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老头靠着雨水和耗子肉艰难的度过了三日。
他终于扛不住了，再让他吃耗子肉，他真的会吐的。
从阁楼上下来，这间小房子的前面是一片荒草丛生的小院子。
记得自己还是宁府大管家的时候，老爷会让他每日派一名小厮专门负责院子的打扫工作。毕竟这里曾经是供奉祖宗灵位的地方，自然马虎不得。
但如今这里早已是一片荒废，杂草都长到人的膝盖那么高了。
想起曾经的过往，尤老头摇着头笑了。
物是人非，时过境迁。
他的人生也许也只能这样吧。
尤老头的精神状态似乎很不稳定，时而正常，时而不正常。在一些记忆深刻的事情面前，他依旧是那个冷静沉着颇有谋略的大管家。但在其他的时间里，他便是一个嗜赌成性，乱砍乱杀的疯子。
饥饿感迫使他没有那份伤春悲秋的闲情逸致，于是他又回归到一个疯子的状态。拼命在泥土里找寻着任何可以吃掉的东西。
还好，在一堆荒草丛里发现了一些野生的红薯。
他顾不得红薯上沾满的泥土，直接塞进嘴里啃起来。
泥土的腥臭呛得他喉头发紧，像是爬进去一只蜘蛛似的，又痒又痛。但肚子实在太饿了，吃生红薯总比吃恶臭的老鼠肉强。
哎，没想到堂堂的宁府大管家也会沦落到这步田地，真是可悲啊。
尤老头胡乱地往嘴里塞着，耳边传来一阵模糊的人声。
他的神经顿时敏感起来。
糟糕，有人来了。该不会是那些来抓他的人吧。
他吓得连红薯都不要了，慌忙躲进了阁楼里。
“不想给我钱就直说嘛，每次都说什么没空。一个小小的太医而已，何必装得比皇上还忙……”
宁学暝在他爹那里吃了瘪，心里十分不痛快。
这几日宁荫德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根本没时间理会自己那不学无术的儿子。
宁学暝耷拉着头，在老爹那里没要到钱的他一路乱逛，不知不觉就逛到了这里来。
“这是什么鬼地方？看上去也太破烂了吧。”宁学暝踩着台阶上的青苔，小心翼翼走进了院子里。
“啧啧啧，这些草长得也太高了吧，没人修剪吗？还有这满院子的泥，看着真脏。”宁学暝抬了抬脚，他脚上的靴子可是价值不菲，弄脏了就太不划算了。
站在院子中央看了看前面那一间小屋，撇了撇嘴。什么破房子，我堂堂宁府大宅也会有如此残垣断瓦的地方。真应该让爹拆了重新建一处富丽堂皇的小别院，最好是给我住，然后我再找几个长得漂亮的丫鬟来服侍我。
嘿嘿嘿，那小日子过得岂不美死。
宁学暝做着白日梦，他那副奸诈小人模样简直表现得淋漓尽致。
亏得是一阵寒风吹来，才将他从白日梦中吹醒了过来。
“嘶，真冷啊。”宁学暝拢了拢衣衫。
这几日天气转凉，气温骤降，再加上连着下了三天的雨，所以更觉得异常的寒冷。
宁学暝将双手套进了衣袖中，待在这个鬼地方不把他冷死才怪。算了，算了，今天没钱去赌，干脆回房睡觉去吧。
他转身正打算离开，耳边却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
这里有人？
宁学暝立马警觉起来，他很机敏的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四下观察起来。
不可能吧，这么一个破地方还会有人住吗？
这种摇摇欲坠的房子，跟乡下那些闹鬼的破庙似的，恐怕只有那些孤魂野鬼会住吧。
鬼？
可不是吗？
这房子曾经不就是给鬼住的吗？
提起鬼怪，宁学暝突然想起这间房子之前就是拿来供奉他家老祖宗灵位的地方。
他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不过才两三岁而已，每到清明时节，自己就会被母亲姚氏拉着来这地方磕头。那时候弟弟宁学恺还没出生，但宁秋月和宁韵瑶已经是四五岁的小孩子了。
因为她们是女眷，不用磕太多的头。而自己是宁家的香火，必须要挨着给祖先们磕头，跪得他膝盖都肿了。
“哎，那时候的自己可真可怜。不能哭又不能闹，还得被逼着看墙上那些老头老太婆们的画像。”
后来父亲重修了祠堂之后，这个地方就被荒废了。
如今马马虎虎计算起来，应该至少也有十年的时间了吧。
所以这里不应该还有人在吧？
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听？又或者祖先的魂魄显灵？
宁学暝有些好奇，另外他也动起了歪心思。这里虽是荒废了，但会不会留下一些祖先的宝贝呢？例如土里埋着一箱黄金、又或者灵牌下暗藏机关，藏着无数的珍宝。
反正也是闲来无事，索性进去看看。就算没有宝贝，去里面偷些废铜烂铁卖掉换些小钱也好。
金钱的魅力给了宁学暝动力，他壮了壮胆子，朝房里走去。
“嘎吱”的一声，木门轻轻一推就开了。
“呸，呸，呸。这里面的蜘蛛网也太多了吧。差点把我整个人给缠住。”宁学暝一边扯着缠在头发和衣服上的蜘蛛网，一边掩住了自己的口鼻。
这里面的灰尘太重了，看样子果真有十年时间都没人打扫过了。
看着地上残留的老鼠皮、蛇皮、还有一团团黑乎乎的东西。宁学暝差点没将自己中午吃下去的饭全吐出来。
忍住，忍住，一切都是为了钱。
他强打起精神，继续往里面走着。
但扫视了一圈，毫无收获。
屋子里空空荡荡，能搬走的东西全被搬走了。
那些曾经摆放灵位和贡品的木桌都已经被白蚁蛀空了，轻轻一碰就哗啦啦往下掉木渣。
看样子，这里是不会有任何宝贝了。
空手而归？
不，这绝不符合他宁学暝做事的风格。
宁学暝将目光转移到了阁楼上。
这个阁楼他一直没上去过。但记忆中他看见自己的老爹上去过好几回，而且每次都是一个人上去，不许其他人陪同。
难道说，真正的宝贝就藏在阁楼上？
嗯，应该是的。
哼，老爹，今天你儿子非要上去一探究竟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