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翔顿时就火了:“来人,把这污蔑上官的人给我拉下去直接打死!”
“慢!张大人,用得着这样激动吗,当官哪有不挨骂的,不是被百姓骂就是被同僚骂,最不好的就是被皇上骂”,孙嘉淦忙劝阻道。
尹继善便也操着一口粤语问道:“你实话实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哪有道士骂人时还满口之乎者也的。”
孙嘉淦和张鹏翔二人见尹继善用着粤语与那道士谈话,就只得站在一旁,硬是插不上一句嘴。只知道那道士的眼神刚开始充满了愤怒接下来便有了丝好奇,接着就激动地朝尹继善磕起了头。
“这道士满口胡言乱语,大人还是不要当真才好”,张鹏翔见尹继善问完后就忙过来劝道。
“你说的也是,不过我刚才也问出来,这小子是个假道士,是个只读过四书的童生,其他就不好证实了”,尹继善刚一说完,张鹏翔就拍起了马屁:“大人真是英明,这么快就找到了新线索。”
“好了,一会儿你直接把犯人押到刑部大牢去,不可有任何差错,否则拿你是问”,尹继善说完就拉着孙嘉淦走了出来:“孙大人,此案八成是屈打成招,看来得我们亲自审理了。”
三日后的一天,尹继善就把孙嘉淦和张鹏翔等人带到了停尸房:“刚才我当了一次仵作,对这方举人进行了一次尸检测,按理说他要是被他媳妇用针刺进喉咙而死的话,他的喉部应该有流血的痕迹,即他死后血迹处应该发黑,但他的喉咙里面没有一处发黑,这说明张大人所说的死因并不对。”
“还有,你们看他的肺,已经发黑且许多的囊,囊内光滑,其体积与正常大小一致,并不是水肿或是癌病,这明显是晚期肺结核的表现,也就是所谓的痨病,当然你们不用担心被传染,我已经处理过了”尹继善很是专业地说道。
“其实假如方举人没有被人所害,那他也应该就在最近几天死去,另外,那梅儿的公婆我也打听了,二位老人早在二年前就去世了,这是他家亲人的联合证明”,尹继善拿出一张证明来说道。
“张大人,你审的什么案子!”孙嘉淦喝问了一下,张鹏翔就吓得忙跪了下来:“大人,下官疏忽了,望两位大人见谅!”
“起来吧”,尹继善阴着脸说了后就转过身来问道:“张大人,我且问你,你今早起来,是不是下部瘙痒刺痛,尿频尿急,全身不适?”
“这······这个?”张鹏翔退了几步,大腿蹭了几下后就慢吞吞地说起话来。
“你要实话,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要不然耽搁了久了,即便是请太医来,也救不了你了”,尹继善接着说道。
张鹏翔心想这尹继善简直神了,自己早上才出现的症状,他怎么就知道了,不过性命关天,他还是承认了下来。
“你这是淋病,一般有三到五天的发病期,你年轻看起来身体也不错,所以在捱到了第五天,就是现在,孙大人,你也是读过医书的人,想必知道这淋病以及梅毒是怎么回事吧?”尹继善继续说道。
“姓张的,你是不是经常寄宿怡红院?”孙嘉淦立即问道。
张鹏翔忙矢口否认,不过还是尹继善替他答出了感染此病的原因:“其实张大人的病是方举人的媳妇给她传染上的。”
“她!怎么可能?”孙嘉淦感到十分惊讶。
“是这样的,那道士其实是一颇会医术的一位书生,他不过是扮成道士赚点钱财而已,但谁知当他遇见了梅儿时,就一见钟情了,而梅儿也因自己夫君是个病秧子而郁郁寡欢,于是二人自然就勾搭在一起了,但谁知梅儿早就被一人给盯上了”,尹继善说完转身看着张鹏翔。
“那道士说梅儿在牢房里被你玷辱,我开始还不信,直到我发现梅儿也得了同样的病,而与她经常媾和的道士却没有时我才相信了,张大人你说是不是呀?”尹继善得意地问道。
张鹏翔什么也不说,沉默地站在一旁,心里一直打颤,腿部一直发抖。
“去吧,估计你憋不住了,厕所在刑房西边,别尿到裤裆里去了”,尹继善一说完,张鹏翔就跑了过去,众人见此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尹大人,我突然有个疑问”,刘统勋站了出来问道。
