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火焰席卷的身体,让我又看到了那片虚无。卷缩在这里时,心总会变得格外平静。
就似乎只要-直呆在这里,世界就会静止。“你好。”缥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慢慢睁开眼睛一面前是一 双棕色裸足和垂落在地面上的银白色的发丝。
我抬起头向上看时,这个长相温婉的女孩也在垂眸看着我。
陌生。我回忆起有关“银白色头发”的内容,试探着开口“月...?”
少女微微颌首,周身散发着类似月华的柔光,不甚明亮,有些朦胧。
“这是,在哪里?”
无上无下的虚空黑暗里,随着月亮一个扬手的动作,一条溪流贯穿我们中间。水面波光粼粼,反映着并不存在的光线。
“我想,有些东西需要让你看看。”
画面在我眼前缓缓移动,我看到一片火海和四散奔逃的精灵们。空气中烈火吞噬木头的噼啪声和泣血般的哭叫声不绝于耳,倒下的焦炭和发黑的血沉在一块。
我的意识坠入其中了,我似乎有-瞬间的昏迷。但随即,我醒了过来。
在精灵的村子里,仍燃着火的倒塌房屋下,压着一个孩子焦炭一样的尸体。旁边伏着一个双目无神的少女,眼泪落在被炙烤得滚烫的土地上,她想要去触碰焦尸的手被火苗燎得鲜血淋离。
她几乎是在悲愤地尖叫。
那声音直往我耳朵里钻。我站在那儿,两手垂在身侧紧紧攥成了拳。
气氛的悲戚浓重而强烈,我感觉心脏被什么挤压着一样难以承受。
她沉浸在蚀骨的悲伤里,维持着一个跪趴的姿势,虚握着焦尸的手--直到嘶吼逐渐变为微弱的抽泣。
少女摇晃着站起身,我想伸手去扶,但她眼睛里布满血丝,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奈生”
我瞳孔一缩。
年纪显小的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他大喘着气,脸上身上都带着火和烟雾熏烫出的黑灰和细小伤口。他说着:“太好了”.上前要去拉奈生。
她重重甩开黎的手,目眦尽裂,火焰地面爬上发梢,直到熊熊燃烧的火完全替代了长发。
一屁股摔在地上的黎,表情变成错愕和恐具。
奈生抬起手,这动作我无比的熟悉。
可我扑上去伸手阻止的时候,身体却直接从奈生的身体穿过。
火焰朝奈生汇聚,黎却还是瘫坐着发抖。
“让开!”
男人健硕的身躯闯入我的视线,手上利刃寒光一闪,奈生那只高举的手像离开枝头的果子一样,啪嗒- -声落在满地焦土上。
她捧着断肢尖啸,似乎是怒意和悲伤更甚,头顶的火焰高度陡然上升,噼啪着爆燃起来。
“不要伤害奈生!”黎跳起来,猛抱住男人的胳膊:“求你了,埃比克。”
埃比克?
“放开,她已经是怪物了。'
冰冷的语调,却是我最熟悉不过的嗓音。
“不要!”
梨厉声喝止,奈生手中的火焰已经带着地狱一样灼热穿过 了我的身体。
随着爆炸和火焰,埃比克的皮肤已经血肉模糊,绽开的皮肤露出里面大块的筋肉,看着恶心又生疼。
我还处在震惊的余韵中,抱紧的胳膊也觉得隐隐生疼。
我是夜,我此刻终于明白,我并不存在于这段过去。
“离开这,黎。”
埃比克沉厚的声音,那么温柔。
年幼的黎跌跌撞撞在燃烧的森林里奔跑,树枝和火苗在他身上留下伤痕血迹。
他也没有停下。不知道拐过第几棵树时,他踏上了岛的边缘。
我一眼认出这是黎的船停靠的地方。
而海的浪潮边,背对着我们,站立着一一个银白色长发的少女。
月亮转过身,面向黎,面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