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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青鸣

正月十五,月圆之夜。

靑鸣城内一片的欢欣祥和之气。彩灯高高悬挂而起,街道之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清水河畔不停燃放着的烟火吸引了众多的孩童围观,并随着烟花在夜空中的绽放爆发出来欢呼之声。河岸旁的“酔春楼”之上众多食客的杂乱声音不时的传来,为这喧闹的夜城增添一抹别样的声音。靠近窗子的一个角落里一位打扮的朴素的中年男子正在对月独饮,尽管是在这人声鼎沸的“酔春楼”那人仍然显得落落寡欢,满面的忧郁悲哀仿佛这浓郁的无法化开的夜幕一般。那人眼中流露出深切的疲倦之情仿佛因为什么事情让他耗尽了自己的全部精力一般。咋一相看虽然他的脸上流露出对于所有事物俱是漠不关心的模样,但是细细观察就会发现此刻那人的精神完全集中在靠近中间的一桌齐聚了众人的桌子之上。

靑鸣城内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各个酒楼茶肆在其内堂最为显眼之处必定会设有一张极为特殊的桌子。这张独具其意的桌子在靑鸣城内被人们戏称为“奉桌”。令人奇怪的是这张奉桌所供奉之物既非寻常财神,灶爷,亦非令人敬仰,流传千古的绝世豪杰,而是一群活生生的人。这酒楼、茶肆之处向来是九流,三教消息最为流通之所,其内流传的讯息不仅丰富着靑鸣城内人们渴望见识的心里,同时也是江湖众人歇息打听情报之处。在以前所谓的“奉桌”未曾存在之时,虽然各种传闻亦曾广泛的流传于这些地方,却是因为其不可靠性和无固定场所诸多的因素限制大大降低了传闻的真实度以及人们渴望在第一时间得知靑鸣城外发生之事的猎奇心里。后来不直从何时开始“奉桌”这一事物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发起这项改革之人依据来人提供的情报的真实性和其所居价值给予一定的物质上的奖励。起先对于这种行为所有人都是一种不屑的态度,几乎所有人都是抱有这样的想法:你只是一个酒楼而已,安心的做好自己的生意不就得了,何必搞出这么多的麻烦来呢?再者说了,依据其提供的情报给予奖赏那是官府中人的差事,这么一来难免会和其发生冲突,一旦和官府作对再大的产业也会有败光的时候,何苦来呢?就在众人以旁观者的身份等待欣赏好戏的时候却未曾料到首先发起这一举动的“酔春楼”非但没有因为这项举动面临窘境反而是越发的壮大了起来,短短的时间内一跃成为靑鸣城内最大的酒楼。持观望态度的人虽然无法想透其中的道理,但是眼前的利润却是看的一清二楚,于是纷纷掀起效仿之法以求谋得最大的利润。这一举动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将靑鸣城内闲余人员完全集中了起来,仅仅是跑跑腿打听打听事情就有银子可捞,对于不愿从事苦重行业的人员来说,这无疑是给了他们一个再就业的机会。平时就算没有任何的好处那些闲散之人也是沉浸于此事之中,更何况现在竟然还有银字赚,那还不是豁出了命般的去办事啊?经年累月的发展之下靑鸣城因为这个缘故一举闻名于四方,作为这项举措最先推行的“酔春楼”更加是尽人皆知,因为其流传的消息真实,及效更是在江湖中博得了美名。甚至在江湖中曾流传着“天下奇闻出酔春”的楔语。“奉桌”出现也导致了一些依赖“奉桌”而生存的人,这些人为众人提供真实消息以曾其见闻的同时也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同。在这些人中靑鸣南家无疑是众人公认最为杰出的代表,此刻南家青年一代最为杰出的长子南无锋就在众人的拱卫之中端坐于“奉桌”北面首座的位子之上。噪乱的声音就是从那个桌子上传来的,即使身在喧闹如同今天的氛围当中,他们的话语依然清晰可闻。众人环卫中的南无锋似乎丝毫没有因为周边的环境而有所异样。也难怪像他这般身份的人如果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表现的愤怒难当,恐怕也就再也难以继承南家的那份不知流传了多久的家业。靠近窗子的那位中年客人精神一直放在南无锋的身上,此刻见他似乎将要开口说话连手中的酒都忘记了去饮。

南无锋环视一下众人,微微呷了一口桌上的茶水说道:“既然众位如此意见不依倒是让南某有些犯难了。”

众人听得南无锋开口纷纷不再言语,哪知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之间面面相觑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来这南家有个规矩既是每天所透露给众人知道的事件不得越三,江湖中每天发生的奇事何止三件而已,众人兴趣不一自然想要得知的事情也就不一样,但是他们南家的规矩却是从来未曾有过更改。这倒是难住了那些围观的众人,刚才南无锋已经告诉了众人两件江湖中最近发生的奇事,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机会众人忍不住为自己感兴趣的事争吵了起来。见到众人无言一对南无锋略微沉思道:“既然各位兴趣不一那不如就有在下来定夺如何?”

