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太后意义不明的嗤笑着道:“我就知道没有看错你。”
戚氏不保已成定局,苏蕊唯一能做的,太后唯一想要的,便是这个结局。
安然死去葬入皇陵,与那女人同先皇的尸身相伴。
名字记入史册,让后世得知她存在过。
“乔澜本来的姓氏不是乔,这个姓是当年我将她送入段府,年方十五的阮儿予她的姓氏。”
阮儿,先皇后段知微乳名。
苏蕊得知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乔澜的母亲,便是当年先太后铁血手腕下的牺牲品其一吧。”
“你确实聪慧。”太后颔首垂眸,“乔澜当初并不在宫里,当年她不过七岁,是我事后去宫外寻来种下仇恨的种子培养成人后,送到段府的棋子。”
那时寒门新贵段将军名声震天,待字闺中的段知微,唯一的归宿便只能是嫁入东宫。
这也是戚氏起势的开始,段将军是太后的表哥,段知微便是太后的表侄女。
“现在的乔澜,并未有受仇恨折磨的迹象。”
闻她言,太后脸色冷厉,“八年的培养,竟抵不过陪伴阮儿的短短几年,在知晓阮儿仰慕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后,便因阮儿开始犹豫报仇是否正确,优柔寡断之人成不了大气!”
苏蕊微挑眉头,“所以,先皇后逝世之后,有把柄在你手的乔澜,才会再度受你掌控?”
太后冷冷点头,“可恨元旭那小子,不知从何得知乔澜的特殊,暗中与我较劲争夺她,这才让她在宫里兜兜转转过了几年。”
说到这,第一个问题便清楚了。
乔澜是一个放弃了仇恨,被两股搅动的势力争夺的浮萍。
“元旭保下她,便是为了得知戚氏抑或是你,知晓旧日多少内情,寻找转机吧。”
太后无谓一笑,“他也确实做到了,在我还未有决定弃用乔澜之前控制住了她。”
话已至此,这个问题便已经终结,太后开始讲述起第二个问题。
“你可知,先皇并未完全放弃处在暗中的元朗?”
见苏蕊没有反应也不在意继续:“一个不用处心积虑培养安插的完美棋子,他能替处在明面的元旭,做所有想做,他那个位置又完全不能做的事。”
“所以,宫里从那时开始便出现了一只暗卫部队,专为太子做事的部队。”
“太后真是手眼通天。”苏蕊无甚表情的拍手称赞。
太后也不在意她的讥讽,“败了便是我技不如人,随你怎么说。”
“没有人甘心永远待在黑暗之中,而就算他的兄弟愿意与他交换,那女人同先皇也不会同意他们冒这个险,枷锁愈渐加重,直把黑暗里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苏蕊垂眼掩下情绪。
“你可知,他们兄弟爆发第一次争端是在何时?”
“是不是在后宫里待久了的女人,说话都这么啰嗦?”苏蕊冷着脸道。
“呵呵......”太后又是称心一笑,“是在阮儿嫁入东宫开始。”
红衣、阮儿、“城外红衣少女策马奔腾天地间的惊鸿一瞥”。
似乎有些东西连上了。
“真正的元旭是领旨娶的阮儿,并不欢喜,可暗中的元朗却不同,我虽不知晓他从何时开始衷情于阮儿,但阮儿确实让他们本就岌岌可危的兄弟关系,走到了悬崖边。”
苏蕊沉默不语。
“先皇与那女人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理所当然的,处在暗中的元朗受到惩罚,远走边塞三年。”
接下来她要说的话,苏蕊替她说了下去,“元朗归来那一年,阮儿诞下元祁,年末先太后病逝,第二年初先皇驾崩元旭登基。”
“是啊,你便是在元朗远走的第二年嫁入东宫的吧,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太后轻笑着叹谓。
“元朗在那一年所做的事悉数被你知晓,这便是你坐上太后之后的原因?”
太后但笑不语,另起话头道:“可怜阮儿,被所爱之人的两幅面孔折磨得心力交瘁,入宫不过一年便撒手人寰,也将愧疚补偿元朗替他去死的元旭,苟活于世之后再度推入死局。”
苏蕊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已经冰冷得骇人,“你便是趁此时机控制住元旭,从元朗手中扳回一局的。”
“有何不可?他既放弃了自己的兄弟,我作为母亲的,替他养护难道算不上做了件好事?”
苏蕊暗自咬紧后槽牙,“可你的表侄女便这样成为了你手中的牺牲品。”
先皇后病逝这一节上,要说没有她的助推苏蕊是不信的。
太后依旧是无谓笑笑,“她又不是平白牺牲,以己之力换取母族昌盛,戚氏一脉皆会记着她的功劳。”
注视着她毫无愧疚的脸,苏蕊心底的怒火渐消。
跟一个病入膏肓的疯子争论,不是疯子有问题,是她苏蕊有问题。
“你输了,戚氏输了,段知微的牺牲并无意义。”
平声说完不让对方接话便又继续:“现在,告诉我,你是怎么输的。”
毕竟长居高位,太后对她命令的话语难免有些不适应的想要反口相讥。
“你的时间不多了。”
一句话让她住了口。
“好好好,斗了大半辈子了,今日便低你一头又如何。”
自我劝解着,转到另一个话题。
“我输了,我代表的戚氏也输了,究其原因,不是我戚氏技不如人,而是,我没有他们兄弟二人那般疯魔!”
咬牙切齿说着,浑浊的眼眸再度变得悠长。
“我不过想要戚氏长青,想要稳坐高位罢了,无国无家便都是泡影。”
唇紧紧抿着,“可他们却不一样,他们宁愿拉着整个国家陪葬,也要赢了这一局!
赤贫的国库、无察的雪灾、疯狂来犯的蛮族,种种有其身影所在的祸事,矛头皆指向戚氏,为的便是逼戚氏动手!”
“结果你也看到了。”
眼中狠厉转为平淡,“走投无路的戚氏只能奋力一搏,落入他们早就布好的陷阱之中。”
抬眼望着苏蕊微笑道:“你觉着我疯了,拿自己的表侄女换来戚氏短暂的荣华,他们二人何不是有过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