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暗低沉,没有月亮,也不见一点星子只有几片漆黑发光的云从天际缓缓飘来,宛如破海点灯的木舟。
狸奴注意到那些黑云上都有些看不懂的符号,而那些符号便是黑云会亮的原因,它们散发着金色的光束,从云层间洋洋洒洒的掉下来 。
随着黑云的移动,那些光线也到了近前,这些光线的掉落并不定向,如果非要用语言来形容的话,就像漫天飞舞的丝带,柔软顺滑,淡淡的金色里还可以看见一粒粒尘埃似的发光“毛球”。
“就要到了”当狸奴勉强辨认出远处似乎是被光笼罩的一个小镇的时候,身边的少年开口了。
狸奴眯了眯眼睛道:“就是那里吗?”
少年并没有直接回应她的问题,而是拉过她的手,轻声道:“哥路上提醒你的话,记住了吗?”
“那是当然啦,不就是进入缚灵镇以后,不要跟任何人说话,乖乖的呆在你的身边嘛,我超乖的”说罢,她的指甲已经深深的陷入了少年的肉里,那原本被她弄了不少伤的手再一次被鲜血染红。
紧接着狸奴便见识到了少年的目光慢慢的从温柔体贴的大哥哥变成了一幅“打死你”的模样,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还是第一次开见他哥的这张脸做出这种表情呢,想了想,她并没有把目光移开。
一阵沉默的对视后,少年拉着狸奴的手幽幽的向前走去。
狸奴警戒着,防止少年如一路走来般,以一些看似关心她的方式突然反击,可良久,除了少年时不时转过想打人的眼神外,便再没有什么别的动做。
她只好做罢,也不去给少年添麻烦了,静静的跟上少年的步伐。
她并不觉得少年能忍住不打她,或许是因为前面的缚灵镇的原因吧,他想让自己好好的跟好他,便也不便激化矛盾。
越向前走,云层越厚,飘飞的光束也越多,有的甚至交织在了一起,如同地图上的铁轨路线图,密集,繁多却又不缺少规律——但是又是不断变化的铁轨路线图。狸奴想,倘若要刻意的去躲开是不可能的,至少人类不行。
所以少年在带着她走过一段没有光束的路后,也就不再刻意的躲闪了,而是直接停了下来。
“小狸乖,等我一下好吗?”头顶传来少年的温柔的声音,但这句话并不是询问,因为狸奴感觉到那只抓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狸奴:“……”
“哥,木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狸奴想到穿进墙前看到的满是血的门底和血里伸出的黑手,边抬头望向正在掏着膝盖旁的口袋的少年,边柔声说道。
既然面前的少年不说,她就只好自己问了。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说的话有几分是真,但倘若能套出几分线索总是好的。
和少年一路走来,她已经知道为了躲避外面的东西,她们要去一个叫缚灵镇的地方,也就是不远处被光芒笼罩住的那个小镇。
缚灵镇,也叫残魂收容所,是一些“本不该存在的灵魂”呆着的地方——灵魂是一种物质的存在形式,不过区别于人类认知里的物质,它不由分子或原子构成,甚至与分子原子不沾边,它是由另一种来自于宇宙的更高级的微粒所组成,这种粒子充斥着人类的每一个地方,类似于超声波或低声波,但不同的是在人类死之前几乎不可能发现这种粒子的存在,换一种表达,灵魂是更高级的生命体,而每一个人都有灵魂或者说都是灵魂,当人类死后,灵魂便会脱离肉体,而脱离肉体的灵魂一般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会变成鬼,自然情况下,不生不死不灭,但大多数都是另一种情况:灵魂直接泯灭,然后化做组成该灵魂的粒子参与下一个新生儿的灵魂构成。——缚灵镇是第三种情况,一些本该消失的灵魂可以通过签署鬼契受这个镇子的保护,但相应的它们将会无时无刻承受灵魂被撕裂的痛苦,那种痛苦等同于人的肉体在有意识的情况下被被刀一块一块的割去,一但忍受不了痛苦离开,它们就会直接破散,重归山河。
