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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半梦半醒

秋风萧瑟,落日余晖下的街道车水马龙,林春意喜欢下班之后独自享受这条街的景色,两旁的树换上了金装,叶子随风飘荡,看着眼前的过路人,匆匆忙忙,有情侣,有老人,有孩童,林春意喜欢观察她的小世界。

快到家的时候电话响起“铃,铃,铃”,林春意看了看手机,不禁一笑,八百年没联系的表哥,沈秋寒,电话接通。

沈秋寒:“喂,喂,林春意你要是敢挂电话,你信不信我立马就出现你家门口。”

林春意:“什么事,快说,给你一分钟,时间到了我就挂。”

沈秋寒:“今晚八点,月亮湾206号,同学聚会不见不散,必须到。”

林春意:“不去”,嘟的一声,林春意把电话挂掉了。

在林春意心里所谓的亲情早就划断了,沈秋寒是她为数不多的亲戚中她还愿意搭理的一个,也是因为在林春意心里他是真心对她好的一个人,另一层关系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没有血缘的亲表兄妹。

林春意回到自己的小公寓,那是她用自己挣得的第一桶金所购买的一个小复式,她一个人够用了,她不喜欢太大的房子,就像小时候大大的房子里只有她自己,应该是没有安全感吧。她的房间在二楼,一楼有她单独的画室,有一个几乎没有怎么做过饭的小厨房,在她心里都够用了,她喜欢简单的事简单的人,不是说她单纯,而是她讨厌与那些装在套子里的人共处或者说讨厌麻烦。

她脱掉自己的黑色大衣和高筒靴,散落的黑色长发在夕阳的照耀下微微泛着金黄,拿了一个黑色发圈简单的束起盘成一个小丸子头,她身高168cm,体型偏瘦,皮肤白净,一双杏仁眼,明眸齿红,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但是她不爱笑,总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林春意赤着脚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温开水,一口喝下,顿时舒服多了,现在时间是下午四点五十,昨天工作室接了一个急单,她画了一个通宵,此时回到家的她急需补眠,所以刚刚的电话,什么同学聚会她压根没有放心上,因为在她的认知里这都不是什么事,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困意顿时来袭,意识模糊~

“林春意,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林春意,你喜欢过我吗?”

“林春意,你能不能不走?”

“林春意,我希望永远都不要再遇见你”

“林春意~~~”

“陆一驰,陆一驰,真的,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林春意梦中喃喃自语。

此时电话响起,“铃~铃~铃~”

林春意惊醒,又梦到他了,她眼角微红,额头有些许的汗,手紧紧握着被角,这时电话又响起来了。

她拿起手机,又是沈秋寒这个笨蛋,好想发脾气,电话接通。

沈秋寒:“阿眠,你再不来我就让大家都知道你的小名,阿眠~阿眠~”

林春意:“沈秋寒,你是白痴吗?”

沈秋寒:“快来吧,大家都挺想你了,赶紧的”

林春意:“你是不是跟谁打赌了?”

沈秋寒:“我可没说,是你猜到的,拜托了”

林春意:“可以帮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等我想到了再说”

沈秋寒:“姑奶奶,只要你来,甭说一个了,十个都行”

电话挂断,时间八点四十,林春意简单梳洗一下,穿了一件小香风套装,外搭黑色长款羊绒大衣,一双黑色短靴,束了一个简单的丸子头,围了一个咖色格子羊绒的围巾,白净的小脸都藏在了围巾里,手里拿了一个黑色小皮包。

出租车到了【月亮湾】,林春意下车后看了看时间,九点二十,她刚刚走进去,迎面就过来几个人,她微微仰头第一眼就看到了陆一驰,他的容貌比少年时期多了几分成熟的俊朗,不似少年时的青稚爽朗,乌黑的短发应该是打理过很立正,他的脸就像雕刻一般,剑眉星目,鼻子高挺,一双薄红唇似无情却又勾人,他穿的是黑色的西服套装,很趁他的身材,他还是那样的让人着迷,吸人。

林春意下意识躲闪,却无处可逃,愣愣的站在哪里。陆一驰似乎有点醉了,眼睛微睁看她的眼神非常冷漠似乎对她充满了不屑,只是轻轻的一瞟就看向别处了,她有点紧张,这么多年为数不多的紧张,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她用一惯的镇静来掩饰内心的慌恐,至少在别人眼里看不出分毫(心里os:沈秋寒等着慢慢跟你算账)。

