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昏暗的破旧的房间,只点燃一根阴森森的白蜡烛,朱大力小心的画好一张纸符,蜡烛点燃,用燃烧后的纸灰混上水,浇在手里一个草绳编成的小人偶头上。 好你个刘毅,你骗我感情骗我时间骗我什么都可以,你居然骗我的钱?好,很好,可姑奶奶我也不是好惹的,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你会跪着哭着求我! 紧接着,朱大力打着喷嚏从墙上连皮带灰的扯下一张塑料布,在地上铺开。 那是一张世界地图,朱大力把剩下一点混着符纸灰的水喝掉,然后把小草人放在地图上,闭眼。此时房间内静的出奇,没有街道的鸣笛声,没有窗外的风声,没有楼上楼下邻居说话声,甚至没有钟表的滴答声,也没有。。。朱大力自己的呼吸声,更没有心跳声。。。。 此时的房间,没有活人。 小草人开始动了,两只草胳膊拖着躯干立了起来,两条明显外八字的草腿也挣扎着挪动,最后整个站立了起来,开始晃晃悠悠在地图上行走。 好在地图没那么大,小草人没走几步就软了下去,圆圆的草脑袋下面显示着一个带着红星的城市---北京。 很好,你还真的在北京,那么,狩猎开始吧! 小草人倒下的那一瞬间,整个房间像从现实的世界中活过来了一样,外面闹哄哄的车笛和叫卖的声音,东北特有的狂劲寒风裹着楼上媳妇儿暴揍老公的叫骂声,还有朱大力无奈的叹气声。 妈的,早就跟老爸说换个清晰点的大点的中国地图,老爸居然贪便宜直接搞了个世界地图。这么多年都用习惯了,还舍不得换,结果现在只能查到这个人渣人在北京,可北京那么大让我上哪找去? 老朱家有祖传的鬼画符的本事,还在朱大力小的时候,奶奶还活着,也不管朱大力听不听得懂,每天每天给朱大力灌输老太太几十年来的技术心得。别人家的小朋友上幼儿园用蜡笔画花,老朱家的孙女用炭杆子在墙上画符。朱大力的爹问老太太,为什么不用朱砂? 老太太永远都懒得搭理在她眼里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傻儿子,你香港电影看多了吧?谁告诉你必须用朱砂的?这都解放多少年了,你还这么封建迷信?还朱砂,我呸,根本就不需要那个玩意儿,真正的高手泥巴和水都能画!而且朱砂说白了只是一种矿物质,很难买到适合画符的纯砂,主要还挺贵一般人也分不出真假,所以没遇到大凶大恶的灵异的时候根本不需要。但如果真的遇到大事儿,没朱砂还真不行。 幼年的朱大力小手托腮,问奶奶什么是纸符。奶奶看见可爱的小孙女,面色是360度大回转,笑眯眯耐心的讲解历史,从原始的巫觋到东汉的符篆,初始的造作符书和符水是为人治病用的,后来,以丹道修炼为长的全真道兴起,但擅长符篆的正一道派仍在南方与之鼎足而立,直至今天,道教分布上仍然为北方多全真,南方多正一。朱大力又问什么是朱砂,奶奶告诉她很久很久以前啊,在道教自身对世界的认识中,朱砂是天地纯阳之气所结,以朱砂画符能够增加符力,更有威力,但咱东北的黑土地一样是纯阳之气,火烧的柴火一样有阳气,哦对了,也可以用鸡冠血,因为公鸡每天寅卯时开始鸣叫,应乎阳气之发生,所以鸡冠血和朱砂一样同属大阳之物。 朱大力的奶奶过世前给大力留下了一串朱砂手串,那是奶奶从太爷爷手里继承来的,色泽异常的透亮,透着灵气的红润,哪怕在黑暗中也隐隐泛着光。 朱大力的爹叫朱永强,一辈子只知道抽烟喝酒摇骰子,老太太一身的本事就是教不会自己唯一的儿子,好不容易学了几个本事却全用在骰子和追朱大力的妈身上了。朱大力的妈姓沈名梅,据说人长得标致,就像冬天的红梅一样漂亮,也不知怎的就看上了朱永强,还给生了个闺女。