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赔我儿子的命来。”
“毒妇”
渐渐的两张脸重合起来,是她。
为什么是她?
闵桃之犹如黑云压顶一般,毫无征兆的眼前一黑,直直的往地上栽去,只听到一道女生奔来嘴里大骂道;“你们是不是有病啊?”
“老师马上就来了。”
“你们是不是疯了?她刚来。话都没说过几句,你们就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
说话的是黎想。
一个爱热闹,一个安静的女孩子却意外的投机,她是闵桃之在班级唯一交流密切的同学。
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皆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企图在老师赶来前把自己摘干净。
没有人能说的清楚,为什么会对闵桃之这么大的恶意,只知道战线统一的不断重复着“我是看别人对她这样,没有想太多,也就这样了。”
“我们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根本没有想到她会直接晕倒。”
“都是这样对她的,讨厌她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单单说我们。”
“我们根本没有做错什么!!”
是啊。
学生时期的喜欢和厌恶,往往都是说不原因,来得猛烈,如野草疯长眨眼间就占满了整个山坡,同时也失去了判断能力,自卑又骄傲的学生,只以为从众便能获得最大的认同感和尊严,其实没有想到这是最愚蠢的行为。
反倒是伤害了彼此。
林怀英大怒,几个为首的女生落了一个警告处分,统统被遣送回家反省一个星期,其中也包括辛情。
林怀英的独立办公室里,手里拿着几张薄薄的成绩单,望着一脸淡漠的学生,仿佛周遭发生了什么都与他无关,只觉得痛心,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心中不忍也也愈发的耐心劝告道;“沈枭,你的初中毕业成绩很好,作为好苗子,被学校挖了过来,你初中三年大大小小的考试统统包揽了第一名。”
“如果说你现在什么也不会了,甚至说打零分,老师是不相信的。”
沈枭靠坐在轮椅上双手交叠,头微垂,长长的刘海遮眉,纤长的眼睫盖住了晦暗不明的黑眸,一头黑发和白的毫无血色的嘴唇泾渭分明,视觉冲击下,更显得人阴森森的。
沈枭不语,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林怀英只得继续劝道;
“沈枭你还有大好的光景,未来很长,前程似锦,往事如烟,不应该磋磨自己的人生。”
“下个星期五就是月考周了,老师希望你能交出一份真正体现你实力的考卷。”
“高考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了,你跟别人公平竞争的一次机会,你自己要牢牢抓住。”
“我不正常。”沈枭轻飘飘的扔下这句话便自己推着轮椅走了。
不正常的人,怎么能有光辉璀璨的人生呢?
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呆在泥泞中已经很难了,更别说一飞冲天,往前走了。
沈枭觉得不值得,不值得在这个过程耗费时间以及担负其余的未知风险。
沈枭回到教室时,已经上课了,数学课,林贸泽正站在讲台,高举着一个本子大发雷霆,张大的嘴不断吐出猪头,傻叉等词语,口水不断飞溅出来。
沈枭慢慢往座位走,发现闵桃之居然不在,只有一个空板凳。
乖乖女也会逃课的?
“闵桃之呢?”林贸泽怒喝道。
底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嗫嚅着小声着回答道“晕倒了,去医院了。”
晕倒了?
沈枭倒是没想到她是因为去了医院,病了?不过,此念头也就出现了一秒,沈枭就从脑子里抛开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显而易见林贸泽更恼了,把手里的本子重重的往讲台上一砸,“砰”的发出一声脆响;“叫她回来了到我办公室来。”
“刚讲完的题目,两页的数学题,好几十个题目,她一道题都没做对,是不是恶心我?”
“我把题目扔到地上,让狗写,都能写得对好几个。”
好一通谩骂之后,林贸泽才收了脾气。
医院
闵桃之醒了过来,悄悄询问老王“我为什么突然就晕倒了?”
先前自家宿主突然倒地不省人事,隔着屏幕属实把老王吓得不轻,正想干预时,发现所有按键都不起作用了,换句话说,他没有能力干预,只得连忙拉了警报,赶紧向上头报备。
老王如实说道;“我也不知道。”
想了想,老王把内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长叹一口气,紧紧皱着他那稀少的眉毛忧愁哀怨道;“你前世的记忆和想法又跑出来了,大概是你过去发生了和现在相同的事,无论是悲伤还是快乐都会对你造成一定的影响。”
“可以把它消除掉吗?”
