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阵阵,鹿音楼说完就捂住了嘴,她吓得转过身子都不敢去瞧站在身后的慕乔年。
天色太黑,慕乔年又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她根本瞧不见对方的脸,但鹿音楼十分肯定慕乔年现在的脸色一定黑如锅底。
她这话说的虽然露骨,但却是她心里话。
因为鹿音楼厌恶男人接近是因为害怕别人对她心存不轨,而假如天底下只剩下一个男人对她没兴趣,那个人肯定是慕乔年。
慕乔年像是怔愣了一瞬,然后拧着眉头不悦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把我当男人看?”
鹿音楼赶快转身满脸尴尬的望着对方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尊敬你。”
这话说出来她都觉得扯淡,慕乔年像是无语到都懒得计较了,他也觉得自己从今天晚上问出那句“你是在对我撒娇吗”之后就开始不对劲。
慕乔年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你从小在这里长大?”
鹿音楼点头,见对方没有执着于刚才的话而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蹲在沙滩上拾了个贝壳,像是被勾起了回忆:“以前我爸爸经常带我来海边吃烧烤,我妈妈教我打沙滩排球,她还让我帮她瞒着爸爸偷偷抽烟喝酒。”
慕乔年走到鹿音楼身边,看她在黯淡的月光下弯着唇角陷入了回忆:“我妈妈做饭真的很难吃,烤个鱼都能烤糊了,但爸爸从来都没有埋怨过她,说油烟对女人皮肤不好,所以后来家里都是他下厨了。”
鹿音楼忍不住想到了她母亲的葬礼,她嘴角的笑意敛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对慕乔年说起这些。
明明她本来是一个不爱倾诉的人,况且慕乔年并不是适合她去倾诉的对象。
她站起来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声音回归平淡的说:“风大了,我们回去吧。”
慕乔年一直静悄悄的听着,他沉默的站着时像棵高大挺拔的树一样,唯独一双眼睛在朦胧的月光下清亮的惊人。
有风从那边刮来,鹿音楼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和她一样的柠檬香草的洗衣液味儿。
两人散步也不并排走,跟来时一样,鹿音楼走在前面,慕乔年走在她身后三步开外。
他们慢悠悠的走过了沙滩来到了静幽的小巷,她家在第三个巷口左转1007号。
突然一只野猫嚎叫着从巷口窜过去,把鹿音楼吓得一激灵,下意识的刷的一声跑到了慕乔年身后。
慕乔年默不作声的瞅着她一惊一乍的傻样,鹿音楼在他居高临下递来的目光里看出了对方浓浓的嫌弃和嘲笑。
鹿音楼嘴硬道:“我平时胆子很大的。”
又一声刺耳的猫叫声传来,像是野猫们夜间为了争抢地盘打起了架,鹿音楼立时肩膀一抖,又缩到了慕乔年身后。
她小时候被猫抓伤过,还挨了亲妈一顿骂,鹿涛领着她去市里打狂犬疫苗,她看见针头就哇哇的哭,简直是童年心理阴影之一。
从此之后鹿音楼见了猫都绕着走,她现在又怕野猫扑过来挠她一爪子又怕慕乔年笑话她,她梗着脖子质问慕乔年:“走啊,你干嘛傻站着。”
慕乔年像是觉得好笑,他扯了扯嘴角:“鹿音楼你讲不讲道理,哪有你这样躲别人身后还嫌别人挡路的?”
鹿音楼被拆穿后有些尴尬,她突然意识到她站的离慕乔年太近了,超过了慕乔年的正常社交距离,她立时后退了好几步。
旧巷子的路灯坏了好几个,鹿音楼不想让慕乔年在外面逗留太久,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夜里的凉风萧萧,这一片住的大部分都是老年人,所以这个点街口旧巷一片静谧,除了不时传来几声刺耳的猫叫。
慕乔年盯着她的背影,鹿音楼穿着普通的针织衫和长裙,风一吹显出她身形的轮廓。
她又白又瘦,散开的乌发飞扬,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此时她害怕的瞪大眼睛不断四处张望,几乎要紧张警惕的同手同脚,脚步也小心翼翼鬼鬼祟祟的像是要去作奸犯科。
慕乔年瞧着觉得很有意思,一个胆子大到敢把他一个被追杀人口藏到家里的女人,居然会害怕几只还没十斤重的野猫。
突然一道黑影从鹿音楼脚边蹿了过去,她尖叫一声,闭着眼睛掉头冲进了慕乔年怀里。
慕乔年本着看热闹的心思一直走在鹿音楼身后,如今他却猝不及防的被人一抱,两人几乎同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