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知识乃至大学的知识,老王都信手拈来,基本上看一眼就能得出一个正确答案,但出于人道主义,不忍心打击自家宿主的积极性和自信心,只得昧着良心说了;“宿主,这几门课确实有点儿难,慢慢学”
上午,第一节课就是数学课了,数学老师是个说话刻薄,毫不留情面的中年男人,林贸泽,如果抽人回答不出问题,轻则骂你几句笨,憨包,重则直接站到教室门口,直到下一节课上课,才准许重新回到教室,在这段时间内,必须一直站在门口接受无数人疑惑打量的目光,闵桃之有一次便有幸体会过,尴尬的她想直接钻到地缝里,当个缩头乌龟。
一上课,闵桃之就聚集精神,腰板挺直,双手交叉放在在桌上,两眼紧紧盯着黑板和讲台上不断讲解,口水四喷的林贸泽,片刻都不敢松懈,黑板写一步,她就立马在笔记本写了下来,生怕错过一个小知识点,上次,闵桃之一不小心发了个呆,等她在反应过来时,一个数字都听不懂了。
沈枭,心中的思绪总会不自觉地飘向那天下午,拦在他身前,问他痛不痛,拦在他身前帮他挡住别人的踢打和拳头。
他曾无数次想过,她接近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和意图。
可想想,现在自己一个连站起来都费劲的残疾人,有什么能令人所图的?说以前还有可能,他是官二代,富二代,每天舔着脸攀亲戚,巴结,献殷勤的人能排一条街。
况且,他去打听了她,父母经营外贸生意,服装,化妆品和食品三大产业都有所涉及,风生水起,公司在当地也是极为有名的,在当地随便问个路人都说得出来,同样也是德茂中学董事会的股东之一,富二代千金对自己有所目的?
沈枭脑子抽疯了才会这样觉得。
他又想不到她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帮他,令他意外的是,从医院回来后,她居然还跟他坐同桌。
数学课上,他的余光无意识的不断瞟向她,想观察她,想得到一个百分百正确,没有任何误差的正确答案,跟他求解得出来的数学奥数答案一样。
他无数次偷瞄,看到的总是,她端坐着,手里的笔就没放下来过,笔记本刷刷的写满了,模模糊糊看过去像是题目,公式,推导过程,像一大群蚂蚁家族聚会排队一样,手牵手,紧紧贴在一起。
沈枭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数学笔记。
以为现在讲的题目是个竞赛题目,抬头,看向黑板,一个简单的不等式方程和公式的推导步骤和几个典型的例题,基本上看一眼,就能得出正确答案。
闵桃之,对于频频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毫无察觉,完全没意识到,正一门心思的算着黑板上数学老师写下来的数学例题,这节课,她没有走过一次神,就连视线转移到除黑板以外的情况都没有,一整节课听了下来,她不信她做不出题来,因此闵桃之自信满满的做着黑板上的题目。
闵桃之郑重坚定的在草稿纸上写了一个清晰且有力的解字,正打算大展身手时,却发现,将数字带进公式里却怎么也算不出来,反复套,重复算,跟数学老师讲的完全不一样。
闵桃之差点没哭出来。
怎么跟她想的,听的两个儿样?
“给了大家五分钟,现在我叫两个同学起来回答一下,讲一下自己算出来的答案。”数学老师说。
一听,闵桃之原先昂首挺胸,端正的坐姿,瞬时弯了下去充当一个鸵鸟,不断在心里双手合一,起到佛祖庇佑;“不要抽中她,不要抽中她。”
下一秒。
“黎想,你回答一下第一个题目。”
不是她,闵桃之蓦的一下松了一口长气。
沈枭分明听到了,一声劫后余生的长气,只觉得有些好笑,被人群殴不怕,倒是怕数学老师叫名字。
黎想看向闵桃之,眼神里透露着求救和暗示;“桃子教我,答案是什么?”
