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宁秋月的人头应该是保不住的。
宁荫德早就下过诊断，万贵妃腹中胎儿必定是要滑胎的，这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贵妃娘娘今日的平安脉还没请，宁秋月你过来替贵妃娘娘号脉。”春樱朝她催促道。
宁秋月指了指自己，“我号脉？”
“对啊，不是你难道还是我吗？”仗着主子的声势，春樱的脾气也不小。
“你不过就是一个宫女而已，什么态度嘛，小心我……”宁秋月顺势就捏起了拳头。什么狗屁皇宫，什么狗屁娘娘，若是惹她不高兴了，她能统统揍得他们满地找牙。
“启禀贵妃娘娘，我家小姐……不会号脉。”听竹挺身而出，“要不，娘娘让我试一试可以吗？”
宁秋月有些吃惊，忙拉住听竹。“你这是做什么？”
听竹向她解释，“小姐，贵妃娘娘也许只是一时不高兴，想找一个出气的，这件事就由我来当出气筒吧。”
其实昨晚听竹也一夜未眠，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为何万贵妃不要老爷替她看病，而是找来了什么都不会的大小姐。思来想去，只有将这件事理解成万贵妃故意刁难大小姐，只为出一口气。
也难怪，谁让大小姐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违了旨，让妹妹宁韵瑶嫁给侄儿万武力，这完全是没把万贵妃放在眼里。
横竖只要万贵妃能找到出气筒这事就能大事化小，兴许等几天她们也能回家了。
至于自己嘛，牺牲一下没什么的。
“唷，你算是个什么人物？”万贵妃瞥了一眼听竹，又瞥了一眼御膳房送来的饭菜。这人和菜一样，令她没有胃口。
“她是我的丫鬟。娘娘您是要号脉吗？我来。”宁秋月撸起袖子，迈步上前。
“小姐，记住口诀：脉大气旺，脉小气虚。脉硬火多，脉软火少。脉匀心平，脉乱心危。脉浮是表症，脉沉是里症……”
想不到听竹竟挺厉害的，在宁府里做下人还能记住号脉口诀。可宁秋月就惨了，她一句也没记住。
等一下，号脉是用左手还是右手？
呃。算了，随便吧。
万贵妃没请她，她倒是不分尊卑，一屁股坐上了贵妃的软塌。“拿来吧。”
万贵妃一愣，这……这是什么情况。她怎敢与自己平起平坐呢？这丫头不懂医术就算了，居然连礼教也不懂？莫不是真有点疯吧。
“拿来什么？”
“手，shou手，英文叫hand，四川话叫爪爪。”
万贵妃懵逼中。
宁秋月才不管她那么多呢，要号就号，不号拉倒，没时间跟她耗着。
拿来吧你。
一把扯过万贵妃的手臂，顺势一撸，撸起了半边衣袖。
“这是号脉吗？露得也太多了吧。”春樱看得下巴都惊呆了，这种新式看诊方式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万贵妃也忐忑，“你究竟行不行，我可是六甲之身，要是磕着碰着了……”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唯我是问嘛。”宁秋月真是不耐烦，不就怀一个孩子嘛，怎么比村头怀十几胎的老母猪还麻烦。
胡乱摸了几把脉，什么也没摸出来。
可不是么，还能摸出什么东西来，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呃，那个……唔，行了，没什么情况。我们先告辞了。”从软塌上下来，宁秋月撒丫子就想走。
万贵妃可不会轻易让她走，“小丫头，你就是这样糊弄我的吗？”
“这个……”宁秋月挠了挠头，这个什么狗屁万贵妃果然有点难缠嘛。
要不然就……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横竖是你自己想找点苦头吃。
眼珠子提溜转了转，立马计上心头。宁秋月转过身来，恭恭敬敬向万贵妃行了个礼。
“贵妃娘娘，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安胎妙法，是从……从我奶奶那里听来的。”
万贵妃挑了挑眉，春樱赶紧接过话茬。“贵妃娘娘是金枝玉叶的身体，你可别拿一些山野土方来糊弄混事。仔细你自己的脑袋！”
宁秋月连连摆手，“不不不，我这个方子不是内服的，而是外用的。”
外用？
敷的？
听竹的心不由得紧张了一下，大小姐，您别是想到了那个热敷的办法吧。那可是万万不行的啊。
宁秋月虽是没有学过任何中医有关的东西，但她作为一名现代人也并没有多笨。号脉这种方式虽然不适合她，但在与万贵妃的近距离接触中她已经发现了一个很明显的病症。
那就是：口臭。
万贵妃有明显的口臭。
口臭这种情况在人群中虽然很常见，但却很少有人清楚其背后产生的原因。有一部分人认为是口腔异味造成，例如平时没有良好的刷牙漱口习惯。又或者有一部分人认为是跟每天的饮食习惯有关，例如吃一些味道较重的食物：大蒜、肉包等。
但万贵妃的情况很明显不在这两种原因之内。
她是养尊处优的贵妃娘娘，一日三餐都有专人伺候，饭前饭后都会用专门的香茶水漱口。更兼之是不是还会在口中含上一片清新口气的薄荷叶，根本不会是口腔问题造成的口臭。
另一方面，从御膳房送来的食盒可以看出，王贵妃喜清单，爱汤水，口味基本偏向广州潮汕那一带的。应该也不爱吃大蒜、包子一类的。
所以用排除法宁秋月可以断定：万贵妃患有较为严重的胃病！
这种口臭的产生来自于一种叫做幽门螺旋杆菌的细菌。幽门螺杆菌生存于人体胃幽门部位，是最常见的细菌病原体之一。细菌感染首先引起慢性胃炎，并导致胃溃疡和胃萎缩，严重者则发展为胃癌。幽门螺杆菌寄生在胃黏膜组织中，67%～80%的胃溃疡和95%的十二指肠溃疡是由幽门螺杆菌引起的。
宁秋月：“贵妃娘娘，我先问一下您。您平时的胃口如何？有没有时常胃部隐痛、不适、或者大便偏黑的情况呢？”
春樱：“放肆！娘娘面前岂可提出大便这等污言之词来。”
大便偏黑是胃出血的典型表现之一，若是已发展到了胃出血，那么娘娘的胃病已经不能再忽视了。
万贵妃呵斥住春樱：“没事，且听她继续说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