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水帘出发前往皇城需要两天时间,我们一路上除了赶路就是住宿吃饭,没有一丁点儿其他的娱乐活动,十分单调乏味,不过这种三点式的行程很快便被一位俏姑娘给打破了。
此姑娘是一武林世家的大小姐,名叫叶婉,其老爹叫叶湛,叶老前辈无子就一女,全府上下都十分宠爱她,要什么有什么,本想着取个文雅点的名字她就会养成大家闺秀,没想到这姑娘越大是越漂亮可人了,可这性子却着实令人不敢恭维。
举个列子,有次叶前辈带着叶婉前去老友家赴宴,老友家是书香门第,有一子,长得文质彬彬,一表人才,不嫖不赌,是一难得的社会好青年,登门求媒得不在少数,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家闺女也到了待嫁的年龄,便想着让两人见个面,先熟悉熟悉。叶老原本心想,这女孩子有了心上人,性子就应该收敛乖巧点儿了吧!
可事实却是,这种逻辑在叶大小姐身上是不成立的!
那位好青年是入了大小姐的眼,他们二人也打算更进一步了解了解,于是有了第一次约会,目标地点就在青楼。
我们的三好青年顿时就傻眼了,望着青楼大门不知所措,张着嘴巴愣是吐不出半个词来,叶同学则表现得十分淡定,甩手扔了一锭黄灿灿的金子给老鸨,拽着他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老鸨是个只认钱的主儿,只要有的赚,管他男人女人一样招待进门。
进了满是胭脂香粉的快活园,老鸨十分贴心地为他们俩准备了一间位置比较僻静的上房,便笑呵呵地离开了。
之后这二人在厢房里说了什么,干了什么则无人知晓,但据青楼里的小厮说,这二人在进房后不久,便招了一位婀娜多姿的姑娘进去,接着便听到了小青年惊慌失措地呼救声,声音微弱,明明想求救却又不敢大声喊出来的那种。
小厮因着好奇心想附在房门上偷听,但又碍于叶大小姐会武功,不敢靠太近,只能远远地尽量竖直耳朵,听见的不是桌椅翻到,便是瓷器摔落声,还有小青年颇为压抑地喊着:“不要......姑娘不要............请自重......”令人浮想联翩。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只听女人的一声尖叫,一阵乒乒乓乓后,“嘭”的一声,门被撞开了,小青年衣衫凌乱,面带羞红地急跑了出来,仿佛后面有什么洪涛猛兽一般,一路上颠颠撞撞,脚步凌乱地奔出了青楼,青楼里的人面面相觑,皆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小厮急忙上前询问扭着腰肢后走出来的女人,那女的整了整衣裙,手捏着团扇掩面媚笑:“那李家的公子原来还是个雏!哈哈......”瞬间满堂哄笑。
说这句话时声音原本不大,但是坐堂里的人刚刚被李家公子的行为给怔住了,皆默默地呆在原地,故此“李家公子在青楼里被破了身”这个事从此便满城皆知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中心,这话题中心的主人公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家门不出,拒访谢客,意志十分消沉。
后来小厮去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地上除了瓷碗碎片,一地残骸外,还有一根断绳,一团抹布,窗户被撞坏,叶家小姐则不知所踪......
以上这些,有的是流萤告诉的,有的则是路上听来的。
关于这位失踪的叶小姐此刻正与我们同行,这其中的缘由还是正在赶车的十二打下的结。那天十二正在执行任务,偶然经过了那家青楼,又恰巧撞见了某男子被硬霸上弓的事,一时善心大发,破了窗,救了他。
十二的行为在叶小姐眼里无疑是在与她作对,以她的性格是绝对无法容忍这种存在的,于是从那以后,叶同学就一直致力于如何打败十二的雄心壮志中,且乐此不疲。
在我看来,这位大小姐八成是看上了十二,这种好胜心强悍的姑娘大部分都喜欢比自己更加强悍的男人,越是难以驾驭越是能激起她的征服欲。要不然谁家的姑娘会傻傻地离乡背井,就因为一个简单的小纠纷?
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位叶家小姐时,我便被她一身的红衣和气场给震撼到了,她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持黒鞭,面容娇俏,一头黑发高高束起,她偏头微扬,如黑宝石般的眼睛十分傲气地看着我们,让我联想到了开在夏季的红色蔷薇,热情如火,傲娇非常。
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喂,赶车的小白脸,你让本小姐好找!”这话听着虽体现出该大小姐此刻十分恼怒生气,但仔细回味一下,里面好像还有那么点高兴的情绪。
十二在见到她时明显身躯一怔,手不自觉地抖了抖,我当时非常怀疑他是否会弃车逃跑。但十二毕竟是接受过训练的人,良好的心理素质让他做出了十分明确的选择,他十分淡定的驾着马车从叶碗身边行了过去,我在车门帘的细缝中看得十分真切,叶大小姐的表情顿时就黑了一半。
对于十二的无视,叶婉的应对之策便是,骑着马“哒哒哒......”再一次赶超在了我们前头,将马身一横,我们此刻的地理位置正在热闹的集市上,路本就不宽,她这样一来,前路就被堵了,左右都过不去,两方就这样对峙中,这引人注目的举止吸引了一批看客。
“下车!本小姐练了新招,要和你比试比试。”清清亮亮的女声发号命令。
“叶小姐,车上坐着我家主子,还请让行。”十二老实道。
我看了眼某人的主子,岿然不动,闭目养神,外面发生什么丝毫影响不到他,倒是我和流萤一左一右偷看着外面的好戏。
叶婉坐在马上居高临下道:“和我比武的是你,车上坐的谁和我无关。”
“我家主子急着赶路。”
叶婉已有些不耐烦道:“那就你留下,让你家主子先走。”
“我家主子需要我赶车。”
叶婉的小宇宙临近沸点,她甩鞭卷起了一位路人甲:“你!去给他家主子赶车!”可怜那路人哆嗦一阵后竟吓晕了过去。
“切,没用的东西。”叶婉随手将人扔回了地上,原本看热闹的人瞬间作鸟兽散。
十二平静道:“叶小姐,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和你比的。”
“哦......是吗?”叶婉挑眉一笑,手握黑鞭从马上飞身跃起,“不过这次,我也无论如何不会再让你跑了。”
她明媚俏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自信且张扬,犹如初夏的日光,虽炽烈却不灼人。
十二的目光追随着她的利落身姿,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她从自己的头顶翻身飞过,直到车顶传来重踏声,接着车身震了震,叶婉傲然立在我们的车厢顶上。
此刻,某人的主子终于懒懒地睁开了他的双眼,眼里一片慵懒之色,他整了整宽大的衣袖,率先走出马车,我们紧随其后。
“主子。”十二显得有些紧张。
卿玉并未有愠色,只是淡淡地瞧了眼车顶上顽皮的某大小姐,说了句:“一炷香时间。”
十二愣了愣,说:“是。”
车顶上的大小姐笑开了颜:“喂!呆子,你家主子已经答应了,快准备接招。”
“此地人杂,未免误伤他人,还请叶小姐移步郊外。”
叶婉甩了甩长长的辫子说:“你这呆子操心事儿还真多。”
说完,他们俩便飞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