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狗奴才,不过是平日里吃了几分主人赏赐的肉食,便也仗了狗胆了?”
天仙宫外,仙雨淋漓阵阵,馥郁花香,香气袭人,这让人心醉的仙宫美景中,却夹杂着几声叫骂。
“喂,可是死了?”
一只脚伸出,狠狠的踢了踢地上的人,那人身穿道袍,却已经破败不堪,在雨水的冲击下,沾满泥泞。
“祛生师兄,主人叫我们把他扔出仙宫就可以了,倒也不必再去折磨。”
说话的人是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小道士,眼如一双桃花,眼尾带着一丝笑意,哪怕是三冬寒只消看他一眼,便是人间四月春,正如小道士的名字般温暖,伺春。
伺春低眉,看着雨水冲刷的人,紧闭着双眼,不住的颤抖着。
“祛生师兄,仙雨下的大,我们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免得主人费心。”
伺春道。
“也好,真是让人恶心,不过是仗着有些天份,居然妄图对掌门的圣女做些龌龊之事,扔进仙雨,真是便宜了他…”
声音渐渐远去…地上的人确是不住的抖动,
没有法力和仙伞护体,要不了多久,自己怕是便要被这仙雨淋尽寿命了,下一世,又要受苦…
此人无名无姓,来此世间只为遭受轮回之苦,一遍又一遍,而此中涉及因果,却是无法言语的。
忽然,无名却觉得身上一热,一件薄薄的白色道袍披盖在他身上。
无名努力着想要把眼睛睁开,是何人,这样待我?是那林师弟吗?我曾在山崖下救过他一条性命…
眼皮沉重,无名用尽仅剩的力气,也不过看见了一丝光明。
在那细雨之下,一个撑着伞的背影隐隐约约,似乎是察觉到无名的变动,那背影转过身来,一双桃花眼,眼角带着微微笑意,只需一眼,无名就觉得桃花盛开了这冰冷的仙宫。
“那是…”
…
…
…
“伺春,你刚才说落下了一件东西,可不知找到了没有?”
祛生打着仙伞,看着从雨里归来的伺春道。
“祛生师兄,东西找到了,我们回去复命吧。”
伺春抬眼道,那双桃花眼下,一抹不易察觉的悲悯却悄然而过。
刚刚那人,是百劫之人,不过是仙宗下选来避难,承担仙宗所有因果孽缘的承劫之人。
仙宗立万物根本百年而不倒,早就已经触碰了天道无数,古往今来,触碰天道必然会遭受劫难,而如果遭受了劫难,可能整个仙宗都会覆灭,于是有些仙宗便想出了一个狠毒的法子,让宗里的一个人通过宗里的特殊阵法,从而承得宗里的全部劫难,这个人会忘记自己的名字,不停的投胎,轮回,每一世都无尽的悲苦。而这个人唯一的特征就是,左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这个机密,只有宗里的几个人知道,伺春也是无意而知。
方才伺春见此人眼下泪痣,便知一二,想必这侮辱圣女之事也是虚无之罪罢了。
“好生安息吧…”
伺春垂眼。
仙宫里的仙树,仿佛与伺春共情一般,枝条似乎也在低垂。
…
…
…
这是第几世?无名本不该记得,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他只知道自己无论身在何处,都过得十分悲苦。
这一世无名下山采药,却偶遇圣女和师傅私通,圣女发现他后,连忙说是无名在侵犯她,师傅救了自己。无名被仙宗得人抓去审问,逼他就范,无名打死也不认,仙宗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便将他抛弃在仙宫外,任由雨淋尽寿元。
上一世,无名为救一个老人,被乱流绞断了双腿,那老人却反咬一口,说无名偷了他的宝珠,要无名偿还。
再上一世,无名生于一个贫苦的家庭,老母亲做他人仆,将他一手带大,因为终日劳作,病体缠身,而她的老爷,不仅没有给她结算工钱治病,却将她一脚踢开,如在路上碰见死狗一般…
“啊!为何,为何老天这样折磨我,我到底犯了什么过错!”
无名的灵魂,在虚空的黑暗中狂喊着,他痛哭不已。
而那虚空则是没有回应,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带着一丝冷漠的嘲笑。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他日,我定胜天!我不愿再受这苦!”
无名嘶吼着,他的灵魂在黑暗中渐渐淡去,可是灵魂中却有一丝灵光,仿佛受到了感召,保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