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柳月隐醒得早,洞穴外面刮了大风,刺骨的冷风从天边呼啸而来,夹带着点点冰霜,让柳月隐的脸微微刺痛。
她呼了一口气,白雾消散,这霜华殿却是一夜入了冬,此刻漫天的雪花纷纷掉落。
取出一条长练围在脖子上,再套上厚一点的衣服,柳月隐搓了搓手,感觉自己得赶紧去找大犬取取暖。
等她生了火,架好了食物,却迟迟不见大犬的踪影。
看着漫天的飞雪渐渐覆盖住天地,柳月隐有些担忧,但她不知道大犬平日里住在何处,所以也无处可寻,只能在原地等待。
也许是天太冷了,要不我出去找一找吧?
柳月隐刚冒出这个念头,就看到风雪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靠近。
是那个大犬。
大犬走进,今日它的神情有些恹恹的,好像不舒服的样子,走了近趴在火堆附近,把头搭在前爪上。
柳月隐看到它,安下心来。
蹲下身摸了摸大犬的耳朵,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平日若是柳月隐想上前去摸大犬的耳朵,必定会被它躲掉,甚至还要龇牙咧嘴地恐吓一番。
但今日看它虚弱的模样,柳月隐便忍不住想上前安抚它。
连摸耳朵都不反抗了,看来小家伙是真的不舒服了。
柳月隐将火烧得更旺了些,又掏出一些灵液,送到大犬的嘴边。
大犬伸出舌头舔了舔灵液,又闭上了眼睛。
柳月隐不知道大犬怎么了,毕竟自己也不是兽医,想来只能给它多做些好吃的。
所以她又从芥子囊里拿了些吃的,其中就有大犬最爱的荔枝鸡,放到火上翻烤。
大犬就这样静静地呆在柳月隐的身边,却时不时抬头向茫茫的雪中看去,若是柳月隐细心的话,就能够发现平日里漆黑如墨的竖瞳今日却又一道暗紫流光闪过。
但柳月隐仍在专心地烤着荔枝鸡,她想了想,又掏出一些灵果,洗净以后送到大犬的嘴边。
大犬伸出舌头卷走灵果,带着倒刺的舌头顺带舔了一番柳月隐的手。
等到一人一犬吃好了荔枝鸡,柳月隐便拿出一个大毯子,将大犬包裹住,而自己也钻了进去,贴着大犬,感受着它不断跳动的心脉。
“原来修真界下雪这么美。”柳月隐忍不住感慨了一番。
......
若是柳月隐从霜华殿出来,便能发现天地间只有霜华殿内大雪纷飞,而其他的地方仍是春色。
但她不知,她仍然紧靠着大犬,在欣赏雪景的同时是不是投喂大犬两个果子。
而与柳月隐的闲适不同,清渊派掌门看到霜华殿大雪纷飞的模样,瞬间变了脸色,拿出传音符点亮,有些着急地说道:“我儿,师祖可有异样。”
传音符那边响起了元悠悠甜美的声音:“爹,不知为何下起了大雪,师祖已经好几日没找我了,我也不知道师祖如何。”
元枕策看着霜华殿内越下越大的雪,心里有些担忧,便对元悠悠道:“你先到殿门口来,爹先接你出来,等雪停了再回去。”
“为何?这雪可有蹊跷?”
“若是我猜得不错,恐怕师祖今夜便要进入狂暴期,留在他身边太危险,你先出来再说。”
“那其他弟子怎么办?”
元枕策沉默了一会,开口时已带上了三分残忍:“师祖狂暴必定要见血,就当她们为我清渊派做出贡献了。”
意思便是要将其他人的生命舍去。
元悠悠哪里肯,语气也有几分着急:“这怎么行,爹,求求你,将我们都带出来吧。”
元枕策沉默着,却架不住爱女一直苦苦哀求,终于放软了语气:“总得留下一两个让师祖开开心,你自己抉择吧,一炷香后我去殿门接你。”
传音符被掐断以后,元悠悠陷入了迷茫。
之前从未听过师祖还会进入什么狂暴期,而如今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恐怕正如爹爹所说的,师祖已是狂暴边缘了。
元悠悠再不迟疑,当下就召集了自己的姐妹团到霜华殿门口,清点人数时却发现少了两人。
一人便是正在洞穴里与大犬共眠的柳月隐,而另一人则恰好是那天撞见柳月隐与大犬的那个女人。
一炷香一过,元悠悠深深看了一眼被大雪覆盖的主殿,头也不回:“我们走。”
......
