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九层灵阙位于九重天正中灵台。此处乃仙家圣地,普通的仙人未经特许亦不可轻易涉足。唯有具备上仙资格才可来此。
此处水晶铺地,金砖碧瓦,仙气腾腾,云蒸霞蔚,七色的虹桥宛如美人的彩裳,夺目的幻灯好似碧天的星斗。
各大圣殿的上仙,闲来无事都会来此,所以,九层灵阙向来是熙攘非凡。
壬月九日,此时的九层灵阙却失去了往日的热闹景象。整个九层灵阙遥遥望去,竟不见一神一仙,就连平日寻职的天兵天将,往来问安的仙女宫娥也不见一个。
原来,三大道君在九层灵阙的虚空宝殿开设了仙界聚宝的游戏。众多仙人纷纷来此,有的想试试手气,如果运气好博得头彩,赢得千万仙珠,可换取万年修行。如果运气差,输掉所有仙珠,一身功德将烟消云散,由上仙沦为下等仙人的也是在所多有。数百仙人围绕着端坐灵台之上的天君、地君、仙君三位道君。灵台最中,九天幻境的影像投映在仙气结界的屏幕之上。屏幕上,两个稚气未脱的凡间儿童,正在吃力的攀爬着山路。
天君从灵台上起身,高声喝道:“诸位静一静,今时不同往日。为显示仙界聚宝游戏的公平性,我们赌古井村这几个少年的命数。”
此言一处,大殿之内顿时一阵沸腾。
突然有人大声道:“天君,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公平,谁不知道凡人命运皆有定数,别说道君这等法力,即使小仙我屈指掐算,亦可算定凡人命数如何。这样一来,公平何在?”
说话之人乃是掌管仙界日用之需的多罗上仙。他的话一出口,众位仙人纷纷应和。
“说的对啊,这么不公平!”
天君微微一笑,朗声道:“多罗上仙所言有理,方才本座话未说尽。古井村的这三个少年,已经被我等合力去除了命运之枷,其命数不受三界约束,全在自身造化。”
众仙又是一阵喧哗。
道君起身补充道:“众位仙家,如若不信。均可试着推算他们的今后命数!”
其实,没等道君把话说完,台下众位仙人已经运用自身法力,推算幻境中少年的命运。众仙劳神许久,推算的结果竟是一片虚空。
片刻之后,众位仙人齐声道:“如此一来,我们也就心无旁骛了。”
仙君起身郑重提醒道:“仙界聚宝与凡间赌博无异,修行不易,众仙家须谨慎而为,否则万年修行成果毁于一旦,痛悔不已。”
天君接着道:“为了让更多的仙家参与游戏,即日起,破除九层灵阙的禁忌,下等仙人亦可来到虚空宝殿。”
话音方落,虚空宝殿顿时多了上千仙人,四方灵神、十二星宿、各方散仙,还有诸多的天兵天将,仙女、宫娥也纷至沓来。
众仙各个摩拳擦掌,似是期待已久。
天君大声喝道:“仙界聚宝正是开始!”
天君的话音方落,只见九天幻镜闪过一阵璀璨的光芒,光芒过后,屏幕之中闪现出了第一道命题。
二小和三妮儿谁会最先达到馀山山门?
命题下面是三个选项。二小先到(一赔三);三妮儿先到(一赔五);二人齐到(一赔十)。三个选项后面的均是所赔比例。
众仙人,可将自身功德兑换的仙珠,分别压放在三个选项之上。因为二小是男娃,身体强健最先达到的几率也是最大,但是其赔率也是最低。相反,三妮儿最先到达的几率颇低,但是其赔率也略高。二人齐到的几率更是微小,所以赔率也是最大。
须臾之间,三个选项上分别压满了仙珠。第一个选项上压的最多有二十余万仙珠;第二个选项少了许多,有十万仙珠;第三个选项只有八百仙珠不到。
仙珠压定之后,众人把目光齐齐聚集到了幻境中的两个少年身上。
凡间,东部琼州,馀山。
馀山山脉,风景幽奇。
此时,天地苍茫,秋雨初歇。山岚深处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白茫茫一片。山上翠竹丛生,在山脊之处有一处高高门庭的道观,道观满目青苔,幽幽火色,透着古朴陈旧的气息。馀山山坡处正有两个小孩儿,奋力的攀爬着山路。
“哥,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三妮儿,快点吧,再晚就赶不上了。”
崎岖的山路上,传来两个孩子清脆的声音。这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均是十几岁大小。
走在前面的是个男娃,穿着一身灰色布衣,胖乎乎的小脸,肉嘟嘟小嘴,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显得很是可爱。他边走边停,等等身后的女娃。
那女娃,头上戴着一枚天蓝色的蝴蝶结,两个辫子胡乱甩在脑后,尖尖的下巴,粉嫩的小脸,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睫毛,一副俊俏模样。可是,因为走了很久的山路,她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怎么也追不上前面的哥哥。
男娃看到妹妹实在累了,他无奈的摇摇头,快走几步迎了过去,缓缓的说道:“三妮儿,不让你来,你非要跟来。这下,知道累了吧?”