再后来朱大力的母亲看不惯婆家的做派,觉得自己的婆婆就是神神叨叨的疯子,自己的丈夫就是个酒蒙子,早早改嫁走人了。 当年走的时候老太太捶胸顿足让儿子去找,朱永强不肯用符咒,硬生生坐着几天几夜的绿皮火车,后来灰头土脸的带着这份世界地图回来了,非说找不到。还拦着老太太不让找,再后来奶奶也认了,何必让儿媳妇跟着这个不成器的货过日子呢,走了就走了吧,好歹还留个孙女。 朱永强继承的爷爷的岗位,原本是在镇上矿场的食堂做采买,原本也是个光鲜的甚至还能有点油水的活计,偏偏就喜欢上了牌九麻将和骰子。后来奶奶也走了,朱永强更是整天整宿的在外面摇骰子,靠着奶奶教的几个小本事偶尔也赚来些小钱,赚了钱就带着大力喝啤酒吃烧烤,街坊邻居看着直摇头。不过还好朱永强没耽误过大力的学费,让她安安稳稳念到了大学。朱大力还记得自己只是考了个三流本科,可自己的老爸拿着录取通知书在爷爷奶奶坟前喝了一宿的酒,喝的酩酊大醉跟街坊邻居显摆,逢人就说老朱家三代终于出了个秀才,是大学生呢。酒醒之后就砸了骰子,和狐朋狗友断了联系,安安心心回矿上上班,老领导看爷爷的面上不予计较。 可谁知道两年后,矿上出事儿了。 老领导红着眼睛全程操办着朱永强的丧事,据说矿里十几年都没出过事了,就算出事也轮不到一个食堂的采买,是一个旷工有一天下工神神秘秘的告诉朱永强挖到了通红通红的矿石没准儿是朱砂矿呢,朱永强第二天就缠着老领导要换班去下矿,说天然朱砂可不好找,太适合给他闺女画符用了。。。 明眼人都知道,煤矿里怎么可能会有朱砂,再说了,就算有朱砂还能允许他私自往家拿么?还不是人家眼馋他食堂的活摆了他一道,他还真得上赶着跟人家换了岗,没几个月就出事了。 朱大力揉着眼睛,轻轻的擦拭地图上的灰,然后折叠好装进行李箱,冬天快过去了,要开学了。刘毅,先容你快活几天,等我解决完手里的事儿,我就去北京解决你! 大力从老屋收拾了一堆奇奇怪怪的零件儿,然后开始打扫老屋,拎着拖把推开朱永强的房间,大力再也忍不住,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扫地,几十年的老屋了,地板也是吱嘎吱嘎,扫把偶尔还会卡到地板的缝里。扫着扫着大力发现窗边和床中间的几块地板出奇的干净平整,大力不禁好奇的摸了摸,居然,是热乎的? 爷爷早逝,自从奶奶和老爸去世后,大力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打工,放寒暑假也是在兼职打工很少回老屋,也没心思交取暖费,整个屋里都冰冰凉,怎么这几块地板反而是热乎的呢? 大力摸向地板的边缘处,是活动的!扒开一看,果然藏了东西! 拿出来一看,是一瓶酒。。。。哦不,只剩下半瓶,大力无奈的一笑,本想放回去,可从派出所到现在,大力还没吃过东西肚子空荡荡,于是鬼使神差的打开酒瓶就喝了下去。 这个味道。。。。又辛又苦又辣,还特别的臭!味道好像腐烂的猪肉混着辣椒和臭豆腐榨成的汁,朱大力喝下去之后胃酸急速上涌就想干呕, “别吐,咽下去” 然后有人慢慢拍大力的后背。 谁?! 是谁再和我说话?是谁刚才拍我后背?大力倒不是害怕,毕竟是自己的家,声音莫名的熟悉,但是,是饿出幻听么?大力慢慢的转过身,看到两个深灰色的身影,一高一矮,像烟一样散去了,大力愕然的盯着墙,微微张着嘴,嘴唇开始颤抖,大颗的泪珠开始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是奶奶和老爸的魂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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