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字戊、己两船,在火者亚三和王直的带领下,在秋风的吹拂下,从东南亚徐徐驶回东亚海域。
很快地,他们回归双屿岛的六横岛,在双屿港停船——这是这一年11月的事情。
船队刚到双屿岛的时候,宋氏商团、金家商会、许氏商会、第二许氏商会各有一些小船都来迎接秋季回航船只。这本是各家在宁波的习惯,如今他们把这一习惯改在了双屿港。
靠岸后,龚春、费氏风闻火者亚三及王直等人归来,便率领一干人等前来迎驾、取货。
王直风尘仆仆,下了船,站在港口四处张望。首先他看见了岛上的副财政官邓猊。邓猊走到王直身边,道:“王贤弟回来啦。正好有件事情要通知你们商会。”
王直道:“什么事情,但讲无妨。”
邓猊叙述道:“龙头金子老及金钢大人,提议在佛渡岛再兴修一座新的天妃宫。需要各财团鼎力支持。你们宋氏,也务必出一份力啊!”
王直想了想,说道:“容我先将此事禀告火者亚三大人,并同亚三大人商议一番。”王直去了火者亚三的船,并将邓猊的嘱托告知火者亚三。
火者亚三道:“此事不难。我们不是领回了一些资金吗。就先捐个万两白银好了。烧烧高香、拜拜妈祖。这样我们也会更加平安地呆在这两座岛上。”
王直道:“既然亚三先生同意,我就命叶宗满、方廷助他们去把这事办了。”说着就通知叶、方等人去把部分钱财运往双屿岛的财政中心。
中午,叶宗满回报:“金钢大人收到财物,十分感谢。并特令我们这次回航的各项贸易资税,减至一成。我们把其余要卖的货物,赶紧下了吧。”
王直呼道:“无双、才助。来!”他叫来宋无双和纳屋才助,授意她/他二人,将戊、己两船的西方工艺品、艺术品等奢侈品,以及部分香料让水手们搬到双屿市集中贩卖,收回的资金,以及船上存放的部分金银(原先贸易的利润),都搬到岛上的宋氏据点储存妥当。
几日后,王直又来滩头观望。忽然他瞅见北面漂来三艘大船,三船组为一支船队,整整齐齐。待靠近,王直用望远镜看其知是:三艘船舰俱为2000料宁波造“神舟”(宁波船型的一种),均长20丈,悠悠随风前行,可知其货物堆得满满。
等三艘神舟入岸,王直见各船船头,皆印刻红色“波”字,船上立有“宋”字牙旗。王直揣摩道:“这是我们商会的‘波’字号舰队吧。可惜之前只是听闻,未曾谋面。”
火者亚三亦到了岸边,三船上的各位船长前来拜见亚三和王直。
为首一人,头戴阳明巾,身着褐色衣衫。个头适中,略微显瘦,但嘴上有须,富有书生气。此人即是“波”字号领袖,被称为“相公”的秀才毛相。毛相走到火者亚三跟前,道了一声“好”,继而问道:“怎么不见王子大人呢?”
王直回答道:“琉球发生变故。王子殿下正在辅佐尚清公主处理相关事宜。”
毛相捋须,朝王直问道:“哈哈,你就是商会里常常被人提到的‘王直’吧?宋素卿大人提名的那位继任者。”
王直抱拳道:“不敢当,正是在下。毛先生有礼了!”
毛相回敬道:“我就是‘落第秀才’姓‘毛’名‘相’,号‘相公’,我看我年长你几岁,你就直呼我‘毛兄’便好了!”毛相年纪约30岁。
王直笑道:“禀告毛兄,我也是个落第秀才。我俩的经历,恐怕差不多哦!”
毛相与王直夸夸其谈起来,看样子他两人的确是惺惺相惜的。
火者亚三敦促道:“赶紧说正事。”
接着毛相欲与王直介绍“波”字号的另外两位舰长。
毛相是宁波鄞县人,而第二人,即波字乙号的船长,亦是宁波本地人。此人头戴折角巾,一席蓝色衣衫。天气虽冷,他却撸起了两袖,露出有肌肉的手臂。只听他自我介绍道:“我是慈溪人,名唤‘徐元亮’,以字元亮行事,人称‘海东青龙’,简称‘海东青’,到了明年初,我就满20岁啦。”
王直道:“好家伙,真是年轻。”王直眼观徐元亮,想起了之前18岁的刀手黄元太,也是别号一条龙呢!
第三人,即波字丙号的船长兼操舵手,也是宁波慈溪人。为人一顶凌云巾,一袭黑色衣衫。他说道:“我叫柴援,字元起。是慈溪柴家村人。今年二十有三。还未婚娶。”
王直对其揣手一敬礼,道:“我可称呼你为柴元起,我只比你大三岁。”
柴元起道了一声:“王哥,幸会幸会!”
说罢由毛相做东,这几人去往双屿港的酒家吃席、交谈并作休憩。其余人等,则在港口修整;累了的人,直截去往双屿岛宋氏新的会馆休息。
席中,毛相给大家引见自己的妻子毛夫人(又称毛相妇)和自己的3岁半儿子——毛小明。二人在双屿期盼毛相回航已久,这番正高兴得不得了。
毛相对火者亚三道:“小明,只是家娃的小名,还请亚三大人,为我儿子,再起个俗名。”
火者亚三婉却道:“论文才,我岂能比得过你们中土人氏。我儿子利奥,比小明大不了好多,先让他们组成玩伴。”利奥在父亲指示下,便走过来,逗弄毛小明。
火者亚三又道:“至于起名字,还是王直贤弟他们擅长。”
王直道:“我的智才,恐不及四友及书记官吴承恩先生。”王直便让随行的吴承恩给毛小明再起个大点的俗名。
吴承恩便道:“吾辈以‘海’为生,不如就叫‘海波’吧。”
“毛海波……”众人皆道:“好好好!”
王直道:“毛兄还需努力,再多生贵子。我做他们的干爹!”
毛相便着毛海波叩见王直,称:“孩子,快叫干爹!”毛海波虽然已经3岁有余,却不会说话,只是吱吱呜呜嚷了几声。
毛相和毛相妇略微有些着急。王直道:“不打紧。我小时候3岁时,也不擅长唇齿。倒是10岁时,才增长了智慧,突然能说会道了起来。我看海波,以后哪天也会开窍的哈!”
毛相便道:“多谢吉言。我不常在家,老婆大人还须多教育好后辈啊!”说着又指望起夫人。毛相妇略胖,如男子一般异常刚猛,但是个好人。她给列位船长、水手等人斟酒、敬酒,礼数不在话下。毛相妇道:“知道啦,一切依你。各位请喝酒!招待不周,还请列位见谅!我们毛相公,若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还请各位爷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