闵桃之眸子转了转,绝望地摇了摇头;“我也不会,没听懂哇”
黎想自从对闵桃之有了好感,想成为朋友之后,便直接拖了桌子和椅子,坐到了她右边,天天打打闹闹的,两个人的关系突飞猛进熟络了不少。
她们两性格,一个温吞,一个胆大,天不怕地不怕的豹子似的,整天风风火火的穿梭在教室里,唯一相同的就是两个人成绩都极差,轮流承包了班上的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名。
对于彼此的水平,两个人心知肚明的,现在黎想求救闵桃之,只不过想最后挣扎一下。
现在看来显然毫无用处。
黎想会怕吗?不存在的,仍然底气满满,胸有成竹,脆生生的回了一句;“老师,我不知道,没听明白。”
“不会做还这么硬气?黎想你现在马上给我站到门外去。”林贸泽对于黎想这这副死猪不拍开水烫,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毫无办法,却又打心底里的恼怒,看不起,抬手,指着黎想的脑袋,怒吼道;“给我站到教室门口,清醒清醒。”
“下一个,闵桃之你给我讲讲这一题的正确答案是什么。”
闵桃之吓得顿时一激灵,弹跳反射般蓦的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突然抽中了她?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闵桃之,低头,举起桌上的笔记本,使劲瞪使劲算,也看不出正确答案来。
环顾座位四周,周围全是将近低到桌子底下的脑袋,装聋作哑,也是,因着上次在教室打群架的事,彻底把班上的两大帮派,王莽和辛情得罪了个一干二净,说是眼中钉肉中刺都不为过,谁敢当出头鸟去帮她?除了黎想,她和其他人连名字都叫不出来,更别说熟络到询问正确答案了。
闵桃之不经意间瞟了一眼,坐在左边的沈枭,心中瞬间燃起了一片希望,瞪大了眼睛,等看清他桌上的草稿本和数学本时,最后的希望也瞬间破灭,草稿本干干净净的,数学书更是只打开了个书皮,光秃秃的,连名字都没写。
看起来比自己还不认真,差评。
沈枭,原本就对于周围环境,视线和观察就敏感,双脚残疾常年坐在轮椅,跟周遭环境更是格格不入了,旁人的打量和试探愈来愈多,渐渐的,往往别人视线一投射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总能第一时间发现。
闵桃之对于他的打量,毫无意外,他察觉出来了,实在是太过于明目张胆了,况且他是腿残疾不是眼睛看不见,上上下下的扫视,如芒刺背,沈枭都严重怀疑她从头到脚把自己打量了一番,连头发丝都数出有多少根了。
明明站起来回答问题的人,观察他做什么?
沈枭愈来愈觉得她奇怪了。
谁也指望不上了,自己也不争气,闵桃之低头,手上来回拨弄着放在桌上的草稿本,不敢和数学老师对视,懦懦的回答道;“老师,我不会。”
一个两个来气他,林贸泽的暴脾气刷的一下忍不住了,指着闵桃之的方向大骂;“闵桃之,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也好意思说不会?”
“你这节课是被鬼上身了还是怎么?”
“我就是把学校的猪扔到教室里,让他听一节课,都说得出一两句来。”
林贸泽满足了自己的自信心,故作大度的朝闵桃之摆了摆手,营造出一副良师益友的模样,十分大度的不计较般;
“算了算了,你也给我站到教室门口,好好给我吹吹脑子里的水。”
闵桃之不敢反驳,忙拉开椅子,往门口走去。
闵桃之一走,直到坐在教室里看不到了人影后,沈枭才转过身,视线正大光明的望向她摊放在桌上的数学书和笔记本,工厂印刷的横格上的字迹工工整整的,一笔一划的写着,概念,推导过程,结论,一条条被整整齐齐的罗列了出来。
草稿本更是密密麻麻的列着算式,沈枭一看,挺认真的,完全不像一句话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的学生,哪料想,定睛一看,草稿本上全是一些有关于根号和一元二次方程的算式,沈枭清晰记得,这大概是初中的内容,初中的内容高二学生还需要绞劲脑汁算,算出来的还是牛头不对马嘴,也难怪,那么认真听课都听不懂,一个普通初中学生学高中内容。
倒霉的一天。
晚上放学,闵桃之是通校生,不在学校寄宿,五班除了沈枭和她全部被学校强制性的寄宿,毕竟抓一本率,重本率最严厉的学校了,巴不得你时时刻刻拿着书在教室学习,更别提天庭浪费时间在上学回家的路上了。
闵桃之一般都不急着回家,赵妈爱礼佛,通常都会去离家不远的寺庙待上一下午,闵桃之打电话给她回家了,她才从山上下来,想着她难得上山一趟,闵桃之一般都会在外面呆一会儿或者慢悠悠的走回去。
闵桃之手里拿着一根刚买的冰糖葫芦,一边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子和老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老王,你不是说我要做任务吗?怎么没点儿动静?”
老王一脸哀怨,吐槽到“还不是你冲动?跟人家打群架?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
闵桃之顿时泄了气,鸦雀无声,不敢反驳。
确实是冲动了,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