听闻南无锋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言语,心中无不在想:有你自己定夺,谁知道你会不会为了自己的私利随便讲出一件没有什么价值的事情来呢?虽然众人心里这样想,但是却没有人在脸上流露丝毫的不悦,毕竟没有谁是傻瓜。万一得罪了南无锋那还不是搞个鸡飞蛋打,自己什么都捞不着的下场吗?想到这里众人纷纷言道:“那就依公子所言,既然是公子所说,相必定不会令我等失望吧?”

那人言外之意在说:如果是一些没有丝毫价值的东西会让我们对南家失望的,所以您还是省省吧!

南无锋何许人也怎么会听不出他的话外之意,但是脸上弥漫的笑意似乎表达了自己并没有计较的意思。当下“唰”的一声将手中的折扇打了开来开口说道:“断魂”

“吁!”众人听得南无锋道出“断魂”二字齐齐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即使是那靠近窗子一脸默然表情的中年汉子脸上也不禁现出了微带惊讶的表情,看向南无锋的眼神也变的异常的犀利如同那出鞘的利刃一般,竟然让人在不经意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即使身在酒楼的众人亦是感受到了那股寒意,但是此刻他们却都已被南无锋的话题所吸引,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那些。三百年前,一代铸剑大师萧燕然铸就出绝世的“断魂”。其后“断魂”剑以当时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十二位一流剑客的生命奠定了它在江湖上无可替代的地位,同时也造就了它那一代主人的不败神话。在那之后“断魂”和萧燕然就成为了人们所津津乐道的话题。但是在“断魂”出现不到一年的时间之后复又在江湖上销声匿迹,连一丝的线索都未曾留下,似乎江湖之上从来就没有“断魂”的存在一样,但是从当年流传下来的记载中人们依稀可以知道它的确存在过,而且也的确造就了一段不朽的传奇,只是不知道后来因为什么缘故再次消失在了江湖而已。所有的人都深深的相信“断魂”并没有消失而是隐匿了起来,只是它在等待一个复苏的时机而已。只是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让人们不禁对于自己的猜测产生了怀疑,“断魂”是不是真的仍然存在呢?如今南无锋竟然要说的就是所有人心目中神话一样的存在如何能够让众人不激动呢?但是其中不乏对南无锋的话怀疑之人,毕竟“断魂”乃是三百年前那一现的昙花,是不是真的存在没有人可以确定,就算其真的存在又是不是如同传说中的那般夸张呢?拱卫南无锋的众人因为不同的心思虽然未曾察觉到那股迫人的气势,但是他 却清晰的感觉的到,而且知道那人就在自己身边不远处。顺着众人身体间的间隙向外打量果然在第一时间南无锋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子的那个中年人。见到那人南无锋不由得感到一阵的失望,那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中年人,到大街之上随手就可以抓出一大把来,绝不会是刚才发出那种让自己感觉到异样震撼气势之人。但是如果刚才那股惊人的气势的发出者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这“酔春楼”之上的人南无锋再也熟悉不过,虽然其中并不缺少功夫卓越之人,但是在不经意间就可以散发出来那种气势的却是一个也找不出来。难道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吗?想到这里南无锋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说道:“真是奇怪,明明已是初春时节怎么还会有如此寒冷的风呢?”

众人看到南无锋的动作以为他就要将那惊天的秘密说出,那只竟然是盼来了这么一句话不由得一阵的气馁,甚至心灵脆弱者已经倒翻在地。这时有人喊道:“小二,快来把窗子关上,刚才不知哪来的冷风竟然让我们无锋少爷感到不舒服,如果无锋少爷在你们这里受了风寒什么的你们担待的起吗?”

