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腾准备离开,院外车上走下几个人,其中一个是本村的另一个人——罗世达。据说这是一个实干的人,家庭背景好,还有着一定的能力和眼界。
罗世达一身朴实的夹克,下身牛仔裤,配合着中年的摸样,和着几个上级领导一同来到。经过那腾身边的时候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然后同几位领导走进了人群中。
那腾见着罗世达有几分好奇,他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也是要出这大争之世?可是想想也不对,他图个什么?
这个领头羊其实不是什么好甜瓜,即使你做到极致了也依旧要承担少数人在背后的指指点点,要是稀里糊涂的干得不好,背后祖坟肯定是要冒青烟,这是历来的规矩。之前的领头羊们那都是前车之鉴!
罗世达自身条件不错,自己有事业,家大业大,为这几个小钱出卖自己的祖先,估计不值吧!要么他是真的为大家谋福利的?
那腾暗自笑了笑,也没有去想太多,径直往家里走去。
前脚刚踩进门,屋里的抱怨声和数落声也随之进了他的耳朵,“你看看,你这种没出息的,人家没事干就会去找事做,就你胆子又小,门都不敢出成天的窝在家,人高马大的,二十几岁了自己的吃穿都管不住,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腾饥肠辘辘的肚子咕噜噜的翻腾了几下,可是却再也不觉得饿了。平复了一下心情陪着笑脸回道:“我,我过几天就出去找事情做!”
那腾之前也不是没有去找个工作,也是怀揣梦想大干一番,前前后后十几份工作硬是一分钱没有领到过,若是论丢工作的次数他估计可以上吉尼斯纪录,所以造成他如今有了工作恐惧症。他不在乎回报多少,反而是担心老板们的前途,简直成了瘟神一般,所以今年歇了大半年不敢出门找事情做。
“过几天过几天,你到底要过多少天?”
面对着自己母亲的责骂,那腾只是强颜苦笑。
“很快的,您放心!”憋着一肚子的苦闷对母亲说完便走回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那腾看着满房间的书籍发了一下愣,掀开零乱了的被子又躺了下去,随手捞起一本书来看着。
手里虽然抱着书,可是他的心思却不在书上,而是在想:如果当初不读书,早早的出去打工,恐怕自己现在也不会这样。大学没考好,父母不让复读,结果大专院校的敲门石头也没拿到。
最后的结局是:书没读好,时光也浪费了,混得是两兜清凉头脑晃。脑子中说没东西又有这么一点,可是又只能是抖点基础。学而不精,又没文聘,这半吊子书生,穷酸了的秀才真是难了男人!这或许就是苦 逼二代的一个典型代表。
另一边,经过上级的调解,桃园李子村的选举工作终是得到了最民主公开的解决。提名了三名候选人,莫布卓、王德建还有半路杀出来的罗世达。
虽然来了个罗世达,可是没有谁会去捏想他会得选,因为无论是资历还是在村里的影响力都不及前面二人。
最后选举方案定下了,采用居民代表选举方式,由上级随机选出十八位村民代表投票选举。十几位代表名额也相继确定,这时就只等待三日后的选举会议了。谁能得到过半的票数谁就是下一届的领头羊。
那腾晚上正在家里忙活做饭,只见他哥哥喝得歪歪倒倒的走进大门,边走边叫嚷嚷道:“妈,我回来啦!那腾,三英,你们都给我下来,我,要宣布一件大事!”那飞一歪二倒的叫唤着。
那飞的老婆估计知道他又喝醉了,带着儿子从他家的二楼上走了下来。一见那飞喝得醉醺醺的立马是脸色一变毫不留情的数落道:“你哪里喝尿喝成这样?今天你就别进屋睡了,滚到马路上睡去!”
那飞一见老婆绷着脸,反倒醉醺醺的上前掐了一下老婆的脸,嘿嘿调戏道:“小妞,你先别生…气,你…听我把…把话说完!”
“滚一边说去!”他老婆很是不高兴,就连他四岁大的儿子也瞅着他上来就踢了一脚,然后用那很不清楚的儿音说道:“老分子!”
“你个狗日的,敢,敢这样跟老子说话!”那飞醉呼呼的说着,眼皮是耷拉起,本来就小的眼睛这么一折腾感觉似睡着了。
“老疯子!”他老婆见此状带着儿子朝正在做饭的那腾喊道:“那腾,你来把你哥扶到你床上,晚上就让他跟你睡啦!”
那腾放下手中的菜刀,看着一身酒气的哥哥拿起菜刀丢过去的心都有。
过来一看,只见那飞浑身污泥浊身,酒气四溢,活像一个装着酒糟的口袋。他一看这样子心里是苦不堪言,这样的人怎么跟他一起睡?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还是得为了家庭和睦点头应声!
正当那飞的老婆和孩子正要跨出门,那飞立马一把拉住老婆说道:“等等等等,我,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宣布,我马上,马上就要当大官了!”
这话一出,不知道那飞的老妈子一下也从哪里瞬间蹦了出来。老婆先是楞了一下,旋即转怒为喜,立马挽着那飞的手腕关切的追问道:“真的真的,你怎么地?快说说!”