“什么疑问?”尹继善又戴上了自己制作的原始医用手套。
“就是为什么你说张大人的病是被梅儿传染上的呢,难道说梅儿在此之前就得了此病?”刘统勋问道。
“是的,我让牢房里的女囚替我看了,这梅儿的下处已经糜烂化脓,且有分泌物,这应该是七八天后的症状了,也 就是说梅儿其实一直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在与假道士通奸的同时还与其他人有染,而梅儿被传染上了此病还没传给道士时就被张大人以杀父害长之名将其捉拿了,道士也被抓进来以后就从梅儿的描述中知道梅儿得了此病。”
“张大人,你作为朝廷官员却不洁身自好,随意诬陷,你可知罪”,尹继善喝问道。
“下官知罪,只是下官想问大人的是,下官这病能治好吗?”张鹏翔知道自己犯的不是死罪,所以他最担心不是罪责的惩罚而是这淋病的惩罚。
“这就是报应,知道吗?不过不用担心,几个月前这病没得治,但现在可以了,我见京城里风花雪月的人太多,死于此病的人也太多,就让科学院里的黑愣吉们研制了治理此病的新药,今晚我派人给你送来,你照着嘱咐服用就行了”,尹继善说道。
张鹏翔正要磕头相谢,尹继善就忙他扶住了:“不用谢了,你回去等参吧,不过可得注意别把那病传给你的家人,本官可不是菩萨没那心情去救你全家人。”
没几日,梅儿的病就被治好了,但她还是被关在了大牢里,因为她毕竟触犯了当时最大的法律即十恶不赦之罪。
“按照大清律例,这梅儿不守妇道,通奸多人,已经是十恶不赦之罪,应该处于凌迟!”孙嘉淦大声地向尹继善吼道。
“我不同意,梅儿只是触犯了道德而已,根本就不应该处如此严厉的刑罚!”尹继善大声回应道。
“那好,我且问你,要是你的女人与外人行苟且之事,你该怎么办?”孙嘉淦问道。
“我会休了他!与她断绝一切关系!但我绝对不会因此而杀她,甚至把她凌迟处死!”尹继善立即回道。
“好,你怎么想我不管,我是刑部尚书,反正我是要按照大清律例执行,你尹大人要想当善人干脆出家得了”,孙嘉淦说完就走了出去。
“我也是刑部尚书,我也有判决权,什么大清律例,我堂堂一品尚书还不能上奏让皇上改了它吗?”尹继善大声喊了之后就立即戴好帽子进了宫。
“刘大人,我们到底怎么写判决书,是照尹尚书的写还是照孙尚书的写?”一人过来小心翼翼地过来向刘统勋问道。
“一个部里两个尚书,我也不知道听谁的,你先别写,还是等皇上来决定吧”,刘统勋说完也走了出去,直接就奔向了全山科学院。
“你既然是尹大人的朋友,那老朽就多给你三颗吧,这药精贵着呢,用了好几十种中草药,一天才能研制出一颗来”,黑愣吉把一精致的盒子递给刘统勋后就嘱托道。
“这下好了,以后再也不担心去怡红院陪小凤儿过夜了”,刘统勋暗笑了一下就马上转换了脸色,依旧变得高大上起来。
“唉,这些当官的人啊,怎么就不节制点呢?”黑愣吉叹了口气说后就回到了屋内。
“你这么着急是干啥呢,快喝口茶吧”,弘历一见尹继善急冲冲地进来就忙把他拉了过来问道。
尹继善将一杯茶一饮而尽后就将自己与孙嘉淦争论对梅儿是否判凌迟之刑的事情缘由说了个大概。
“这种小事也来麻烦朕,你一个刑部尚书可是全国最高司法长官难道就解决不了这种民事案件吗,再说了也并不是杀了人”,弘历最近忙于处理西北军务,所以十分忙碌,见尹继善给自己没事找事,便也烦了起来。
“没办法,谁叫你设两个刑部尚书,谁也管不了谁,最后为了个案子争了半天也争不出个结果来,觉得刑罚重了,尚书也做不了主,这官当得还真憋屈”,尹继善说道。
“这可不是我设的,是顺治爷留下的规矩,好吧,我们现在就商讨改规矩,把皇权下放可以吧”,弘历将手中的折子丢在桌上走过来说道。
“这个不是最急的,现在最急的是马上修改法律,什么凌迟、檀香刑还有车裂以及骑木马等酷刑都得废除了,另外得重新界定那些道德与法律,有些错误必须严惩有些错误却不必严惩,就比如这个梅儿即便是有罪也不至于凌迟吧”,尹继善平静下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