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们直接退回去,免得让人家觉得我们朝廷没有诚意”,尹继善正色道。
“可是尹大人,这样做的话,你的安全谁来保障呀,这皇上要是怪罪下来,我等可怎么办?”陈铎有些犹豫地回道。
“好吧,你就让刘侍卫带一千精兵驻扎在附近照应就是了,其他的都带回去吧,而且如果你做的好的话,这湖广总督的缺就非你莫属了,明白吗,陈大人?”尹继善做出沉思的样子说道。
这陈铎一听“湖广总督”四个字,心里立马就甜滋滋起来:“下官明白,大人此举真有班公遗风啊!”
“过奖了陈大人,您还是快回去吧,免得中了暑”,尹继善待他乘轿回去后才过来对刘侍卫嘱咐了几句然后就带着鄂阳回苗寨去了。
“尹大哥,你真的要去招抚他们吗?”鄂阳根据自己这几天的见闻推测觉得这土司并不是那么好招抚的,因为他们似乎很恨满人。
“看情况吧,这伙苗民似乎与朝廷有之间有很大的矛盾,不好消解啊”,尹继善对这些敢于对满清朝廷反抗到底的土司也很敬佩,但此时是清朝最为安稳和平的时代,与其让他们做出白白的牺牲不如让他们归附于朝廷,使天下大定。
尹继善回到苗寨时已经换下了官服正装,穿着苗家的大襟衣,束着皂色腰带走到土司面前很平静地说道:“土司大人,绿营兵已经被我们劝退了。”
“呵,你们的能耐还真是挺大的嘛,且说说你们是怎么办到的?”土司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他不仅不对尹继善大加赞扬,反而露出了一丝警惕的语气问道。
尹继善不想急于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而是故意掩饰道:“很简单,就像演戏一样穿着这身官服在他们面前摆摆架势就行了。”
“别是假戏真做吧,尹大人”,这土司很自然地抬起了脚,把玩着一把匕首问道。
“尹大哥,他好像知道了你的身份”,鄂阳听见“尹大人”三个字立即就凑过来悄悄说道。
“有可能,但我觉得他八成是在吓唬我们,因为这些苗民并没几个懂汉话,没那么容易探听到我与陈铎等人的谈话”,尹继善暗暗嘀咕了一下后便故意装出不理解的样子问道:“不知土司大人在喊谁,难不成这里还有另一位大人?”
“你倒沉得住气,我劝你还是主动交代出自己的身份”,土司还不想揭露尹继善,依装疯卖傻地说道。
尹继善很谦卑地拱着手:“土司大人,我能够敢于杀掉二品大员,你难道还不清楚我是什么人吗!”
“还在这里装疯卖傻,来人!将他们押下去煮了!”这土司命令一下,旁边便站出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来押尹继善。尹继善也不反抗,还一边给鄂阳使着眼色暗示她也不要反抗。
等这些壮汉就要把尹继善和鄂阳举起往锅里丢时,神婆也沉不住气了,尽管她听不懂这尹继善和土司之间的对话,也搞不懂这尹继善怎么就得罪了土司,但她还是急忙跪下求情道:“请土司大人饶恕我妹妹,妹夫吧!”
土司并不真的想把尹继善二人投入锅中,他见尹继善一直没有承认自己是朝廷中人,心中也就略微放了心,见神婆求情便也乐得送个人情:“既然神婆求情,就把他们押回来吧。”
“本土司现在姑且相信你不是朝廷的人,也暂时领了你计退绿营兵的情,但你还得呆在寨中,不准离开半步!”土司此时不确定尹继善到底是什么人物,如果真是朝廷大官的话就可以当个人质,如果真是一路枭雄的话,也可以做个盟友,因此只得把他强留了下来。
土司的话正合尹继善的意,但为了让土司更加放心,他故意显得很为难的样子说道:“土司大人,您怎么能这样,我与神婆的妹妹已经定了日子去云南成亲,你把我们强留在这里岂不是有意要拆散我们?”