“鬼知道镇里剩下那些为什么不走啊,反正那种痛苦下它们的意识都是不清醒的,你别靠近就是了,当心把你吃掉。艹艹艹,别特么揪我头发了……”这是少年的原话,狸奴其实也搞不懂,按照少年给的信息,抛去运气的成分,基本只有执念很深的人才会变成鬼,而镇里那些鬼既然能忍受那样的痛苦,又怎么会是执念不深之人呢?不过她并没有过多的去思考这些,少年的话未必可以全信。
总之少年所给的信息不多。她到现在连之前挂钟上的女孩、供桌上的血红蜡烛和那首歌意味意着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为什么女孩会变成一颗杏花树上的头引导她怀疑少年,为什么房间里会响起她哥手腕上特质铃铛的声音,而且面前这个时而像她哥哥时而有不像的“人”又为什么没有那个铃铛,以及为什么少年在听到她推过门后神色那么慌张,门外又为什么会突然进入那些东西。
一想起这些她的脑袋就嗡嗡的响,上一世虽然也有灵异事件发生但都是由城市先开始的,而且这个时间段也只是类似于突然听到一两声怪异的声音那种超低级的灵异事件,离灵异事件全面爆发还有好几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像她这样直接接触鬼,最重要的是无论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她都没有这段木屋记忆,她隐隐觉得那段缺失的记忆似乎很重要。
“木屋里的是一名从冥界出逃的主神使”少年的声音将狸奴的思绪拉了回来,没等狸奴回答,少年的声音继续响起:“这个涉及的东西很多,短时间也说不清楚”少年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关于你的内容确实是应该让你知道一下”
少年望向天似在回忆什么,狸奴注意到他已经从裤兜里拿出了一条近两米的淡蓝色口袋,虽然疑惑,但她并没有打断少年。
只见少年把口袋塞到她的怀里,伸出手向身边刚飘来的光束拢了拢,同时金色毛球跳跃着,从原有的光束中打散,就像无数条长长的并列蚂蚁军团,从中间抓出一把来,其余的混乱一阵后便按照原定路线以原来的队伍继续进行,浩浩荡荡,生生不息。
少年的手里已经抓了一把金色“毛球”,狸奴也学着他的动作做了一下,那些毛球在她的手里漂浮着带来一股清凉以及淡淡的刺痛,像在融合她,又像在排斥她。
少年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他就像陷入了回忆般,良久,才如梦初醒的说道“哥死后便变成了鬼,然后就有一个人要我去找死去的人和它们签鬼契并将它们带到这里,我也就答应了,后来我便再没见过那个人,只是日复一日的和各种灵魂打交道,事情发生在最近,前些天,我遇到一个灵魂粒子含能量异常大但即将泯灭的小女孩,便和她签订了鬼契,但因为着急把她送回缚灵镇,并没有注意到冥界追捕的重犯也跟了上来,再然后我就发现这位主神使已经得到女孩的一半灵魂并想要吞噬这个小女孩整个灵魂,但碍于鬼契的原因,它只能以性命为引在神邸里设下噬魂阵,那个阵法属于禁忌,只有很强的鬼才有可能成功,而且无论成功与否都会身受重伤”少年低头看向狸奴,解释道:“屋外的那张画你看见了吧,外面那个种满杏花的地方便是画中人的神邸,而所谓法阵便是在一个空间里覆盖上另一个空间,通过将得到的部分灵魂囚禁在它的尸体里,以此来牵引剩下的灵魂”
说罢,少年拿过狸奴手里的口袋,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当时所遇到的空间便是噬魂阵的一种,而这种阵法的好处就在于设阵者不用得到全部灵魂便可以吞噬,而且除非设阵者身受重伤,不然直到灵魂被完全吞噬,法阵都不会停止”
狸奴:“法阵出意外了?”
少年诧异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没错,我并不能干预法阵,只能看着镇里的小女孩一点点的消失下去,但你的到来让一切出现了转机”
狸奴愣了一下,这似乎涉及到了她丢失的记忆,答案就要揭晓了吗?她激动且疑惑的回应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