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鬼
有位叫做沈麟生的人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他有一位朋友,真名不便直说,就说他外号叫大牙。这里原文写的是某翁。蒲老先生对于一些不重要的人物就是这么个命名法,叫某什么,某甲、某乙、某翁之类。为了叙述方便,我在这就给他造了一个名字。以后的文章我也会这样来造,到时就不再重复说明了。
这位大牙,大夏天的正躺床上睡午觉呢,迷迷糊糊的就感觉好像有个女人进了他的屋里。似乎是头上裹着白布,身上穿着孝服,径直就往里屋去了。大牙心想,这可能是来找我媳妇去扭秧歌吧?可转念又一想,不对啊,刚才隔壁王姐已经把她叫走了啊。再说,扭秧歌她穿这一身发丧出殡的衣服干啥?谁家死了人也不能去人坟前扭秧歌啊?那这人是谁呢?好奇怪。
大牙正在这琢磨呢,那女人已经从里屋出来了。他定睛仔细观瞧,这女子大约三十岁上下,面色发黄,脸胖乎乎的跟肿了似的,也说不定就是真肿了。眉毛眼睛的都挤在一起,像是跟谁生气一样。这模样,可是够吓人的。
那女人也不出门,就在大牙这屋里来回转悠,慢慢的就朝大牙这床靠过来了。你说这要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呢,这大牙那还不得立马起来迎接啊。可长这么样的一个中年妇女,那大牙是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来了。只好是假装睡着,看看这女人究竟是想干啥吧。
那女人终于来到了床前,衣服也不脱就来到了床上。这大牙想,还行,至少不是来劫色的。可是这突然跑人床上来也不合适啊,这要是让我媳妇撞见了,我怎么说的清?想到这,准备要起来说点啥。结果那女人动作更快,一屁股就坐到了大牙的肚子上。
这一下大牙可受不了了,按说一女人能多重?这位也不是那膀大腰圆的,最多不过百十斤吧。可这感觉,就好像有几百斤的重量压在身上一般。
这会儿大牙是睡意全无,脑子也不懵懵懂懂了,想着赶紧把这娘们从自己身上弄下去先。这时间长了,非得给我坐扁了不成。可是想抬手呢,却觉得手好像被人用绳子绑起来了;又想抬脚,结果这腿脚也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不行那就张嘴喊吧,却是光能张嘴,但喊不出声。
这女人呢,估计是有什么怪癖吧,弯下腰贴着他脸的就嗅上了。就跟那狗似的,从上到下,从中间到两边,脑门、眉毛、眼睛、鼻子、脸蛋都好好的嗅了个遍。大牙感觉到她的嘴里散出来一股寒气,冰凉透骨,就跟一口气刚吃完二斤冰棒似的。
大牙心想,这搞不好是个鬼啊。死人身上就是冰凉冰凉的,这鬼身上肯定更凉啊。大牙可是急坏了,不过这人急的时候就会冒出些办法来。这大牙就想出来一个招,这嘴我还能动,我就等你再嗅过来的时候,我瞅准机会狠狠的给你来一口,让你知道知道我大牙这外号那可不是白来的。对,定是这个主意!
果然,那女人又来回对着大牙这张脸又嗅了起来。这回大牙可等着机会了,看准她颧骨那位置张口就狠狠的咬了下去。这一口那个力道,比他平时啃烤羊腿的时候都卖力的多,把自己引以为傲的那几颗大牙全给这女人咬到肉里去了。
这女人这下给疼毁了,一边挣扎一边哭叫,可是怎么也挣不开。那大牙是盖的么,咬的更紧了,只觉的似乎有血水顺着自己的脸往下流,把枕头都浸湿了。
两人又僵持了一会儿,大牙听见院子里有声音,似乎是自己的老婆回来了。他赶紧张口就喊:“老婆快来救我,有鬼啊!有鬼!”这一喊竟然喊出声来了,但是这一喊,也松了口了,那女人趁这机会,刷的一下就没了踪影。
大牙老婆听见喊声赶忙跑进屋来,结果也没看见有啥奇怪的东西。就笑话大牙:“你这是做噩梦了吓傻了吧,胡说八道啥呢。哪里有鬼?”
大牙从床上爬起来,详详细细的跟老婆说了说刚才的经历,还说:“我都给她把脸咬出血来了,流了好多呢,你不信来看看枕头上。”
两人一同看来,这枕头上果然没有血,但是却有一摊淡黄色的不明液体,量大的都流到了席子上。大牙趴下闻了闻,臭的是不要不要的,给他熏了个七晕八素,当场就吐了,过了好几天都还觉得嘴里有那股臭味。
故事到此结束。不过在我看来,这十有八九就是大牙做了一个噩梦罢了。这枕头席子上那不明液体,实际就是他流的哈喇子而已。结果自己还嫌弃自己,把自己给熏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