再美的雪下得太多就有点恐怖了,此刻外面的大雪几乎要将整个洞穴都给封住了,正好将风雪阻止在外面,洞穴里火光微弱,四周渐渐变暗。
而大犬再次睁眼时,整个竖瞳都已经变成紫色,在黑暗里显得妖异非常。
它起身,用四肢在地上刨了刨,扭过头去盯着在旁边睡得正香甜的柳月隐,身体里发出一阵奇怪的低吟,朝柳月隐扑了上去。
而在睡梦中的柳月隐只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让她有些呼吸不上来。
所以她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两只紫幽幽的竖瞳盯着自己,吓了一跳,身体抖了一下,但很快就发现是大犬整个压在了她的身上。
“怎么了?”刚睡醒的柳月隐说话带着些朦胧,声音奶奶的。
大犬的眼神更暗了几分,看了柳月隐一会,伸出舌头给她洗了番脸。
被弄得有些痒的柳月隐连声求饶:“祖宗别舔了,好痒。”
大犬恍若未闻,它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表情变得狰狞,脸上的血管也凸了出来,身体里的低吟更大声了。
柳月隐看到了它的状态,伸出手去摸了摸大犬脸上爆出的血管:“你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
大犬此刻的神态已经算不上平和了,甚至有些凶神恶煞,它的四肢撑在柳月隐的四周,爪子嵌入地下。
它低下头,紫色的竖瞳就这样盯着柳月隐,好似盯着自己的猎物。
而柳月隐却一丝害怕也没有,满眼都是担忧,她艰难地从大犬的身躯下掏出自己的芥子囊,从里面取了颗灵丹,虽然品质不好,但聊胜于无,她将那枚灵丹递到大犬的嘴边。
“祖宗,乖乖吃药。”柳月隐哄道。
而大犬却没有理会她递到嘴边的药,吐出的灼热呼吸喷在柳月隐的脸上。
贴在柳月隐身上的身躯烫得吓人。
伸出手又摸了摸大犬的脸,也很烫。
大犬突然抬起头,长啸了一声,带着些隐忍,倒在了柳月隐的身侧,不断喘着粗气。
柳月隐一下子就爬了起来,摸了摸大犬滚烫的身躯,起身去洞穴门口取了些雪块进来,放到坛子里。
雪块化成了冰水,柳月隐将布巾浸湿,再敷到大犬的头上。
头上的一抹冰凉让浑身燥热的大犬好受了不少,它睁眼看了眼柳月隐,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怜。
但脸上的血管仍是爆起,甚至能看到其中有紫色的暗光一闪而过,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它的血管里穿行。
柳月隐掏出竹骨,倒了坛竹桃香出来,再将之前拿出来的那颗灵丸,放入其中,淡淡的药香散开。
“祖宗,你微微张口,我喂你喝点水。”
听闻竹桃香有镇定止痛的作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会她的芥子囊里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只能试试。
大犬微微张口,呼出的热气仍是烫得惊人。
柳月隐便顺着它的齿缝,将那坛兑了灵药的竹桃香喂入口中。
过了一会,大犬身上的低吟消了下去,血管也收了回去,热度渐退。
柳月隐长呼了一口气,再扭头看看外面,雪已经不知不觉停了,到处是银装素裹,冰雪洁白的景象。
忙活了一会,柳月隐也有些乏了,躺在大犬的身边,手指顺着它的毛发,有一搭没一搭地慢慢给它顺毛。
到了半夜,大犬的身子突然抖动了起来,血管爆起,它喘着粗气站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毫不设防的柳月隐,微微眯起了紫色的竖瞳。
大犬张开了血盆大口,锋利的牙齿就停留在柳月隐雪白的脖颈上方,只要微微一用力,就能咬破她细腻光滑的皮肤。
谁知柳月隐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身边的暖源突然离去,手伸了出来,在虚空中晃了一下,好像在摸索着什么,她一把就摸到了大犬的獠牙,然后顺着獠牙往上,拍了拍它的头,嘴上嘟囔着:“乖祖宗,我再睡会。”
大犬好似被她安抚了,凸起的血管平静了一会,它低下头拱了拱睡得正香的柳月隐,然后往后越去,消失在了风雪中。
等到第二日,柳月隐睡醒的时候,才发现大犬早已不见踪迹,而外面的雪景竟然消失了,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带着轻微的暖意,好似昨日大雪纷飞的景象只是自己的幻觉。
咦,祖宗呢?
柳月隐在四周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昨日异常的大犬,有些担忧,但是却无从去寻找它的踪迹。
看着枝头上的红日,恍如隔世。
柳月隐今日却是没有太大的食欲,从芥子囊里随便拿了个吃食,放在嘴里没精打采地咀嚼。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四处找一找大犬,毕竟它昨日的状况令人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