“哈哈,想不到你还是个痴情种子,这娶亲的事情在哪里办不行,难道一定要去云南吗,念在你为寨子立了一功的份上,我来替你们主办婚事,够可以了吧”,土司有些笑了笑说道。
“既然如此,我自然不敢忤逆了土司大人的好意,不过还得要神婆同意才行”,尹继善特意瞧了瞧一旁无所事事的神婆,摆出一种很严肃的样子说道。
神婆哪里拒绝,只得听从了土司的意思,陪着笑脸答应了下来。
神婆一回来就急忙把黑愣吉找了来,向他说了今天土司要给尹继善和鄂阳主持婚礼的事情。黑愣吉一听就有些兴奋起来:“早先我错过了他们俩的婚礼,还害得他们到阴间去做了夫妻,如今我可不能错过这次了。”
“以前的事情就过去了,黑愣吉叔叔不要再过分自责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怎样安排好这两人的婚礼,这两都是外人,所以就不好分什么男方的家和女方的家”,神婆把黑愣吉扶到凳子上劝道。
“也是,既然你成了那姑娘的姐姐,你家就当做女方家吧,我家就当做男方家,现在就去准备吧”,黑愣吉揉了揉眼睛说道。
鄂阳和尹继善从这日起就开始按照苗家习俗,一人居住在神婆家里,一人居住在黑愣吉家中,尽管尹继善离了鄂阳就没法与这些苗民交流,但为了入乡随俗也只能这样了。
次日,鄂阳一大早就被神婆叫了起来。可让她不解的是,神婆没有了素日那凶狠的样子,而是摆出了一副很悲伤的样子招呼着鄂阳洗脸吃饭。
鄂阳见她对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就更加憋不住了,便不得不问道:“神婆姐姐,你一大早起来就怪怪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你以后一个人就好好呆在这里,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姐姐,不要多想什么”,神婆劝慰道。
鄂阳见她这样,心中突然就感到了一丝不安,忙慌张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尹大哥出事了?”
神婆沉重地点了点头后才叹了口气说道:“那五步蛇的毒太强了,他复发了,昨晚就还是死了,去的时候还一直念着你的名字。”
“不可能!我怎么就没有事?”鄂阳此时就像被雷劈了一样震撼,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鄂阳忙抓着神婆的肩膀大声问道。
“你别急,你只是吸了他毒,中的不深,而他的毒已经进了血里去了”,神婆不但不生气反而更加和蔼地抱着她解释道。
“不可能,不可能,尹大哥是这个世界上命最大的人,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呜呜!”鄂阳就像火山喷发一样倒在神婆的身上大声哭泣了起来。而且还哭个不停,哗啦哗啦的泪水就像喷破而出的洪水一样打湿了神婆的衣服,湿透了整个袖口。
“好啦,好啦,不过是骗骗你,哪里就哭得这么伤心了,弄得个跟真的似的”,神婆一边揉着自己的眼睛一边笑道。
鄂阳仍然抽泣着问道:“他真的没死吗?”
“没有,事情是这样的,按照我们苗家哭嫁的习俗,新娘子在出嫁的前夕要真正伤心的哭一回才行,为了让你好好的落几颗真心泪,就只得这样吓唬你咯”,神婆细细解释道。
“你们这是什么破习俗啊,害得人白伤心了一场”,破涕而笑的鄂阳轻轻敲打着神婆的肩膀说道。
“怎么就白伤心了,以此换一个如意郎君还不值吗?”神婆打趣道。
“不跟你说了”,有些脸红的鄂阳侧过身去娇羞地说道。
神婆笑着摇了摇头便走过来打开镶着铜边的大箱子,从里面拿出来一见闪耀着银光的精美苗服走过来对着鄂阳说道:“我准备这件衣服都十年了,却从没有穿过它去嫁人,没想到今天竟让你穿上了。”
“好漂亮的服装,我真的要穿它吗?”鄂阳有些期待地问道。
“嗯,你转过身来,我给你穿上”,神婆笑着说道。
不过这衣服虽然好看,但一穿上来就有些不习惯了,这满身的银器穿上就像披了一身铠甲一样重。这不,鄂阳穿上后不停地摇晃了几下才渐渐地站稳在地:“这个真的好重哦!”
“一会头上的这个还更重呢,不过戴久了就习惯了”,神婆双手抱出一个缀满银饰品的帽子说道。
“这可比那些格格妃子们戴的要贵重许多了,样子也好看许多”,鄂阳紧紧地用双手护着戴在头上的帽子说道。
“这句话我爱听,我扶你去见你的情郎吧”,神婆也换了一身了正装过来扶着鄂阳下了楼梯。
鄂阳一看见站在吊脚楼沿旁的尹继善就想起了刚才被神婆忽悠的事情,她想也没想就忙挣脱开神婆的手,晃着重重的脑袋,发出不绝的银铃声跑了上来。谁知也许是这身穿着不方便的缘故,她刚要到尹继善身边就跌倒了下来,“啊”了一声的她立马就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尹继善见此直接跳了下来把她扶了起来,还没来得及笑她就被鄂阳反手抱住问道:“尹大哥,你没事吧?”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今日是不是犯傻啦,穿了这么多银饰品居然还敢往楼梯上跑”,尹继善重新将帽子戴在她头上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