刚才还一脸坚持要抛弃他的妻子顿时是变得十分的懂事了一般,又忙叫儿子去楼上找衣物和拖鞋来为他更换,又唤老妈子去热水为给他洗脸泡茶,一时间原本就要下雨的家庭顿时的娇阳当空,喜鹊登门啊!
那腾看着哥哥一家子和老妈都在哪里对着哥哥关怀,自己只是孤单的杵在一边暗暗的为哥哥高兴。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那腾笑了笑之后竟发觉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高兴,想想也没什么好高兴的,值得庆祝的就是晚上不用承受酒肉之臭了,应该还能睡个安稳觉!
哥哥就要当官了,这事在家门亲戚里里外外都悄悄摸摸的传开了,那飞更是走路都能扇动水轮发出亿万瓦的电。这几日是呵呵乐不停,每日是鸡鸭鱼交替着庆贺。
那腾则成为了一个杂工,每日都忙得不亦乐乎,可却从来都没上过桌!
这几日,王德建和莫布卓整天成日的在村子里转悠,大概是去找那些代表们交流吧!
大选终于开始了。
本来早上九点的选举却意外的推迟到下午三点,候选人们都在家等候选举结果。因为王德建和莫布卓都答应了他让他进入村委,那飞感觉自己是小马儿栓在大桩桩上,稳妥妥的。于是今日又将七叔八大姨的吆喝到家里来早早的庆贺起来。
酒桌上,那飞是拍拍胸脯满怀信心的说着:“过了今天,明日我就是你们的领导了。王德建和莫布卓无论他们谁当上村主任,我都能当上副主任,这是他们亲口保证的,所以,你们大家放心,无论谁上去了,我都是你们领导!来喝!”
大叔舅舅们皆是举杯敬酒恭贺,直至傍晚六点,吴家是一堂欢快,祝贺之声连连不绝。“祝你早日升官发财,官运亨通”这样的话是随口就上。
饭桌上,那飞领着妻子、儿子陪同着叔叔、舅舅,七大姑八大姨们举杯畅饮,其乐融洽,那氛围也不言而喻。只有那腾却是由于桌子太小而无法跻身上桌,只能是在一边的偏屋中独坐着看电视。
堂屋中欢声笑语,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有说有笑,酒过三巡之后偶尔还能听到豪言壮语。
那腾等了足足三个小时,肚子不自觉的开始咕咕叫着,可是眼看桌上还是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只能是继续使用饥饿转移大法,看着电视不去想肚子的事情。
“咚咚咚咚!”那腾正在盯着电视,突然听见有人敲门。门外一个女孩喊道:“腾哥,开门啊,我是小月!”
那腾一听是小月不觉有些犹豫,踟蹰了一下这才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只见一个微胖的女孩,十六七岁的样子,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他,手里拿着一张纸,说道:“腾哥,这是给你的!”
那腾接过纸张一看,见上面写着任职通知。那腾知道这肯定是哥哥的上任通知,嘴角扬笑然后朝小月道:“好了,谢谢你,没事你先回去吧!”说着将小月硬生生的推出去。
小月被挡在门外自然是一脸不高兴,朝着他嘟囔了一句“生怕我吃你家饭啊?小气鬼”,说着气愤的离开。
那腾站在门后苦笑,自嘲道:“我都没饭吃,拿什么给你吃?”
他也没看那玩意,直接将通知递给饭桌上的那飞。
那飞已然是醉生梦死,可对于这事情还是心知肚明的,立马从饭桌上直挺挺的站了起来,说道:“你们看,你们看,我就说嘛!”说着接过那腾手中的通知拿在手里在饭桌上亮了一圈,然后又显摆道:“你们看看,这…不是来了!我给你们念念,听…听…听好了!”
那飞此时早已是酩酊大醉,可是却还能看懂这通知,简直不可思议。
“任职通…知,那,那…那腾…,根据本次,选举,特通知你,明日到村委报告!”那飞醉醺醺的念着,虽然是念得很迷糊,可是当他念完的时候大家还是义无返顾的鼓掌为他庆贺了。
“恭喜恭喜!”
“你念错啦,你怎么念成你弟弟的名字了!”一旁的媳妇提醒道。
“哦,我看看!”那飞像模像样的看着通知上,然后用那也醉了的十指指着上面醉醺醺的道:“没…错…啊,是写着那…那…腾呀?”
“你瞎说什么呢,怎么会是那腾的呢?我看看!”妻子一把抢过通知,顿时是表情抽搐,然后看着亲戚们干笑了笑,解释道:“可能是上面打的时候打错了吧!”
“哦,没事,这两兄弟本来就差一个字,打错了很正常。可是这能耐嘛,大家一看便知,那飞可是大家的模范,这用大脚趾也能想到是谁,就算打错了大家也知道那肯定是我大侄子的!先别管啦,来我们再喝!你说是不是?”一旁的堂叔一语道出,还故意朝身后的那腾问了问。
那腾听着堂叔讽刺的话语实在是想发动战争,同时心里有些不是疑惑,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弄错?可是又不想将这局闹僵,只是将苦水吞下,点了点头,应道:“是的是的!”
这话顿时解了大家的疑惑,接着又是一轮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