沈秋寒搀着他,还有班长顾家佑给人的感觉还是学生时代的温文尔雅,书香气,学委陈曼跟学生时代相比变化很大,漂亮成熟很有魅力的女人。沈秋寒那个白痴终于看到了她,“林春意,我就知道你是言而有信的人”,一脸傻笑,这个幼稚劲谁能想到他马上28岁了,林春意心里暗骂,笨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此时,气氛有点尴尬,除了沈秋寒这些年跟她是有联系的,其他人貌似真的没有一丝交集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只能跟他们微笑点头,高中时的她,好像也是这个样子,寡言少语,但也有例外,因为有同学曾看过她开怀大笑,也曾看过她跟人打闹玩笑,但绝大多数同学都嘲笑那个人是不是傻了居然会说林春意有那么接地气的一面,所以直到她转学都有一个关于她的传说,一个是说她平易近人,一个说她冷漠无情。也有人说她,美是很美,漂亮也是绝对的漂亮,但是总给人不真实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好像认识她又好像一点都不熟悉。

班长顾家佑先一步走过来说:“好久不见了,老同学”

林春意有点不知所措,紧忙说:“班长好”

学委陈曼这时也过来了,笑着说:“刚刚沈秋寒还说你要来呢,大家都不信,看来也只有沈秋寒能邀请到你”

林春意笑了笑,没有回答。

其实他们的微信有一个高中群,但是里面没有林春意,最初沈秋寒问她要不要把她拉进群,林春意拒绝了,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跟不熟悉的人装作热情熟络的闲聊,所以这么多年她的微信里高中时期的同学只有沈秋寒和曾经她最好的朋友杨真真外,没有别人了。

她从转学那天就几乎跟所有人断联了,沈秋寒还是在高考结束的暑假才又联系上的。至于杨真真,从高中最后闹掰了,大概过了两年多在大街上偶然遇见,才知道她们在一个城市读大学,就这样加上了微信,除了杨真真跟她道歉的一次交流,之后也就悄无声息了,朋友圈还是能看到,也就这样了。

沈秋寒小声跟她说:“你来之前一部分同学先走了,去了KTV,陆一驰有点醉了,我们几个陪他醒醒酒,这才晚出来,你不能回家,你得跟我一起走,我喝酒了不能开车了,我得去你那借住一晚”

林春意伸手掐了一下他,疼得沈秋寒,诶呦一声,大家都看向他,沈秋寒连忙摆手“没事,没事”。

服务生把车开来了,前面的是路虎揽胜,后面的是沈秋寒的奥迪Q8,沈秋寒的车林春意认识,当初要买这个车的时候林春意还嘲笑他,二十多岁的年纪非要装成熟老派。

班长没有喝酒,上了第一辆车,陆一驰坐上了副驾,陈曼也跟着坐在了后排。

林春意会开车而且开的很好,但是她不喜欢开,由此她没有买车,但现在也只能由她开车载那个笨蛋沈秋寒了。

沈秋寒还憨憨傻笑呢,没心没肺的一个人。

林春意跟着前面那辆车往前开,不多时就到了,是一个娱乐城,而他们所去的地方是一个多元化的地方,有人喝酒,有人唱歌,有人游戏,每个房间设施都不同,他们去的是K歌房。

这一路上,林春意几乎没有说话,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后面,谁知刚进这个娱乐城就被一个醉鬼撞到,就在要摔倒的时候,不知谁那么好心拽了她一下,她下意识的说:“谢谢”,但没有听到回复,在她站好,回过头才看清是陆一驰,刚刚扶住了她,他还是一贯的冷漠。

那个醉鬼看到林春意后紧贴了上来,一件猥琐的笑:“诶呦,还是个大美女,美女请你喝杯,就当赔礼了,怎么样?”,林春意有点厌烦,甚至恶心,一脸冷漠的看向那个猥琐男,声音低沉说:“不需要”。然后走开了,那个醉鬼还想上前,被陆一驰挡住了,他正好没处撒气呢,那个醉鬼还想缠着林春意,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这种女人,我见多了,谁给的钱多就跟谁,傲气什么呀~”,沈秋寒刚喊出“你个傻吊,你再说试试看老子不修理你,让你叫~”,话还没说完,陆一驰上来就给了那个醉鬼一拳,那个醉鬼刚想回手,就被保安拦住了,边上貌似有人认识陆一驰,就上前劝那个醉鬼停手,赶紧道歉走了。

经理紧忙来了,跟陆一驰他们道歉,“陆总对不起,绝对不会再出现类似情况,您大量。”

林春意看了看陆一驰,他又恢复了他那个冷漠的状态,看不出一丝异常。

他们进了包厢,里面忽明忽暗灯光闪烁,有人在唱歌,不知谁点的杜德伟的情人,三五个人正在忘乎所以的跟唱,对林春意和陆一驰来说还真有点应景。

【情人爱却更多,开始就要爱到最后,于是你我真心,越来越浓最珍贵的感动,藏在我心中】

大家看到他们来了,起初招呼他们赶紧加入,却突然发现还有一个人,整个包厢除了音乐声,顿时安静了,都看向一处,有惊喜,有嫉妒,还有羡慕,各种各样,林春意淡淡的看向他们,浅浅的笑,因为有人说过(如果实在不知道说什么,那就笑吧,那样总不会错的),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有胆子大的起哄,“这是哪里来的仙女?误入凡间呀?”,惹得大家跟着哈哈笑,这时沈秋寒站出来说:“那你们得谢谢我,我领来的,哈哈,哪个小子在群里跟我打赌着,站出来,让小爷踹两脚”。

陆一驰看向林春意,她还是那个清冷样子,似乎这里的热闹跟她都无关,心里不禁感慨真是冷漠的女人呀!

