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何而来?”
“不知。”
“为何会在此地?”
“不知。”
李岱看着前面这个还未到他胸口的小女孩,感觉没必要再问第三个问题了,反正她也不会知道的。
他活得太久了,久到他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刚刚化为人身的时候他还满目好奇,哪儿都想去看看,什么事情都想做做。
在这数不清的光阴里他当过短暂的皇帝,后来怕被发现一直不衰老,匆匆忙忙当了个二十年就诈死了,像宰相啊将军啊这些他应该都有做过。
后来厌倦朝政,躲在一个村庄里吸纳灵气发着呆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近期突然想回到化为人身的地方看看这百年过去了这地有何变化,一来到,发现别的变化没有,却多了个十多岁的小娃娃。
他看着看着凌灵目光就开始涣散了。
他愈发对所有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了,甚至生与死对他来说都没区别了。
李岱本就是个山怪,开天辟地之前就存在,天地分化之后运气好,恰巧悬空,这地儿灵气充沛也适合修炼,就这么化人了。
山怪本身性格就淡漠一切,一开始有好奇心还强点儿,现在世间繁华各种都体验过,越发提不起兴趣,他知道这样子只会消磨自己,不能再这样子下去了。
“那你可愿随我修炼。”他想着,得找点儿事情打发下时间了,这个小丫头不就是送上门来的吗。
李岱活了多久岁月了,身上是否有灵脉,灵脉好坏一眼就能看出来,面前这个小丫头目测还是不错的,应该也不会太费心。
凌灵没讲话,抬头看着李岱。
此刻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来要到哪去。但她直觉面前的男人没什么恶意,那便如此随着他吧。
她轻微点头,算是允了。
不是她不想说话。她醒来已经三天了,滴水未进,嗓子实在干哑到说不出话了。
李岱闭着眼睛,用神识扫了下方圆十里,周围没什么可住人的地方。
他无所谓睡哪里,可最近百年呆在世俗里也养刁了身子,喜欢睡温暖而柔软的床,况且面前还有一个看起来娇柔的小丫头。
“还能走吗?”李岱略微皱眉,面前这个小丫头状态看着实在不好,嘴唇发白,全是干裂起皮,看起来不知道几天不吃不喝了。
凌灵不想走,摇了摇。也不是不想走,这三天她走过无数次,但只有在这里身体周边才有一股暖流,稍微离远一点身体都会有一种被撕裂的错觉,皱了皱眉头,用喑哑的声音含糊道:“疼。”
接着凌灵就看到李岱一挥手,出现了一处溪流,接着旁边落了个木屋。
她略微睁大眼睛。
修炼对于凌灵没没有什么具体的定义,只是依稀有个类似于吃饭喝水的概念,这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使用灵力,况且这一看就是很厉害的。
李岱抬步在前领着,这本就是他幻化的,里面的陈设他一清二楚:“这是你的房间。”紧接着随手一挥,桌子上出现很多流光溢彩的果子。
凌灵此刻猛然扑倒在地,脑袋里一阵剧痛。那些果子,好眼熟……
但是此刻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眼睛闭上之前就看到李岱微蹩眉头,也没见着他有什么动作,就试着身子轻飘飘的起来了。
良久。
再次清醒过来是傍晚,房间里没什么人,窗户大开着,门口的景色尽收眼底,这边晚霞映着溪水都是赤裸裸的红色。
“好漂亮。”凌灵低喃。
话罢。轻微挑眉,嗓子不疼了,身上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看来那个男人用处蛮大。
正巧想到李岱,再次回神的时候就发现他在身边。
“你叫什么。”李岱目光清冷,看着她好似在看个杯子看个树,毫无感情。
凌灵这才有精神打量他:“凌灵,您是何人。”
她什么记忆都没了,醒来的时候是感觉脑海里面,有人不停在唤她“凌灵”才清醒过来。
李岱久违的愣了一下,我是何人呢……李岱这个名字的由来他早就忘记了。
“李岱。以后我带着你修炼吧,你愿为我徒?”说罢,手里有轻微红光闪过。
这个世界他无牵无挂,就要这个小丫头沾染点儿吧。
“愿意。”凌灵目光涣散,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竟然伏身跪了下来,那莹莹红光飘落到凌灵的身上消失不见。
等凌灵再次回过神的时候,就看着李岱眼神戏谑看着她,目光里还有些盖不住的“你占了好大荣幸,还不谢谢为师”的意味。
自化人形到现在,李岱突然和别人有了些牵扯,突然有种莫名的意味。
凌灵扶额,怎么刚刚看李岱那副表情,突然感觉到了一阵不靠谱,想着不由出声:“李岱。”
李岱正经了神色:“以后要叫师傅了,不许没大没小的。”
说罢,他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些年官腔说了不少,但对着这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总是说不出来的。
清了清嗓子,准备端起师傅的架子:“刚刚你突然昏迷,我给你查看了番身体,灵脉不错,看得出之前是被长期滋养的。但你身体……”顿了顿,“多修炼,可以的。”
李岱一看凌灵的身体就发现有被其它灵识入侵的痕迹,但他查看了两番都没看出来,于是突然止住了话,再观察观察再说吧,省的吓着小徒弟。
凌灵不知道,她此刻已经被李岱定位为娇娇弱弱小徒弟了,只是听着李岱刻意止住了话,所以也没多问。
点点头开口:“师傅那我现在要做些什么。”
“能感受到周围灵气涌动吗?”
随着李岱话音落下,凌灵闭着眼睛开始仔细试着风的变化,“这就是吗?”
“悟性不错,这里灵力充沛,你先看看这本书学学灵力入体,后日我来给你扩充灵脉。”
凌灵听罢,猛一抬头:“你意思是要走吗?”
她记忆全没,对这个没有恶意的师傅还是蛮依赖,听出画外音是要离开的意思,语气里面竟然有种她没发现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