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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长途

即使到了初三致远的成绩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因为成绩的事也没少被乔魅嘲笑,但乔魅每次嘲笑致远时他并不会太生气,顶多翻翻白眼竖起中指做个鄙视的动作,然后乔魅也会笑着竖起中指鄙视,就像爱情电视剧里的男女主一样打情骂俏,不过和电视剧里不同的是俩人的相貌都不太过关。

临近中秋的这一星期,致远写了一篇文章受到了陈昊的表扬,并且在课堂上被当做范文朗读,陈昊读完致远的文章后抖动着手里的作文本感叹道:“想不到这篇文章居然是叶致远写的,我是真的没想到啊!”然后又看似诡异的笑道,“我一度的以为他是在网上抄的,于是我上网查,结果真的是你自己写的。初二的时候都没见你写过这么好的文章。”

受到这样的评价致远也是在底下暗自窃喜,这可以说是他学生时代为数不多的一次表扬,下课后致远自然是不忘要在乔魅面前多炫耀几番。

因为在这之前乔魅了解到载琛有在网上写小说的事,于是她看了载琛的小说后曾在致远面前夸赞道:“你看看人家陈载琛写的小说!多好!”

不是说致远吃醋了,他当时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又被乔魅给嘲笑后有些不服气,这次被陈昊表扬后可真算是扬眉吐气了。

国庆返校后,致远写的一篇文章再一次受到陈昊的表扬,当时陈昊单独把致远叫到办公室问道:“这篇文章真的都是你自己写的吗?”

致远的回答当然是是的。

陈昊再一次感叹道:“没想到到了初三,你居然突然之间进步那么大,如果你在初二的时候也能有这表现该有多好。”

看着陈昊因为自己的文章而露出欣慰的笑容后,致远的内心也都暖了不少,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一个老师是如此的亲切,尽管对方是一个看似四五十岁的男老师。

文章的灵感来源于致远和他的父亲一次出行,这也是致远为数不多的一段和父亲难忘的回忆,那是在他暑假的时候。致远的父亲是一个开出租车的货车司机,他叫叶玄诚。那天傍晚玄诚拉了一车的货停在家门口,得知父亲要跑长途后致远兴奋的也要去。

凌晨两点半,玄诚轻轻的推了推熟睡中的致远说道:“可以起来了。”

致远迷糊的睁开眼,本不情愿醒来,但一想到今晚要跟父亲一起跑长途又提起了精神。下楼后父亲便已煮好了一碗清水面,捞出面条后碗里再放点梅菜笋丝,味道真的好极了。

吃完面后就可以出发了,致远跑到车门旁正准备上车,只见爷爷突然打开房门走了出来。致远的爷爷就住在自家隔壁的一楼,名叫国松。

国松迈着脚步走上前对玄诚说道:“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儿啊?”

玄诚反问道:“怎么这个点还不睡?”

“我看你车上一堆的货怕晚上有人来偷,所以就帮你看着。”

致远一听心里顿时感觉沉甸甸的,他这时才反应过来现在都快凌晨三点了,爷爷平时七点就睡,他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却为了帮儿子守那一车的货一整晚没睡。致远看向爷爷屋内的木椅,可以想象的出在这漆黑的夜晚爷爷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椅子上透过窗户帮父亲看守货物的场景,不免的有些心酸。

玄诚说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偷东西,快回屋里去吧”说着便搀扶着自己的父亲往屋内走。

国松又问道:“你还没说你要去哪儿呢!”

“去宁波。”

“这么远,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就能回来。”

国松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不过他的表情给人感觉还是半信半疑的样子,或是说他有些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和孙子。

上车后就开始了今晚的旅行。马路上空无一人,除了灯光外就只有夏天夜晚独有的缕缕清风,街道上是致远曾无感受到过的寂静,仿佛世界都在沉睡。同一个地方致远曾来过无数次,却从没有像今晚一样好奇过,明明是自己的家乡,但在不同时间段经过却有不同的感受,像是第一次来一般。

走上通往高速的专属路线后,在一阵阵的轰鸣声中马路上的车也不知不觉的多了起来,全都是长长的大货车,全都是为了生活而奔波的人那。

过了收费站,玄诚点了支烟,致远说道:“又抽烟!怎么天天抽烟?”

玄诚笑道:“抽个烟提下神。”

致远也那父亲没辙,他望向窗外问道:“这就上高速了?”

“对的,我们现在就在高速上。”

在这之前,致远一直在以为高速公路的样子会和普通的公路有不同的地方,不过结果是让他失望的,致远心里嘀咕着: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虽然高速公路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特别,但依然没有消磨掉他今天出行的热情。一路上致远就一直望着窗外的风景,望着马路外的山川河水,黑暗中的星光点点,以及弯弯河流上反射出的柔美皎洁的月光,这些黑夜的美景曾只能在电视上看到,很高兴今天能在现实中目睹。

就这样一直不厌其烦的看着,渐渐的便到了五点,只见不远处的地平线上散发出一道道朱红色的万丈光芒,那是东方的太阳,它从那冉冉升起,抚慰着整片大地,唤醒着世间万物的生灵。它是一个巨大的火球,呈现在眼前的一幕如火星撞击地球一般。对致远来说这是一场出人意料的收获,没想到竟欣赏到了一场壮观的日出。

