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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夺舍

狂暴的阵法力量失去了攻击的目标,逡巡了一个呼吸之后,眨眼间消散一空。

此地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囚牢外侧墙头,一盏老旧的青铜灯盏缓缓燃烧,红色的火光摇曳不定。

囚牢外的栈道上,一个脸庞稚嫩的少年静悄悄站定,右手掌停在半空,一动不动。

“哈哈哈,成功了!我徐长松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陨落?我的长生路、无敌路才刚开始!”老者的元神一进入张铭远的识海,就散发出狂喜的波动。

一顿劈头盖脸的抽打、捆缚、爆锤、扎刺......所有徐长松能够想象的凡间攻击手段,随着他剩余的元神之躯的翻滚横翻,全都体验了一遍。

徐长松有点蒙圈,发生了什么?

经过囚室阵法的极端“考验”,他的元神残破不堪,元神之光时刻处于散逸之中,灵智昏昏沉沉。

顶着莫名攻击,他在尽力收敛元神,如果不能短时间稳固下来,即使后面夺舍成功了,日后的修炼道途也断绝了。

自从开始修炼,张铭远除了修炼和修习法术,每天他还会多花一段时间锻炼识海中的那些神识雾气。

因为他发现,每次运转练气功之后,不但灵力变得更灵动,神识也更“强壮”了一点。

五灵根的修炼资质所对应的修炼程度应该是什么样的,他不知道。相比于唐天罡他们的修炼速度,他的神识为修炼带来的帮助是颠覆性的。这样的优势当然是越大越好。

虽然暂时不知道正统之中如何单独修炼神识,但他不缺乏孰能生巧、笨鸟先飞的觉悟。经过无数次的摸索,他找出来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使用神识是有损耗的,但每隔一段时间,识海中的小湖都会蒸发一些,将识海空间的雾气补足,新出现的神识雾气会比上一次的更为灵动。

他做过测试,目前的神识对外界的真实物质影响有限,有些事物甚至能对神识造成伤害,他现在能够做到的,只有稍微改变微小悬浮粒子的位置,比如灵气或者灰尘。

但若是在识海,情况就不一定了,变幻形状的神识,好似真的拥有了自己想要的某些特性,虽然不能发挥想象中的完全效果,在识海闹出的动静已经足够大了。

而且识海不似外界,这里念动即至,只要能够想到,一瞬间就可以做出很多难以想象的动作。

先前看到徐长松的元神在阵法压制下变态表现,他就深深明白,双方的实力天差地远。他抱着打不过也要糊对方一脸血的心态等待对方的降临。

当对方真的现身在他识海,他压下了一切情绪,开启了疯狂攻击模式,识海中的小湖浪涌不止。

没想到对方的元神残缺,沦落到他也可以伤害的地步。伤害印痕不断在对方身上出现,元神物质飘散,魂魄之光震荡。

但神识攻击,不是没有伤害的。虽然对方实力大降,但元神强度比之张铭远,还要稍稍强出一截。

攻击过去的神识,需要连续两次才能给对方元神造成一丝伤害,而自身这两缕神识,同时湮灭,由于神识的特性,返回来的痛感直让人疯狂。

这是生死之战,每一点先机都要抓住。他去了神识的所有其他变幻之形,只以锯齿状的神识锁链缠绕在对方元神上急速切割,锯齿随灭随生。

如此一来,给对方元神造成的伤害更加严重,但他自己也承受着仿佛凌迟般的酷刑,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片刻之后,张铭远的一颗心却不住地下沉。他的攻击卓有成效,却不能一锤定音。

而另一边,徐长松只剩半个脑袋的元神顶着攻击,一阵扭动变形,重新变成一个完整的人形,比离体之前缩水了四分之三还多,。

剧痛之下,神志有点昏聩的徐长松终于正常思考,意料之外的变化令他错愕和愤怒。

一个才打通一条经脉的货色,怎么会开辟了识海?好在对方只有神识攻击的雏形,不然他真的阴沟里翻船了。

他轻蔑地看向张铭远,然后悍然冲出。

接近过程中,神识锁链纷纷崩解。

张铭远试图躲避,最终还是对方老辣,没几下就被追上。

徐长松合身一扑,张口咬住他的魂魄,使劲撕咬,几息时间就撕咬下一小块魂魄残块。

痛!

深入骨髓、彻入神魂的痛!

无穷无尽、充塞识海,必须把要把脑袋劈开,才能释放压力的那种痛!

这一刻,文明社会养成的一切良好素养、斯文作风在张铭远的观念中全都破碎了,原来争斗可以更野蛮、直接。

他也激起了凶性。既然对方展示了更有效的攻击手段,他有样学样就是了,最后结果无非是看谁更能坚持。

于是,在张铭远的识海中,出现了奇葩一幕,两个透明人形,在互相撕咬,吞下对方的魂光。

凶残的场景还在继续,必须直到双方分出胜负。

不知何时起,张铭远感觉他的状态有点奇怪,痛感消失了,恨意隐退了,意识好似抽离了出来,以全知视角冷漠地看着两个魂魄的争斗。

俄而,他释然了,来乾坤祖界走一遭,才刚开始就遭遇大劫,就算失败身死,也没有遗憾了,自己对决的可是经验老到的高手。

嗡......

一道无形波动自湖底荡开,扩散到整个识海,浪急波高的湖水定格了,呼啸穿梭的神识雾气停止了,浮在半空中撕咬的两人如同被按了暂停键。

张铭远觉得自己神经错乱了。平静生活了几十年的蓝星遭遇大难,最后时刻,他知道自己死了;结果意外去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异世,借尸还魂,还在和凶人神魂大战呢;这下连身体都没有,只剩一股意识,在某个陌生世界的高空游荡。

这里充满了死寂。

天空中有数不清的巨大裂缝,其内充满无尽的黑暗;

下方是大地吗?湿漉漉的大地,沟壑纵横,山峰断裂,令人难以想象的是,满地都是各种鱼类的尸骸;

不知哪来的风,推着他的意识横空而过,满眼依然是死鱼之海,到处是折断或者坍塌的山峰,远处出现了喷发的火山,浓烟遮天蔽日;

张铭远的意识越飞越远,心里却开始悸动。下方的这片无边广阔的破败地界,不是某片大陆,这里是一片海,彻底失去了水源的大海,万物灭绝;

接下来的景象印证了他的猜想。

地面突然抬高了数百米,高地上,出现了道路、桥梁、城镇......但都被摧毁了,大片大片的人类遗骸就那样散落各地;

随着视线内的景象越来越熟悉,张铭远的意识颤抖起来,他害怕了,下方是他的家乡,也被摧毁了,只剩一地废墟;

“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张铭远的意识充满了悲伤,他想停下去看一看。

可是那股莫名的风陡然加快,推动他的意识不断向前,陆地、城市、高山、大海...一闪而过,最后,意识冲出了蓝星,视线不断抬升。恒星、河系,星辰大海,曾经抬头仰望的存在全都破败了,遭受了无法理解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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