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桂花也是个角色,觉得至于不可能撞个脑袋从软柿子变成硬铁板,楞了两秒就理直气壮地道:“你个臭丫头,别给我扯开话题,你哥偷吃我鸡蛋这笔账还没算呢!你既然没死,就乖乖地跟我去城里,就当是赔我手的医药费。”
兜兜转转,还是想要把女儿卖去窑子里头。
一些乡亲实在看不下去了,“池大嫂,虽然鱼丫头不是你亲生的,也不能昧着自个儿的良心啊!”
“是啊,指不定她娘在天上看着你呢!”
“你们懂什么?那窑子的老板娘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好多有钱公子都去那捧场呢!她有本事,随便跟一个不比跟着我强?再说我这手,治起来还得花银子呢,你这赔钱货!”
“呵!”少女听完,轻轻一笑。
“想跟我算账?那好,咱们就一笔一笔地来。”
“你说我哥哥偷吃你的鸡蛋,你有证据吗?”
池鱼迈开步子,走到池林身边,凛冽的双眸深不可测。
“什么证据?家里就才几口人?不是你们还能有谁?”曹桂花叉腰指着池林骂。
池鱼皱眉,空气中发出骨折的清脆声,随之而来的是曹桂花闷痛骂娘的声音。
“我呢,比较护短,不喜欢别人用手指着我,也不喜欢指着我的亲人。”
池林在一旁看着纤细的少女,他的妹妹,自撞井醒来以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的,变得不卑不亢。
“娘,你怎么了?”一个小身影被他娘三番两次的喊声吵醒,小小的身子揉着睡眼走过来,就被一直纤纤细手揪过去。
“死丫头,你想干什么?反了天了你,把你弟弟放下!”曹桂花以为她要伤害自己的宝贝小儿子,上前一步,巴掌丝毫没犹豫地甩了过去。
池鱼急退两步,躲过曹桂花的耳光,幽深的清冷的双眸毫无情绪,沉沉地看了手里的小豆丁一眼,问道:“豆豆,跟姐姐说说,鸡蛋好吃吗?”
一听到吃的,豆豆就猛地清醒了,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好吃!蛋蛋好吃,肉肉更好吃!”
“那豆豆今天吃了几个?”
“两个……一个……”小胖手扒拉着手指数了起来。
“是一个还是两个?”
“娘给我一个,哥哥跟我又吃了一个。”
池鱼勾唇,打脸或许会迟到,但从来不会缺席。
众人听完,也顿然大悟。
敢情是她儿子自己偷吃的,还搁这冤枉池鱼两兄妹。
“池大嫂,给自己积点德吧!”
“就是,也不怕遭雷劈。”
“唉,不是亲生的命苦啊!”
“你们瞎说什么呢!”小孩子说实话,曹桂花一听,顿时有些下不来台。她脸色微微变了变,想要伸手拽住自己孩子问个清楚,却被手上的刺痛疼得哇哇直叫。
她视线一转,看到一旁的大儿子,拿着木柴就要打过去,“说!是不是你拿鸡蛋给弟弟吃的?我少你吃了,还是少你喝了?你想吃鸡蛋为什么不说一声?看我不揍死你!”
“娘,娘,别打了,是弟弟要吃的,我……我也想吃,我们一人吃了半个!”大毛满院子地跑,没想到偷吃鸡蛋的时候被池鱼看见了,娘不是说她死了吗?
池鱼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曹桂花也就是解解气,对自己的骨肉,她心里头可宝贝着呢。
曹桂花一通跑,脱臼的手更严重了。
村里的张郎中恰好去山里采药还没回来。
最近正是收割的季节,如果曹桂花的手不能干农活,那活儿肯定都落在她和哥哥身上了。
池鱼沉思一会儿,走到曹桂花的身边,纤细的小手放在曹桂花那脱臼的手上,一拧。
“啊!你个死丫头!你又干什么!”曹桂花痛得眼泪直飙,瘦削的黄脸看着池鱼,像是要吃掉她一般,“臭丫头,瞧瞧你干的好事!我手要出什么三长两短,我明天就把你卖给人贩子!”
“卖给人贩子?你信不信,你两个儿子会卖得更快。”池鱼冷冷地道,抛抛手里的钱袋,是她凭着原主记忆找到的,“帮你治手,医药费,不用谢。”
曹桂花听到她威胁自己,急得跳脚,一眼就认出来是她藏起来的私房钱,更是抓耳挠腮,而池鱼已经拉着池林进了小柴房,关上木门。
池鱼喝完哥哥熬的药就被催着睡下了,直到半夜下雨才被冷醒,身上盖着屋里仅有的一床破被子,哥哥则是整个人蜷缩着睡在旁边。
池鱼清冷的眸子里全是温柔,关上窗,把被子分一半给哥哥,进入了梦乡。
“池小鱼!别躺在床上挺尸了,死了没有?没死就起来做饭!你想让你爹爹饿着下地里么?”曹桂花天才蒙蒙亮就骂骂咧咧推开小柴房的门。
她曹桂花什么时候受过昨晚那种窝囊气?
一个小丫头而已,还不信她能翻天了!
凉水落在身上,池鱼一个激灵,睁开墨眸,不由打了个寒颤。
曹桂花脸上没有肉,原本少龄白嫩的肌肤早已变成黄色的薄皮,身体又瘦又直,像根竹子。穿着粗布补丁的衣服,松松垮垮,跟个秃鹫似的眼神,差点没让池鱼一木棍砸过去。
这臭婆娘,还真是有种让人想要把她掐死的冲动。
不仅嘴毒,心也是黑的。
要不是紫檀木戒让她的身体恢复,曹桂花淋下来的冷水能要了她的命!
少女起身,揉揉太阳穴,记忆里,原来的池鱼确实天没亮就要起床忙活早饭,可对于生物钟在七点半的人来说,这是相当痛苦的一件事。
“赶紧地,没死就别想偷懒。”曹桂花踹了一脚还躺着的池林,后者还是一动不动。
她还要踹第二脚的时候,一道凌冽的冷光扫过来,池鱼伸手一摸,哥哥发烧了。
“我哥高烧,得去看郎中。”池鱼盯着曹桂花看,说道。
曹桂花一听要花钱,“呸”了一声,“晦气,两兄妹没一个好东西,这么点病,熬熬就成了,赶紧地,做饭去!”
池鱼攥紧双拳,看了哥哥一眼,又松开,她不能冲动,他们现在还得靠着这个家。
“哥,你怎么起来了?”等吃着早饭,池鱼看着哥哥虚弱地走出来,纯色苍白,面色泛青。
曹桂花鄙夷地看池林一眼,在池立根面前不好太过,压下嗓门嘀咕着,“装什么装,农家的孩子不干活就只能饿死。”
池鱼听着,没说话,站起来勺了一大碗粥给哥哥,又拿了个大饼子。
“你个死丫头又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