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了，我们不便见面。”
李煜轩左右看了看，说：“放心吧，这里没人认识我们，很安全。”
谭舒敏无话可说，只低着头看地板。
不一会服务员来了，问他们点什么。
李煜轩随便要了两杯热咖啡，等服务员走后，他注视着谭舒敏说：“20多年过去了，你没怎么变。”
闻听这话，谭舒敏也不由地望向李煜轩，一点一点地端详着他，嘴唇微颤，似有话要说，可最后仍没吐出半个字。面对昔日的阳光小伙，而今的沧桑男人，这20多年的沧海变迁是何等漫长，经历得太多，想说的也太多，她又怎能一下子想到要说什么，更无从开场，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此时正撕扯着谭舒敏的心。
“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李煜轩说。
谭舒敏又低下头，面无表情地说：“我没什么可说的。”
“怎么会没的可说？至少，你该告诉我你为何不辞而别。”
面对这个问题，谭舒敏哑口无言，她真的无法说出，也不想说出来，她有她的苦衷。
李煜轩惊讶地看到谭舒敏眼中饱含着泪花，就知道自己的疑问让她为难了。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李煜轩还是那样关切地说。
20多年前，谭舒敏就感受过李煜轩的温柔和体贴，那种关怀的话语和温暖的语气，是她无法抗拒的。对于这一点，她知道他没有变。
“你还是很会体贴人。”谭舒敏叹了口气说。
“原来以前的事， 你都没忘。”
“我是想忘记的，可是……哎……”
“到底为什么，你当初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你可知道我找你好久了？”李煜轩目不转睛地看着谭舒敏。
谭舒敏不断叹着气，说道：“那么多年过去了，还谈那些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这个疑问一直藏在我心里憋闷了好久，我当年真险些窒息了。我怎么也想不出你走的原因。如过你有苦衷，可以告诉我的。有什么事都可以两个人一起解决的，为什么要以离开的方式处理呢？”
“我……当时就是想离开你，但我没勇气和你说分手，所以就选择默默离开了。”
“你想离开我？”李煜轩惊奇地看着谭舒敏，并不断摇头，他不相信这个解释，继续说，“我记得当时我们的感情很好，而且就快结婚了，你怎么会想要离开我？”
“我想请你明白一件事，不是两个人的感情好就一定会在一起的。当初你父母本就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而且我又比你大，我们门不当户不对，差距太大，是我受不了那样的压力，觉得配不上你我才决定离开的。而我又不善言辞，不知道如何开口说清楚，只能默默离开了。”
“难道是因为这样，你就走了？”
“是的。”
李煜轩托着腮，频繁摇头，他叹息着，无奈着，觉得命运在和自己开玩笑。
他凝视着谭舒敏说：“知道你离开后我怎么样了吗？”
谭舒敏没有答话，静静听着。
李煜轩接上说：“你走后我大病一场，主要是心理上的，差点就走不出来。还好父母把我送往美国留学了，换了环境我就渐渐好起来。但直到病好以后，我也没忘记你，还曾四处再去打探你。最后我又失败了，就彻底死心了，不再浪费大家时间了，也知道了有些事是不能强求的，该是自己的就一定会是自己的。就这样我度过了一年又一年，直到碰见了可梵，我才知道这世界是值得留念的。”
谭舒敏听了这番肺腑之言，不禁感慨许多，思绪一下子又回到了20年前。
半晌过后，谭舒敏说：“你跟我说这些又能怎样，一切都不可改变，我已是别人的妻子了。”
“这我知道，我只是想弄清楚原因，那样我也会踏实些，否则心中总藏个疑问，那滋味很难受。”
“现在你已经知道原因了。”
“是的。如果你那时肯和我沟通的话，或许……就不是现在这个结局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忽然李煜轩抬眼盯着谭舒敏，那眼神就像看到了恐怖的事物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李煜轩睁大了眼睛，谨慎而低声说：“你离开之前已经怀孕了，那孩子现在在哪？”
谭舒敏听到李煜轩问起这个，顿时惊呆了，紧接着，她神情紧张，双手发抖，唇齿微颤，满脸愁郁印在了她的脸上。
李煜轩看到对方很奇怪，忙问：“你怎么了？怎么脸色那样难看？”
谭舒敏还极力掩饰自己的慌张，可就是控制不住，马上站起来，呆呆地看着李煜轩。