世界终于苏醒,致远从一道道环形的高架桥上见到了这个城市的繁荣,川流不息的车辆和来来往往的人,这让第一次进城的他不得不感叹。

下了高速进的郊区,城里头不能开工厂,像玄诚开的这类货车也是不能开进城里的,但致远那会什么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来到了一个大地方。玄诚也是第一次跑长途,他不断的翻看着秀惠曾给他买的地图册,但实在是看不明白。路不熟他也只能到处问路,最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问路期间也没少被一些人给骗走反了路,不过好在没浪费多长时间。

今天早餐吃的是油条和包子,心情好的时候吃什么都是香的,即使是根油条那味道也跟平常不一样。等到车上的货卸完已经是十点,玄诚开车前往运输中心,想回家时接个顺风活。中午在附近的餐馆吃了顿山药炖排骨,致远以前吃的都是黄豆或花生炖排骨,这山药炖排骨的汤鲜香甜美,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玄诚带着儿子在一排排的铁皮房外看着门口黑板上写的前往各地的生意,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顺路回家的活。大中午的烈日当空,炽热的阳光照在玄诚黝黑的脸上,玄诚见儿子满身的汗特地去卫生间整了块湿毛巾包在了致远头上,这看上去就像中东地区的那些石油大亨。

致远在这八月晌午的在太阳下整整走了半个多小时,他不停的擦着岑岑而下的汗,湿毛巾是湿毛巾,只是上面的水全是汗了。致远走进厕所想洗毛巾,一进门里面的人个个都挺着白色的大肚皮在水槽前排队洗脸,致远的个子在他们里头是真的又矮又小,一不小心就会被他们挤成肉饼。

忍受着这般酷暑,致远心里有一丝丝的后悔,最起码凌晨时的那兴奋劲已经没了。

致远催促着父亲道:“还没找到活吗?”

额头上的汗滴进玄诚的眼里使他眼眶泛红,他皱着眉焦虑的说道:“再找找看,找不到就回去了。”

致远叹了口气,耷拉着肩旁找了个阴暗出歇下,周围连棵树也没有,只能在这铁皮顶下乘凉。玄诚给儿子递了瓶冰水,致远咕噜咕噜的喝下了大半,这下身子舒服了些。

终于玄诚找到了一份可以顺道回家的生意,致远高兴的跳到车里打开空调。车子开了一段路后,车里也凉快了不少,即使阳光照进车内,也不会太热,致远心里嚣张的叫着:继续晒我,继续晒我。

再一次上高速,只见在一处上坡路,致远看见外面那些长长的挂车都快开不动了,车轮里头都冒着浓烟怪吓人的,他连忙对父亲说道:“开快点,开快点,这车冒烟了,万一起火爆炸就倒霉了。”

玄诚显得就淡定不少,这些在他眼里早已司空见惯,他咧着嘴不慌不忙的开着车。前面是一处山洞,玄诚说道:“看见前面的山洞没?”

致远点了点头问道:“看到了,怎么了?”

玄诚笑着说道:“去年暑假的时候,黄星宇他爸爸带着黄星宇就走过这山洞,那会儿他们是真的倒霉,山洞里有辆车突然起火,路全给堵住了,不过好在警察和消防员都来得及时,没发生什么大事。”

一听这故事,致远心里突然就慌了,生怕自己也遇到这事,他又回头看看了后方的车辆,确认刚刚冒烟的挂车没在自己身后便松了一口气。

缓了片刻后,致远想起黄星宇这两年来对他精神上的打击,恨的直咬牙,他骂道:为什么他没在这场意外中去世。

开了好长的路后,玄诚实在无聊,为了解闷他打开了车里的音响开始听歌。致远见父亲车里存的第一首歌居然是一首英文歌而大吃一惊,这首英文歌还是《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我心永恒》。没过一会儿玄诚就竟跟着这歌声唱了起来。长那么大致远还是头一回听父亲唱英文歌,以前父亲只会唱《外婆的澎湖湾》和《好汉歌》,就连手机铃声都是那句“大河向东流”。玄诚拗口的唱着这首英文歌,父子俩全然不知这唱的什么,只是被这歌声的调子所触动便唱了起来,一首关于爱情的英文歌到了玄诚嘴里唱着唱着感觉就像是在唱《向天再借五百年》。

就这样在这欢声笑语中父子俩回到了家,到家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这次长途也是平平淡淡的度过,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不过对致远来说去自己没有去过的地方就是有趣的事。

一到家致远就见爷爷坐在家门口,国松见到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回来后就立刻站了起来,他说道:“回来了。”

玄诚笑着说道:“现在去宁波就是快的,上了高速一下子就到了,跟以前不一样的。”

见儿子平安回来国松也是高兴的点了点头,心里念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国松在年轻的时候为了家里维持生计,曾挑着扁担从台州翻山越岭到宁波,那会儿道路不通,不像现在都开凿了山洞,他和同行的朋友在山上爬上爬下,一次出行就要四五天的时间。换做现在的年轻人,别说挑着扁担走那么远的路,就光让他徒步估计也不肯。

想着现代科技的发达,曾经自己累死累活的事到了自己儿子这一代变得轻松许多,国松又欣慰的摸着胡子笑了笑,今晚他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致远看着自己手中受表扬的文章,回想起和父亲这次出行的事,心头暖暖的,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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