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门关了起来，众人磨刀霍霍准备杀牛。
对于农民而言，牛就是天，没了牛往后的田可怎么耕。
对牛二来说这头牛养了这么多年就跟亲人一样。
“村长，老牛吞了你一张纸，回头我还你一千张一万张，求你千万别杀牛”
牛二跪在村长的脚边，拽着裤角，声音低沉，看样子都快要哭出来。
“你这呆子，祂吞的不是一张纸，而是全村的希望”
村长话里难掩失落，天机没了，希望变得更加渺茫。
这群人对于杀牛还是很有一套。
只见老牛被牢牢拴在柱子上，四只脚被绳索绊住，捆绑在地，等待着被宰杀的命运。
“不要，不要啊，求求你们了”
牛二冲到跟前去，张开双臂挡在牛的前方。
就在这时，祠堂的大门砰砰敲响，门外一村民恐惧的呼喊。
“杀人了，好多好多血”
闻言祠堂里一片恐慌，死亡弥漫在每个人心头。
这一定是上天的惩罚。
村长起身吆喝。
“杀牛，祭天”
晴空当头霹雳响，万里无云血漫天。
三年的压迫他都坦然接受。
但要杀了他的牛万万不行。
刀渐渐逼近，牛流下了眼泪。
一声牛叫，直击牛二内心最深处。
他的世界崩塌了，天似乎暗淡了。
在他眼里呈现出灰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牛二抬头仰面癫狂，整个祠堂尽是嘲笑之声。
都说人比牛聪明，可是一群人切活的不如一头牛。
牲畜尚且有情，人又怎可如此冷血。
“慢着慢着，我有办法，”
牛二急中生智，激发潜能。
“你能有什么办法，村长别听他的，赶紧把牛宰了”
“当日我见到了仙人”
“且慢”
村长眼神一亮，仔细打量着牛二，这人憨厚老实，一说谎眼神就会四处游走。
看他如此坚定不像是说谎样子。
想起了当日，牛二并不在祠堂，能碰到仙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继续说”
“当日仙人立于山头，我在地里干活，起身擦汗正好看到了”
“仙人全身散发金色光芒，刺眼无比，当我眨眼在看，就没影了”
牛二双手合十，一脸的虔诚。
这个时候，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就是手心有点冒汗。
“当天夜里，仙人托梦给我，说牛家村会有一劫”
“还告诉了我破解的方法，起初我是不信，现在看来应该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在这种紧急时刻，这个梦就像是救命稻草，也没人反驳。
毕竟梦里的东西一直很玄乎。
“你快说什么方法”
村长按耐不住，言语激动的问着。
牛二一字一顿，斩钉截铁说道；
“火，烧，西，山”
牛二虽然说慌，但还是有自己的根据。
就在刚才牛吃下纸的瞬间，他刚好看到纸上那团火。
火？会不会是哪里放火？
东边重兵把守，南边是别的村落，北边有条河流。
唯剩下西边。
结合上次干活若隐若现看的山头上的人。
牛二以此判定，火烧西山。
不管对错，反正先把这一关忽悠过去，把自家的牛救了再说。
“妙哉，”
“东边镜像里便是西边，西边放火”
“仙人果然显灵了”
村长参透了天机，所有人仿然大悟。
接下来的问题是谁去放火，那里可一直被视为禁地。
去放火基本上凶多吉少。
村长左看右看，将视线停留在牛二的身上。
现场所有人同时后退，中间位置只剩下牛二跟他的那头牛。
“牛二，全村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
“村长，我不能死，我上有老下有小”
谁不怕死啊，家里的老婆孩子还躲在地窖里，万一他死了，剩下孤儿寡母往后如何是好。
“没事的，你就点把火，立马就跑”
“对啊，牛二，你要是不去同样难逃一死，还连累大家跟你一起陪葬”
“你去放心去吧，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就帮你养老婆孩子”
门外跌跌撞撞又来一个人，整只右臂被斩断，鲜血滴了一路，面色苍白。
“村长，他们说在不交人就要杀进来了”
报完信后，那个人就晕倒了过去。
村长央求道；
“牛家村已经到了灭族的地步，希望你能为本村考虑，等你归来，村长让你来当”
牛二急了，命都没有了，要村长有个屁用。
“为什么非要是我，其他人就不行吗，欺负我是外来户吗，这三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们知道吗”
牛二已经看透这群人的嘴脸，当他将这些委屈说出来的时候，其实他已经有了慷慨赴义的念头了。
“你能梦到仙人，说明你有仙缘，这把火你去点才有可能请来仙人相助”
牛二抬着头，看着天空，眼眶早就湿润了，没人能理解他的委屈，也没人知道他多想陪他老婆孩子一直活下去。
有口难述心中语，百般滋味在心头。
“牛二，过去一切都是老夫的错，老夫对不起你，但其他人都是无辜的，老夫给你叩头了”
村长跪在牛二的身前。
如此大义凛然，在场村民无不被其所折服。
倒是这个牛二显得不明事理。
绝大部分人心里都是这样想的，只是不敢明说。
“村长，万一我回不来了，你一定要照顾好我妻儿，不能让她们受到欺负”
“我发誓，一定不会亏待她们”
牛二骑在牛上，有着慷慨赴义的悲壮，他手举火把，像个远征的战士。
窝囊了大半辈子，此刻反倒是一生最高光的时刻。
他感觉自己像个英雄，哪怕是死，也会被载入牛家村的史册上。
他的儿子长大后也会为他感到骄傲。
“快去村门口报信，说杀害城主公子的人骑着头牛往西边的方向跑了”
村长算了下时间，牛二已经出发了半刻钟，就算追他，也已经来不及了。
赶紧把人引走，他好带村民们前去躲藏。
那一望无际的庄稼，就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万一没请来仙人，到时只能散伙，能逃一个是一个。
牛二气势汹汹的冲到山脚下，然后停了下来。
他解开了牛绳，想放了这头陪他多年的老牛。
毕竟上去了就不一定能下的来。
能少死一个是一个。
谁知一个牛脚直接将他给踹倒。
“不，不要”
牛二的话音刚落，那泡牛尿就尿了出来，将掉在地上的火把给浇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