三妮儿撅着小嘴,道:“哥,我是怕你你一个人无聊嘛,况且我也想看看那绝然老神仙是什么模样。”
两兄妹,哥哥叫二小,妹妹叫三妮儿。他们是山下古井村的人。他们正在攀爬的山叫做馀山,是方圆几十里最大的山,这山上有一个修仙练道的门派,叫做馀山派。这馀山派在诸多修仙门派很不起眼。
只因为很久以前,馀山一派曾经出现过鼎鼎大名的得道仙人叫做绝然老道。因为有过这样一个神仙一般的人物,才使得馀山派虽然人丁萧条,
可是香火从未间断过。
因为附近的村民对这绝然老道极是恭敬,年年岁岁都来供奉香火。恰逢九九重阳日,二小和三妮儿受母亲所托,来给绝然道人奉上香火。
可是两兄妹走到半山腰,三妮儿已经累的腿脚酸软。二小经常上山,对这段路,早已不以为然。二小看到三妮儿满脸疲惫的坐在山坡的石阶上,撅着小嘴,再也不想多走一步。
二小虽然比三妮儿大不了几岁,可是从心底这个唯一的妹妹却是爱惜之至,他看到三妮儿这般疲惫,心中大为心疼。
“来,哥背你。”二小拉起三妮儿说道。
三妮儿瞪着大眼睛,摇摇头道:“不用你背,哥,让我们休息一会儿再走。”
三妮儿心道,一个人走山路就已经累成这样,如果哥哥背上自己,会更加辛苦。所以心里不忍心让哥哥背着自己。
二小看了看两边的树木,道:“应该快到了,来吧。我背你走一会儿。”
三妮儿低声道:“好吧,如果哥累了,就把我放下来。”
二小点点头,把三妮儿背在了身后。
三妮儿十一岁,二小十五岁。二小也不是第一次背三妮儿,放羊的时候,三妮儿崴了脚,二小把她背回了家。下雨了,三妮儿跑不快,也是二小背上妹妹飞速的往家跑。同龄的孩子中,二小在其他方面未必是最好,可是跑步是众小孩中最快的,这与三妮儿极有关联。
三妮儿在二小的背上,看到二小脸上渗出了汗水,用衣袖帮哥哥擦拭着。
片刻之后,三妮儿已经远远的看到了巨大的山门,隐约似乎听到钟磬之声。三妮儿笑道:“哥,我看见了。前面应该是馀山派了吧。”
二小点点头,道:“前面就是了。”
三妮儿从未来过馀山派,心底充满向往。二小以前多次跟随娘亲来过,对于山上诸多光景颇为熟悉。
三妮儿忍不住问道:“哥,馀山派里面是不是有好多好多的道士,有没有像我们这般大的小孩儿,如果有的话,我们也来这里修炼道法该多好。”
二小笑了笑,回道:“好像没有多少道士,大概有十几个。小孩更是没有。”
三妮儿很失望的样子,道:“就十几个?还没有我们古井村的人多。”说着说着,三妮儿好像记起了什么,接着道:“哥,里长家的金波,不是被选去修行了吗。我们待会是不是能看到金波哥哥?”
古井村,里长家的儿子金波自小聪明伶俐,三岁学诗,五岁能武,被大人们称作神童,里长更是对儿子寄望深厚。于是寻了机会,让金波随仙人修行去了。
二小听到金波的名字,显得有些失落,他停顿了一下道:“金波并没有在这馀山派。”
三妮儿自然知道哥哥的心事,在众小孩中,金波和二小年龄最是相仿,如今金波去修行成仙得道的本领,而二小还整日以放牧牛羊度日,心中自然失落。
三妮儿眼睛一转道:“哥,你放心吧,以后三妮儿替你放羊,你也和金波哥哥一样去学习本领。”
二小苦笑道:“傻丫头,哪有女孩子家天天放羊的,况且,你跑的也不快,羊走丢了你也追不上。”
说话间,二小背着三妮儿已经走到了馀山派的门口。只见,巍峨的山门,直入云霄。只是山门之外门楣上的杂草已经许久没有人裁剪,这也显示了馀山派今时今日的荒凉和落寞。
山门右侧不远处,有一颗方形巨石,巨石平滑如镜,走近一看竟能照出人影。来到巨石近前,二小把三妮儿从后背放了下来。
在巨石前,恭恭敬敬跪了下来。他对三妮儿道:“三妮儿,快快跪下,叩头!”
三妮儿不明所以,看到二小跪下,也就跪了下来。
叩头之后,二小和三妮儿一起站起身来。
二小道:“这块巨石叫做望归石,当年,绝然老神仙去对付妖魔,一去不回。馀山派门内弟子每日坐在巨石上,翘首等待,一等就是几十年。时间久了,这个巨石成了这副模样。为了纪念老神仙的无量功德,经过这块望归石的人,都会自觉的叩头。”
三妮儿听了二小的话,眼波中竟然满含泪水,她又看了几眼望归石,和二小齐齐走进了馀山派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