李煜轩也紧张地站起来，不知她要做什么：“你怎么了？告诉我那孩子在哪？我们的孩子！”
谭舒敏却拼命摇头，不顾一切，丢下李煜轩径自跑出咖啡厅了。
李煜轩也赶忙追出去，不知道谭舒敏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可当他感到咖啡厅门口时，却见谭舒敏已经上了车开走了。
李煜轩想再去追已经来不及了，他感到莫名其妙，刚才一切发生得太快，完全来不及想。
李煜轩没办法，只好先回宾馆。
躺在床上，李煜轩回想在咖啡厅里的一切，觉得谭舒敏有些古怪，感觉她在试图隐瞒一些事。对于当年她离开的原因，李煜轩总觉得那理由有些牵强，那个理由应该不是她失踪的真正原因。但他也知道，就算再找谭舒敏，她也未必说出真相，更何况，她还总躲着自己，那就更难办了。
李煜轩对这件事上了心，试图猜测谭舒敏离开的真正原因。然而当他想到萧可梵时，忽然想起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就是萧可梵的年龄。
李煜轩惊愕地坐起来，睁大着眼睛，仔细想着一些细节。他知道萧可梵比自己整整小了21岁，而当时谭舒敏是在身怀六甲的情况下消失的，那年李煜轩刚好20岁。那个孩子是李煜轩和谭舒敏的。如果那个孩子长到现在的话，刚好是22岁，与萧可梵同岁。
李煜轩顷刻间闪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或许他与谭舒敏的孩子就是萧可梵。
李煜轩瞬间像被雷劈到了一样，从心底最深处钻出一股恶寒，并且迅速蔓延到全身，以至浑身发冷，冷得他蜷缩着身体，无所适从。
李煜轩极力摇头，拼命否定这个荒唐的想法，认为萧可梵绝对不会是自己的孩子。但他又不敢十分肯定，总在无意中找证据去证明这一想法。他想来想去，没有任何可能说明萧可梵不是自己的女儿。算来算去，都证明萧可梵和当年谭舒敏所怀的孩子的年龄吻合。他曾亲眼见过萧可梵的身份证，知道她的出生年份，萧可梵太有可能是他的女儿了。
此时李煜轩感到头快要炸掉了，他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先是一阵胸闷，接着开始犯恶心，干呕起来，好像嗓子堵着一团棉花似的，痛苦至极。
李煜轩在地上挣扎了好久，最后伤心地痛哭起来。在那一刻，他彻底爆发了心中所有的苦闷。
第二天，萧可梵来宾馆找李煜轩。推门进去的一刹那，萧可梵吓了一跳，她看到李煜轩竟然乱糟糟地躺在地上，几乎不省人事了。
萧可梵不知发生了什么，立即打了急救电话，叫人把李煜轩送进医院了。
李煜轩醒来后，看到萧可梵就坐在身边，顿时吓了一跳。
萧可梵不知情况，关心地问：“你可算醒了，真吓了我一跳。你到底怎么了？”
李煜轩惊恐地望着萧可梵，又马上把目光移开，异常紧张地盯着前方。
萧可梵见李煜轩的状态奇怪，就问：“你怎么了？怎么有那样的表情呀？”
李煜轩开始没理会萧可梵，静静闭上眼，试图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过了好一会，他才说：
“没事，可能是累了，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休息下。”
“留你一个人？那怎么行？刚才你不知道，你的样子都快把我吓坏了！”说到最后，萧可梵竟然带出哭腔了。
李煜轩此时不敢正眼看萧可梵，他实在不敢正视她，她的出现已经深深刺痛了他。
李煜轩强忍痛苦，颤声说：“我没事，你先回去，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煜轩，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萧可梵见李煜轩总也不回答，于是她直接找医生了解情况。
医生也没说李煜轩情况严重，只说或许是心理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而引起的一些病症，身体上并没有大碍。
得到这样的回复，萧可梵也感到奇怪，怎么好好的会变成这样？她根本不清楚李煜轩受过什么刺激。
但李煜轩仍拒绝见萧可梵。
萧可梵无法，只好先回家，呜呜咽咽地向妈妈哭诉。
谭舒敏闻听后也非常吃惊，以为是昨天在咖啡厅里的事刺激了李煜轩，因而心生怜惜，又很自责。
谭舒敏也很想去看望李煜轩，但又不敢直面他，怕被人看出什么来。最后她还是为了安全考虑，忍住了，没有去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