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打完电话,并通知了裕风。他转身进屋,正好看见宁夏在帮他夹菜。他走过,在她身边坐下,默默的吃着饭。
宁夏吃完饭就上楼去了,客厅里空荡荡的,陈诗却还在徘徊。夏天站在楼梯中间,最终还是走下楼下来,客气的问道:“陈小姐有事吗?”
陈诗一愣,他和夏邑太像,至少在客气和疏离上面是一样的。夏邑对她,最够仁至义尽,奈何夏邑还是因为她和周俊枉送了生命。她看着夏天,试探的说:“小天……”
“你还是叫我夏天吧。”他打断她的话,“小天”这两个字只会唤回他痛苦的记忆。
陈诗皱眉,“那么,夏天,请帮我问一下,我父亲安葬在何处?”
夏天冷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陈诗习惯了那种同情又鄙视的眼神,即使是当初她美貌才艺并重,她也没能逃脱这样眼神。她流浪人海,始终没有自己的归宿,终于想起要回去找寻自己的根了。会不会太晚?会不会再也找不回来?她不敢去想。
夏天最终松了一口气,“我会帮你问。”
他不会问的,至少现在不会,或许不得不问的时候,他还是会想办法减轻对宁夏的伤害。他上楼,陈诗的目光随着他的每一个脚步上移,一直到夏天走进宁夏的房间。陈诗一直等,等的天都快亮了,宁夏的房门都没有动一下。都是狠心的人,怨不了谁,陈诗只有先回去休息。
宁夏上午照样去学校上课,她和夏天在外面吃了午饭,接到靳雅婷的电话才开车回去。宁夏被汤尼残害了半个下午,终于收拾好了。宁夏不喜欢长款礼服,端庄有余,活泼不足。可以汤尼觉得只有她才能完美的诠释长裙的魅力,宁夏对这样的赞美和肯定完全不在意,她内心在呼喊,“自由,我要自由!”
汤尼看着她的表情,棉质的条纹手绢轻轻擦拭着修长的手指,“等你成了主人,有了话语权,要什么没有啊?”
宁夏才不敢相信他的话,周钺可曾自由过?她歪在沙发里,对汤尼伸出了手,“拿来吧。”
“什么?”汤尼有些疑惑。
宁夏并不希望他装傻,“我的生日礼物啊,我们现在的关系可不一般了。”
“我和你有屁的关系。”汤尼这句话说的特别爷们儿,完全是轻松自在的状态。
宁夏一笑,仿佛一朵水莲花盛放。汤尼也不逃避,从自己的名牌包里拿出一个礼盒,包装的很是精美。宁夏对名牌也算熟悉了,看了一眼LOGO,知道价值不菲,并不伸手去接。汤尼把礼盒扔在沙发上,“爱要不要。”
“我没想到你也会送这样的东西。”她有些失望。
“那你希望我送你什么?”汤尼好笑的看着宁夏,“帮你早点拿回酒店和百货公司?”
“我要这些干嘛?”都是强加的,并非她的追求。
汤尼替她拆开礼盒,是一款玫红色的手包,配上今天的装扮,实在完美。“今天你过生日,别说那些丧气的话。”
宁夏勉强一笑,“我想先出去一下。”
“什么?”汤尼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 ,所以再确认一次。
可宁夏的答案是许久之后才出现的,淡淡的,带着忧伤和无限惆怅,“没什么,走吧。”
车子拐上大马路,经过茂业百货广场时,她让靳雅婷停车,然后走进了百货大楼。要过节了,人来人往,她很快将靳雅婷甩掉,去储物柜去除顾念帮她准备的好的衣服和鞋子,她无奈,只有偷偷溜进男洗手间,在隔间换好衣服,将礼物丢在里面,翻进隔壁的隔间,压低了帽檐才开门出去。
她去大街上打车,直奔十四中而去。说好在那里见面的,如果真的回来了,一定会躲在那里等她吧。元旦节学校都放假了,没有学生留在学校。雪下了一夜,地上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她走的很仔细,认真的看着雪地,找寻着有没有脚印。可是没有,每一个出口都没有,除了她慌乱而深浅不一的脚印。果然没来啊,走了一年了。一年了,总该心平气和了吧,为什么还是没有回来?她颓然的坐在雪地里,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手里攥紧了脏污的雪。
“一年了,你怎么还不回来,至少给我一点提示吧,告诉我你还在的。”
冬天天黑的早,京山是不眠的城市,灯火璀璨明媚。宁夏望着那些灯火,喃喃的说:“为什么我想念的还是那盏微弱的萤火?为什么满街的灯火都照不见我要走的路?”
校园的大钟敲响,下午六点了,再过一个小时,她的生日会就要开始了。她起身太急,又重重的摔在地上。她负气的锤了一下雪地,然后站了起来,还是很气,于是狠狠的踢着地上的雪。一边踢,一边说:“罗然,你什么时候才回来?我等不了,我不能像以前那样等你的,我不能了,做不到了,所以快点回来吧,至少让我知道你过的好不好?”
空荡荡的,雪花还在飘落,北风猎猎,她的话很快就被淹没了。她都听见自己的回音了,飘在远处,找不到根基。她冷笑了一声,失望、无奈、无力……
她走出学校,拦了出租车,疲惫的说:“去中海国际。”
车开进中海,仿佛决堤的洪水一般冲入眼睛的是徐卓然焦灼的脸。她下车,冰冷的身体瞬间被徐卓然温暖的外套包裹。他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扶着她的肩膀,支撑着她虚弱的身体。
“我以为她会回来看看我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掩饰不住伤感。徐卓然的手失了分寸,弄痛了她。她也没有说话,忍不住了也只是轻轻的“嘶”了一声。
“现在回来,还是会被赶走,我们都守护不了她的。”徐卓然也没什么表情。他早已经接受了事实,再等等吧,不会太远的。
他送她会休息室,金碧辉煌中,她知道是另一个人了。浅浅的笑意,迅速的换上裙装,整理好头发,补了妆,走了出来。她挽着徐卓然的手,脸上是优雅的笑容,一边轻声的说:“夏天呢?”
“在为你挡着要来看你的人,顾念和青稞已经被一顿好训了。”他也优雅清贵,这种把戏,他在娘胎里就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