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昼夜交替,那腾眼看就要熬满一个月领工资了。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的,幻想着领工资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想着想着,竟然开始怀恋起曾经的同学朋友来,也不知他们此时此刻在哪里,各自都干着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这辈子能不能再见。
“老板,给我冲十块。”吧台上突然递来一张身份证,身份证上写着李永平。
那腾接过身份证一看,这不是自己的高中同学吗?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不由得一喜,叫道:“李永平!”
面前的男子也抬起头来看了看他,想了半响,这才模棱两可道:“你是那个谁......那什么,老同学,怎么在这里遇到你啊,真是太巧了。”
无论是同学还是亲戚朋友,如果在第一时间叫不出你的名字,那只能说你其实在他心里并不重要,然而事实也这么证明着。
那腾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时尚,一脸清瘦的男子十分欣喜,二人寒暄了半响相约一会儿下班后一起吃个便饭,想来最近也是心情苦闷,相聚一下也是不亦乐乎,但是也是囊中半羞涩。
傍晚的小县城,下班的高峰期,道路上车水马龙,显得有些膨胀。道路上公交车,私家车,无证运营的黑车到处吼叫着,好像都在大喊“都特么给我闪开,不要当我的路,老子是某某······嘟嘟嘟......”
那腾与他的同学找了一家很平常的小馆子坐了下来,打量了一下四周,记得自己还有个小学好友住在附近,两个人也有些单调。遂打电话给他。
交谈中得知李永平现在在广西那边做电子营销,自己做了代理经理,月收入好几万,知道那腾的处境后还热情的邀请他过那边给他做帮手。
那腾一听能出去闯一闯倒是有些心动了。
正在犹豫,此时一个身着朴实的蛮壮汉子走了进来,身边一个高个美女黏糊糊的挽着他的胳膊,打情骂俏的朝他们走来。
那腾一见立马站起来招手示意。女子进门便四下打量了一番,感觉有些嫌弃的样子,不过还是拢着男子坐了下来。
“大雄,你这发大财啦。每次见你可都不一样啊。”那腾看着眼前的男子又瞟了瞟身边的女子。
大雄看了看那腾面带着轻笑的回道:“哪有,打工而已!”
随后那腾给他们相互引荐了一下,美丽女子就是大雄的媳妇,叫刘美丽。至于是不是正房,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大雄是叫她媳妇,女子也叫大雄老公。
三人拉扯了几句,接着朋友之间的活动就是喝酒。
那腾叫服务员上酒,没想到大雄先一步,说了一句:“不用,我这有。”说着叫身边的女子去车上取酒。
没一会儿工夫,两瓶原装五粮液拿了上来。
大雄接过酒朝女子吩咐道:“大老爷们喝酒你也没趣,自己出去逛逛吧,过一会儿来接我。”
美女也许也是看不上这低俗的场所便招呼了一声就离开了。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三人也正在兴头上,大雄和李永平也算是认识了。
李永平在酒精的催化下更是夸夸其谈,让大雄都觉得这两瓶酒喝得值得。
此时对那腾说道:“老同学,你看,做人就要学学雄哥,你看这才是人生的赢家。”说着又跟大雄喝了一个。
接着又拍拍胸脯道:“明天就跟我去广西,我带你,保你三两年后衣锦还乡,扬眉吐气。别窝在那破网吧,没什么鸟前途。”
那腾这会儿在酒精的催促下也是热血暗涌,迟疑了一秒,当场答应了下来。决定明天和李永平一起去闯一闯。
大雄似醉非醉的瞄了瞄李永平一眼,然后对那腾说道:“是啊,人不能总躺在死水塘子里,该流得流?”
李永平继续不停的鼓吹道:“对,男儿志在四方,何必拘泥于这个小地方,天高任鸟飞。”
那腾仔细回想着,自己也出学校几年了,硬是一事无成,也没有一个稳定的工作,反正待在这里也就这样,倒不如出去见见世面,说不定这就是老天在指引我走出去。于是信誓旦旦的跟李永平约定了下来,当即借着酒劲打电话跟网吧老板辞职了,连上这二十几天的工资也没有在乎。
大雄得知那腾如今一无所事的境地之后,起身把两瓶五粮液瓶子往桌上一推说道:“没时间和你们规划蓝图,你们慢慢吃吧,我忙得很!账你们自己结吧!以后这种地方别浪费我的酒。”说着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那腾看着离开的大雄心里有几分刺痛,不明白他是喝醉了说的这话还是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然而这都不重要了!
