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坐在床垫上的萧然，透过破碎的窗户，看着闪烁着红蓝两色的警车逐渐靠近，思绪飘散到了以前老爷子还在的时候。
“不好吃？惯得你，死了拉倒。”
从年幼开始，萧然每天都有一碗黑色芝麻糊样地喝的以及药味十足的饼干，一直到他到大学住在学校才停止下来。
萧然也问过老头子为什么现在不用吃了，老头子却说自己有病，得吃药，现在病好了所以就不用吃了。
萧然不以为意，老头子从来没有在家里做过这些东西的原料，在他每次以为终于吃完的时候，又会出现一桶黑色粉末和一包饼干，刚好一个月的量。
从那以后，萧然就认命一样每天都吃这玩意。
直到大学开学两个月没吃这东西之后，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胃疼，感冒这些问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过去的十几年里就没有进过一次医院。
“老头，那东西还有没？”
“啥？”
“就我一直吃的那些。”
“想屁吃？一边待着去，别耽误我看电视。”
就这么，萧然把电视会出现走秀节目的频道全部删除了，后果嘛，就是老爷子展现出远超老年人的体力，美美地揍了他一顿。
跟萧然一起回来的王啸，笑而不语，就看着两人的《打闹》。
冬天，天上落下点点雪花。
“咱们这也算是团圆了……”一老一少坐在院子里，感受着雪花落在皮肤上的寒冷，
看着老头还算挺拔的背影，萧然第一次感受到这老头老了，以前就只会提起自己扔到雪堆里，美其名曰年轻人就要多吃苦。
现在，老头不见了，大概率已经没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这么没了。
自己知道他吹牛皮回忆起的始，却不知道他现在的终。
“爷……爷。”
这一刻，萧然仿佛闻到了那久违的中药味，从餐厅传来。他连滚带爬从床垫上翻了起来，踉跄着三两步冲进厨房。
老头子好像就在那里，端着一碗汤，放在桌子上，转过头来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臭小子，终于舍得叫了？”这一刻的萧悟己，眼睛都眯在了一起，脸上的笑容格外慈祥，不再像原本玩世不恭的老小子模样，更像是一位爷爷招手喊萧然吃饭。
眼泪，这一个就像决堤一般从萧然眼眶里涌出，但当他想要发声叫一句爷爷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在极度的悲伤中，萧然已经失声，走到餐桌前呆呆地望着前方，流着眼泪。
“萧然！”王啸带着警察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呆坐在那里的萧然。
警察来的时候，王啸已经给他们说了看到的一切，现在看到现场，以及坐在那的萧然，没有一个人大声说话。
他们知道，王啸跟知道，现在的萧然很危险，一旦无法正确引导他的情绪，就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有烟吗？”萧然仿佛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向他们。
王啸看清楚了萧然脸上的泪痕，以及血红的眼睛。
“我去买。”王啸二话不说转头跑去买烟。
“谢谢警察叔叔了，你们先查。”萧然见王啸跑去买烟，低着头准备出门。
“小伙子，男人要学会坚强。”为首的中年人，在萧然走过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
“谢谢叔，我懂。”萧然抬头，露出一个标志性的憨厚笑容。“一会，我跟你们去录笔录。”
萧然走到大门外，做到门口老头的摇椅上，轻轻地摇晃着。
中年人看到萧然那个笑容，心里咯噔一下，等到萧然出去后对身后的一个年轻人说道“通知一下局里，安排一个心理医生……”
“给！”就见萧然躺下没有几分钟，王啸从远处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他眼前，扔给他一包烟。
萧然极不熟练地撕开包装，拿出一根放到嘴边，点上猛吸一口。一种直窜肺部的刺激感，让他猛咳两声。
不在意的萧然再次猛吸一口，发出两声干呕，但他没有要放下的意思，直至香烟燃尽。
萧然又抽出一根点上，这次没有了任何不适的感觉，他抬头看着天空，猛吸一口之后就觉着天空开始旋转，自己这一刻好像身处大海的小船之上。
王啸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也为自己点上一根，就坐在萧然旁边的地上。
“萧然，咱俩认识多少年了。”
“十几年吧，从记事起咱俩就在一起玩。”
“对呀，时间可真快呀，你的感觉我多少能体验到。”王啸抽完一根后，就没有给自己点上。
“你有没有想过，老爷子其实还没有去世……”
听到这里，萧然猛然想起了昨天的梦，梦里的老爷子就说自己走了，脸上根本就没有显示出任何要死的征兆。
还有，老头子以前说自己很强，可以一个打一百个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想到这里，萧然不自觉地自嘲一笑，这不过就是自己安慰自己的，老头说过的事情，大多数就是吹牛皮。
原本，萧然是相信这些的，觉着老头虽然人不咋样，但确实很强，直到有一次他说自己和一朋友冒险，碰到了飘在空中的鬼魂，差点把命交代在那里之后，这老头再说什么就都不可信了。
“我知道，那老头，哪有那么容易就死，吃的比我都多，身体还那么好。就是他可能想出去走走吧，毕竟老了再不看看，就真的死了。”萧然已经习惯了香烟的刺激，淡淡地吐出一个烟圈。
翻身站了起来，满脸笑容，从他的眼神中，你看不到一丝悲伤，是发自心底的笑意。
“……”
王啸刚想说什么，就被萧然打断“我去洗把脸！”萧然走进家门。
“警察叔叔，这我能用吗？”萧然走到洗手间，指着洗脸池问道。
“没事，你用吧。”
萧然你答应了一声，打开水龙头，捧起一捧水送到自己眼前，大概揉搓来了下眼睛和脸就关上了龙头，也不擦一下就看见警察已经出门了。
“叔，这是查完了？”萧然走到为首的警察前问道。
“没有呢，刚想叫你们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这里你们就先别住了，我们采样回去之后，就封锁了。”看见萧然此时的状态，朱叙满意地点了点头，招呼着王啸也过来一起回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