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真是太凶险了,出去后要想尽办法提升修为了,还有类似这次遭遇夺舍,暴露出的身体反应远远落后于意识这样的破绽,光凭闭门造车,未必能发现。”张铭远默默想到。
借着巡查的间隙,他在思索现在的处境。少了徐长松的威胁,稍后他面临的风险反而增加了。
囚徒里面的一个高手死了,此地监管人员要不要彻查?别看他现在表面没事,但精神的萎靡不大可能逃过监管人员的法眼;
另外,若是来人比较专业,从囚室阵法启动的痕迹并结合现场情况,大概率能猜出徐长松的目的所在,那......
张铭远下意识停住脚步,眼皮一跳,背后生出一层白毛汗。
一个人突然遭遇危机,并且镇压法阵启动,雷电暴动,就算心怀不轨者没有成功,自己现在无事人一样继续巡查的反应正常吗?
更令他惴惴不安的是,此地有没有设置阵法监控?一想到这个,他连胃都开始抽搐。
念头纷杂,情绪恐慌,只是几息时间,张铭远就将之掐灭。慌张解决不了问题,假装没事消极等待更为他所不齿。
“目前我处于弱势地位,掌握的信息不全面,还有哪些没有注意的细节有利于判断当前的局面呢?”
既然已经转到关押妖兽的囚牢层了,张铭远索性将巡查的任务继续下去。
他把大部分心神都用来思考监控阵法存在与否的问题,这个问题必须要有答案,他才能考虑接下来的问题。
若是镇守者在外界就有能力看到这里的状况,那就没必要让他拿着记录簿来记录灯盏的状态吧?某种程度上,是不是可以看做是他们对此地阵法的能力确信不疑?
“不对!”张铭远摩挲着拇指和食指,要是监管措施的冗余设计,确保没有任何疏漏发生呢?
幽暗之牢里除了生人,还有许多死去多时的尸骨保留,说明玲珑塔里的镇守者都是按照固有的流程做事,换一种说法,就是懒,他们未必时刻盯着这里,修士的时间大部分都拿来追逐道途了,除非通过某种检测手段显示幽暗之牢出问题,他们才会出手。想到这一点,他的心头稍安。
而巡查幽暗之牢是作为一个长期任务挂在庶务殿的,连修为限制都没有,表明宗内把它当成了一件寻常事,不认为会有超越常规的情况发生,即使发生了,应该还有补救措施;
监控阵法只能追索,并不能在发生意外时及时发现和解决问题,所以,幽暗之牢里大概率没有监控阵法,就算有,也不会有人时时关注。
还有一点,被关押者都是“特殊”人群,行事无所顾忌,宗门难道不怕弟子们经不住诱惑,与囚徒们内外勾结吗?若是带着破阵物品,将自中兴之祖黄泉道人时传下来的阵法破坏,罪过就大了。但这一点,看看囚室中那位魁梧大汉周围形形色色的酒坛就知道了。
是什么措施让宗门不借阵法监控又能确保弟子不出问题呢?
“青铜鼎还有其上的那面镜子!”回忆起每次交任务时,齐师兄的异样表现,张铭远眼中爆发出明亮的光芒。修仙界有各种稀奇古怪功能的法宝,那两样东西总不可能随便放置在入口处。
所以,现在剩下的问题是,确保自己不主动露出可疑之处,就能安然过关。
“此地不能修炼,识海中的损耗一时半会恢复不了,该怎么办呢?”张铭远皱眉,他的手中动作不停,无心欣赏凶兽被投食后喜悦的神情。
他唉声叹气,分出一部分心神来到识海空间,飞到徐长松留下的那团魂魄物质前,犹豫不决。
和对方魂魄抱团在一起对决,撕咬啃噬是一回事,面对魂魄做成的“点心”又是另外一种心态,伸一伸手指,就是吃“人”了吧?
他不是喜欢磨叽之人,伸出魂魄手掌,触碰那团纯净的物质。
魂魄生出一股吸力,悬浮的那团物质开始被吸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唔。
灵魂之中传遍暖洋洋的舒服感觉,精神上的疲惫和萎靡一扫而空,不但如此,魂魄个头在逐渐长大,并且变得凝实,似乎要往更高的层次蜕变。
伴随着魂魄的壮大,另一种奇异的变化发生了。
大量的灵魂物质自魂魄体魄脱落,刚一离体,就纷纷扬扬转化为识海空间的神识雾气,然后又有一部分雾气,沉入下方的湖面,消失不见。
结合以前的发现,张铭远顿时明白,识海中的湖水、魂魄、神识是相互依存关系,可以相互转化来确保平衡。
这大概也是徐长松的残魂上来就粗暴啃噬而没有选择其他高明手段的原因了。本就重伤的残魂,如果再转换别的手段,多半等不到吞噬他,徐长松自己就先一步崩溃了。
融合魂魄物质的速度很快,盏茶时间就大功告成。张铭远的魂魄长高了三分之一,隐隐有流光溢彩。
本以为识海三宝的转换,神识雾气会更浓厚,湖水也会长高,乍一看,两者完全没有变化,但感知中又觉得识海不一样了。
默默体会之下,吞噬徐长松魂魄物质,除了自身魂魄受益,识海空间以另一种方式同样给他惊喜。
神识和湖水当然有变化,却是识海空间的面积增大了,相比之前,从方圆不到三丈多,扩大到了六丈多。反馈到外界,可以神识探查的范围无疑同步扩大了,练气修炼的速度也会大幅提升。
“嗯,这是什么?”他感觉魂魄中出现了一团异物,虽完全相融,却又不断传出格格不入之感。
意念一动,仿佛戳破了某个东西,有各种影像在意识中闪现。
张铭远脸色一黑,立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异物里包含的是徐长松数百年的修道记忆,如流水一般显现在他的意识中。
果然,选择“吃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此时的他,升起无边无际的恐惧,现在的情况可能比死亡还要可怕。
因为入驻了原无尘的肉身,加之对方早已魂飞魄散,记忆破碎殆尽,他还能分清自己是谁;可现在徐长松数百年庞大的记忆灌入进来,最后他还能保持清晰的自我认同吗?怕不是要变成一个疯子。
很快,张铭远就发现自己想多了,虽然一幅幅画面不停闪现,但他完全是在以第三人的视角观看的,几乎不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