那腾回家跟父母说了要外出的事情,家人也对此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说随便他自己。本想着跟家里人要点路费钱,结果一致答案都是没钱,没办法只好大半夜去小伙伴们那里东凑西借拼了四五百块钱。
第二天,那腾和李永平相约在火车站等,然而李永平来到车站竟说自己出门急忘了带钱,叫那腾去购火车票,说是到了那边就好了。
最后,两人所有的钱凑在一起勉强买到了车票,然后登上了火车。伴随着长久的火车轰鸣和饥肠辘辘饿着的肚子,在吵闹的车厢中踏上了所谓的征途。
广西桂林站,那腾满怀期盼的望着眼前的车站,打量着远处闪烁的霓虹心里激动澎湃,仿佛是那水手站在甲板上看着久违的海港。
“抓起来!”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
那腾随声音望去,就在身后两米处,几个大汉将一个男子按在地上,然后掏出手铐将其拷了起来。
虚惊一场!原来是便衣民警抓小偷。
看着犯了事情的人被抓是一种大快人心的事情,那腾也不禁鄙视了一眼,做什么不好,非要做些违法勾当!
二人稍稍停滞了半响,李永平就开始介绍他们公司的情况,说得几乎跟世界五百强似的。激情彭拜的解说听得那腾都想摔点东西解恨了。
没多久,在李永平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一个偏远街角。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街道上行人稀少,有几家亮着染着红灯的商铺,头上写着什么什么发廊,至于这发廊这么晚还在营业大家也是心知肚明。玩会儿呗。
穿过发廊门前,他们来到一个偏僻的巷道角落。这里有一栋老式陈旧的老楼房,四周黑乎乎的,几乎没有什么光线。
“这就是了。”咯吱一声,李永平一边说一边打开了一楼的一道紧闭的门,接着打开了里面的灯。
一看里面,愣是让那腾哪都疼了。
只见客厅的地上满满的床单被褥和脏乱的衣物,十几个人男男女女紧挨在一起和衣而睡,很是亲切。里面的人也想没事似的,有的看了看他们,有的就当什么也没有,还有几个睡着了。
那腾怔了一下看着眼前的李永平将欲开口,反被李永平打断道:“这些是拼房的,不要看他们,我们的房间在里面。”说着拉着他往里面的一个房间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单独的卧室,里面有一张单人床,旁边供奉着一个关二爷,电子香的那种,散发着幽暗的光芒。
那腾实在忍不住了,问道:“你这是什么?你当我傻啊?我要走。”说着欲转身出门。
李永平忙拉住道:“别啦,这会儿你能去哪点,我们这也没什么,我们其实都是做正经事情的,只是这里住宿的地方贵,所以很多人拼房而已!”
那腾也是接受大专教育的人,这话当然打死也不信,不过十几个小时的颠簸让人又累又困,想想忍忍吧,明早借早离开。他看着眼前这个李永平真有一凳子砸死他的想法。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随后二人分吃了一包泡面,就挤在床上睡了。
刚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一只手抓到了自己屁股上,那腾猛的将那只手甩开,吼道:“闹毛啊。”
借着幽暗的关二爷灯光,只见李永平两眼发光,一脸猥琐的笑道:“怕什么,试试嘛,很舒服的。”
那腾一听这话和这表情,唰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你马有病吧。”说着慌乱的扯起了裤子。
“都不许动”。
突然,门外一声巨响,好像门被人踹开了。
接下来的事情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原来这里是一个传销窝点,正在此时恰好被警察端了老窝。警察的赶到也算是解救了那腾。
没多久,这里总共二十几人全来到了派出所。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进入警局肯定是没那么好说清楚的。
李永平是头目之一当然不能轻饶,可是其他的人也得接受审讯,那腾因为住的是单间,所以也被定性为组织者,一时半会儿怎么也说不清楚,结果就是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