这里有货梯可以到B1,我背你吧。”
“不用了”,我忍着疼痛的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无奈撞的厉害,疼的使不上劲。
“抓紧时间。”此时我坐在倒数第二个台阶上,他把我的包挂在身上,提起我的两只鞋,在我面前蹲下。
我没有再推辞,在他的帮助下趴上他的背,随后他两只手使劲,就把我牢牢的固定住,站了起来。就这样他略有些吃力的背着我又下了几层,找到了一个相对安静没有人的楼层,穿过走廊进到货梯,这样背着我一路上了车,丝毫不在意途中几个送货工人盯着我们异样的目光。
今天他并没有开SUV,而是换了一辆奔驰的轿车,此时他的衬衫也汗湿了,他把车内的空调扭到最大,冷风让我们俩都舒服的叹了一口气。我缓过来一些,拿出手机,又跟我妈打了一个电话,语气尽量平静的说:“怎么样,救护车来了吗?”
“刚刚跟你打完电话,救护车就到楼下了,我们现在在去二医院的路上,你爸怪我不应该跟你打电话,说耽误你工作了。”她的语气也缓和了很多。
我稍微有些安心,“那就好,没耽误。是怎么摔到的?”
“家里的空调估计用的时间太长了,最近都不制冷,今天我们喊人来家里加完氟,可是还是不制冷,你爸非说是什么出风口堵住了,自己拿梯子上去看,结果就摔了。”
我无奈:“你们可以跟我说啊,我都说了那个老式的壁挂机应该直接换掉。”我接着又安慰了她几句,挂了电话,原先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腰间传来的疼痛就更明显了。
“嘶~”我倒吸了一口气。
聂秦在旁边一直没出声,安静的等我打完电话,直到这个时候才开口说:“是到医院了吗?”
“嗯。”
他指了指我腰间用手捂住的位置 :“那走吧,你刚好也去医院处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