那人刚刚说完就得到了众人的附和。店里的小二虽然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是看到众人起哄而且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还是走上了前来看了南无锋一眼道:“公子,这……”

小二一边垂下了头去一边心中暗自揣测,什么时候听说无锋公子竟然也害怕寒冷了,记得年之前他还一个人对着寒风独饮呢?众人大呼受不了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大呼痛快。

“快去做吧。”南无锋苦笑着说道。店小二闻言快步走到了窗前将窗子掩了起来。虽然南无锋表面上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样但是却在心里觉得异常的别扭,自己只是为了确定那种感觉并不是因为自己的错觉而已,却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被他们搞到了这个地步。这时众人之中有人微微咳道:“无锋公子啊,您看既然窗子都已经关上是不是……”

听到那人的话南无锋回头仔细的将他打量了一下。咋一观望之下那人和这“醉春楼”上之人并没有任何的不同之处,甚至比之那些在这“醉春楼”上大声喧哗吵闹之人还要无法引起人们的注意。至少无锋刚刚来到这“醉春楼”上之时就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当然这不能不说和无锋本身的名气有着莫大的关系。因为他是青鸣南家大少爷的身份,随便出现在青鸣的哪一个地方都难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这不仅仅是和他掌握着人们渴望知道的事情有关,更重要的是他是将来南家的继承人。青鸣南家经过了不知多少代的发展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只是依靠为人们提供一些娱乐情报生存的世家,而是因为其遍布天下的势力和情报机构加上和武林世家的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举成为了江湖之中声名显赫的世家。江湖众人非但不再因为他们世家的性质而有所的歧视,而是竭尽全力的讨好南家的人,尤其是南家的未来的家主。而南无锋就是背负了这样荣耀在这青鸣城内长大的。一般来说南无锋这种身份的少爷难免会带有一些的傲气和嚣张,但是在他的身上却是完全没有这些东西的存在。作为南家未来的家主他的谦卑,彬彬有礼,大度,和蔼以及那无与伦比的气质为他在这青鸣城内赢得了良好的口碑。当然之所以众人对他这么的客气主要还是因为他是一个势力庞大,家业丰厚的世家的大少爷。所以当无锋刚刚出现在“醉春楼”的门口只是就被眼尖的人围了上来众星捧月般的迎到了专门为他留着的主座的位子上。虽然在那时他一直在应付着众人的恭维,但是眼角的余光却是已经将这“醉春楼”里的环境打量了一遍,并将里面在座的众人及其表情悉数的应在了自己的脑海中。说句不客气的话就是在座的人脸上有几个是有麻子的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当然这并不是说无锋太过小心谨慎而是完全出自于自己的本能,是不受自己控制的。不过也会有失误的时候,至少无锋在刚刚走进“醉春楼”的时候就没有注意到现在和自己说话的那人。

那是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江湖行客,普通到让人在看了他一眼之后转身的功夫就会忘记了他的模样。但是他又是一个及不普通的人,一身看似平常无奇的麻布衣服穿在他的身上虽然不能说是让人觉得可以衬托出他的那种威武的气势,但是令人舒心的感觉还是有的。无锋虽然并不是一个讲究之人但是作为南家的大少爷自己的穿着品位还是有的,至少他是从来不会正眼的去看一眼麻布衣服无论它的做工是多么的精良手法是如何的细腻,但是看到了那人穿在身上的麻布衣服无锋竟然心中生出也想要弄一件来穿穿的怪异感觉,之所以会这样想他无非是想看看自己穿上了这种粗布的衣服是否也会如同自己面前的这人一样让自己的心头竟然涌起了亲切的感觉。此刻那人见无锋听到了自己的问话之后一副入定的表情立刻表现的局促不安起来,仿佛连自己的双手都不知道应该放到哪里去似的,十足的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的模样。看到他的举动周围的人不禁发出了轻声的笑语来,也有些细心之人见无锋盯着那乡下人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心中暗自想到:面前站立这人莫非和无锋公子有什么关系不成,不会是无锋公子的兄弟吧?不然的话无锋公子的眼神怎么会那么的暧昧呢?想到这里那人的额头不禁现出了些许的汗珠,因为自己在那人刚刚来到之时可是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啊?如果他真的是无锋公子的兄弟的话那自己不是要倒大霉了吗?幸好无锋并不会什么读心之术不然的话现在就会忍不住抓狂的。

“无锋公子?”看到无锋几乎连任何的动作都没有旁边有人忍不住叫道。

“啊!大家都请坐吧,刚才我有些的入神,失礼之处还望大家多多的谅解啊。”听到了众人的话语无锋才回过神来,一边应付着众人的话一边仍在思考着刚才那人的动作。虽然刚才那人一副手足舞蹈,不知所措的模样,但是动作却是匀称而且恰到好处几乎没有浪费丝毫的力气,还有他的手指修长挥动间不经意的流露出一种曼妙的手法来,那应该是他刻苦练习某种指法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即使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到,这一切都足以证明自己面前的那人绝对不会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而已。那么既然他的身份绝对不会是展现在自己面前的那般简单。掩饰起来又是究竟为了什么目的呢?不经意间无锋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就在他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什么事情没有等到我老人家来到就要开始公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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