实在是太痛了,此类的事情闵桃之不想再发生一次。
老王摇摇头说道;“不可以,以前从未发生这种事,一开始你就跟别人不一样,带着前世的记忆来到了现在,是过去好几百年都没发生过的,更别提现在过去还能对你的现在造成了影响。”
“我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关于什么新发现,闵桃之是无所谓的,她最担心的就是影响到自己的生命,无法做任务为妹妹争取一次复活的机会。
“不会。”关于这个问题,老王倒是斩钉截铁的给出了答案。
没有生命危险那就无所谓了。
闵桃之一锤定音,得出一个结论,应道;“那就别管了。”
“你和沈枭的关系跟之前比好转了一些没有?”
闵桃之,仰头,努力在脑海里搜刮着这些天的记忆,回想着她和沈枭相处的片段,轻轻叹了一口气,觉得心里有些无奈,纠结着回答道;
“没有变化,说过四句话。”
“哪四句?”
“闵桃之,拿开,我不要”
真是简单明了,老王扶额无奈道“加油加油,宿主”
“那小孩防备心很强,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好意。”闵桃之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小孩,她从前见到的小孩或勤劳,或活泼,或内向,或贪玩,万万没有他这样的,像山上的刺猬一样,布满尖刺,一旦感知到周边有危险就立马竖起自己身上刺,保护自己不会受到伤害,又不是完全像,遇到危险时,又傻傻愣愣的不知道躲。
“所以他后面才会彻底变成反社会人格,厌恶所有的一切。”老王说道。
“我尽力。”
闵桃之在家休养的日子,沈枭一如往常,一切又恢复从前的模样,独来独往,从不主动开口说话,只是看着你,牢牢盯着你,直到你自己心虚躲开。
有些人有时候看到这样像豺狼像猎豹的眼神,总会感觉后怕,一条小命总会没了似的。
这些天,由于事件恶劣,鼎鼎有名的私立学校发生校园欺凌的事件,董事会的女儿主导,团体霸凌,晕倒,哪一个关键词都能瞬间引爆,不说影响力单单就利益问题,就已经够董事会成员心痛了,因此,上级指令传达下来,林怀英明令禁止不许谈论闵桃之和辛情的冲突,但哪能杜绝的掉?尤其是日日无聊只有上课写作业的学生,这些八卦的出现极大丰富了她们的课余生活,没有班级里总会出现细细碎碎的讨论,关于闵桃之晕倒,辛情那一帮人得了处分的片段,总会不动神色的钻到沈枭的耳朵里。
他从未留意过别人的消息。
这次是讨论的人太多了,不可避免。
沈枭发现越来越看不懂闵桃之,那日,她为自己辩解,挡在他身前倔强的模样,在记忆里依旧醒目,可就是这样坚韧倔强的人,居然会被她们那一群女的刺激到直接晕了?
说出来,他是不信的。
“你们当时可没看见,那个新来的同学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一点血色都没有,吓死我了。”
沈枭周围两个女生,躲在后面偷偷谈论着这件事。
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听此,立马捂着嘴惊呼道“真的啊?这么吓人?”
最初说话的留齐刘海学生头的女生,忙不迭点头应答道;“当然,当时闵桃之瘫坐在地上,她们那一群人紧紧包裹着她,我看见她好像要冲出来,刚走一步,就被她们重新拽了回来,推到了地上。”
“然后呢?”
“然后?就继续骂她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的性格,骂的可难听了,我光是听着就心颤颤,委屈死了。”
“好吓人。”
对话一字不落的钻到了沈枭的耳朵里,沈枭并不是很想知道,可不自觉微微向左倾斜的身体出卖了他。
等闵桃之休息回来,已经到了月考周,全部人都忙着布置考场,收拾书,搬桌子,教室走廊外到处围满了人,闲聊的,看考场位置的,找老熟人,考试的时候可不可以传传纸条的人,各种各样的,考虑到明天考试,学生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年纪主任直接宣布布置完教室就能直接回家了。
底下瞬间欢呼大喊着。
闵桃之原本也想着早点走,她这段日子都没能跟沈枭的妹妹联系,得赶紧去广场那边碰碰运气能不能找到她。
刚出校门,才发现,钱包和学生卡没带,学生出校门都必须要校园卡,才能进出。
只好重新回去拿,刚进班级门,便看到沈枭推着轮椅从教室后门出来,看他走的急,闵桃之也就没有喊停他打招呼,等她回到座位上,低头一看,就发现椅子上放了一箱绿色包装的纯牛奶,闵桃之上手颠了颠,是真的,不是别人的恶作剧。
闵桃之担心是别人放错了,却在侧面的位置瞟到了“闵桃之”三个大字,张扬的完全不收敛线条和弯折,随写字的人心意,龙飞凤舞,毫不忌讳。
环顾四周,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