沈秋寒这种没心没肺的性格跟班里的同学处的都挺好的,不知怎的那天班长在群里问都谁在沪上,好久没见了聚一聚,不知道啥时候谁说了一句,好像在哪看过一幅画,画家署名是林春意,然后就开始围绕这个名字展开了话题,最后也不知谁说的,“如果谁能联系上林春意,我叫他爷爷”,而沈秋寒刚好看到这句就来劲了,他说,“我如果把林春意叫来参加聚会,你叫我声爷爷再加踹两脚,怎么样?”。大家打趣他,不要做梦了,嘲笑他一番。谁知道,他真的把林春意叫来了,匪夷所思呀!估计也只有陆一驰知道原因了。

原本陆一驰没打算参加这个小儿科的所谓同学聚会,但是从看到林春意这个名字开始,他就失控了,他也不知道为啥推掉了重要的会议,跑来参加这个聚会,而且他提前联系了饭店,KTV,所有费用他全包,绝对的脑袋撞门框了。约定的时间是晚上八点,谁知等到了八点半林春意还没有出现,陆一驰有点烦躁了,自顾自的喝上了酒,边上有同学起哄沈秋寒,说沈秋寒梦是不是醒了,沈秋寒赶忙出去打了个电话,三分钟不到然后就笑嘻嘻的回来了,说等着你叫爷爷。这时陆一驰心里有一点点明亮了,之前的低气压也有所缓解,众人都以为他是喝多了,所以话多了起来,可是谁还记得曾经的陆一驰也是像小太阳一样的人呀!

时间真的教会人很多东西。KTV那边约的时间是九点半,所以得提前出发,到九点那些人看林春意是不可能来了就先出发了,而陆一驰微醺,双眸紧闭,在别人看来他应该是睡着了,所以留下的沈秋寒,班长还有学委陪着他,眼看就要到九点半了,陆一驰睁开了眼,他打算放弃了,见不见又能怎么样呢?准备回家了,没有她,他跟他们也就没有待在一起的意义了,他们一行人刚刚出来,就碰到了赶来的林春意。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她,从她下了出租车,在门口看了看手机,再到走进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

在陆一驰眼里,她还是那么明艳动人又清冷孤傲,如雪中的梅花很坚毅又很倔强,而那朵小梅花终是长大了。小小的脸躲在围巾下,皮肤还是那么的白,脑袋顶着一个可爱的小花包头,大大的眼睛特别的干净又明亮,风衣里的身体有点瘦,是不是这些年都没有好好吃饭,个子长高了。

有人突然说:“谁还记得高二,艺术节林春意唱的歌叫什么吗?”

学委陈曼突然说:“我知道,是王菲的流年”,不知为什么林春意总感觉陈曼对她有一点点敌意,不明不白的针对。

沈秋寒跑了过去顺手就给她点了这首歌,林春意心里暗念她怎么有这么个猪队友呢。

同学甲喊了一句:“下一首,流年,林春意快来,”然后向她招手,林春意想快点结束一个乏味的局,她对沈秋寒说:“面子给你了,歌唱完我就走了”

陆一驰坐在暗处的角落里,眼睛始终都在注视着她。

【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用一朵花开的时间,你在我旁边,只打了个照面】

【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用一场轮回的时间】

【来不及说再见,已经远离我一光年】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她的声音就似春燕呢喃般的吟唱,优雅空灵又哀婉动人,又透着一丝随性的慵懒。

曲罢,林春意想走却又没有走成,被众人拉着玩起了游戏,也不知谁从哪拿出了一套扑克牌,十来个人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参与者每人抽取一张扑克牌,由庄家指定哪一张牌,抽到的接受惩罚,喝酒或者真心话,二选一。

第一轮陈曼抽到了,惩罚喝酒或者回答某个同学说的问题’交过几个男朋友’,陈曼选择了喝酒。

第二轮同学甲抽到了,喝酒。

第三轮陆一驰抽到了,同学起哄不能让他喝酒,必须让他来一个真心话。问题`初恋在几岁`,同学们都等着陆一驰回答,陆一驰一脸不以为然,很轻松的说出“17岁”,大伙来了兴致,沈秋寒紧忙凑过来“老陆,快说是谁,我认识吗?”,只见陆一驰笑了笑说,“无可奉告”。

第四轮沈秋寒抽到了,那个白痴上着杆子求大家问问题,于是陈曼突然说“沈秋寒,你跟林春意什么时候打算结婚?”不明所以的众人纷纷向这个美女学委输了竖大拇指。沈秋寒听到问题,哈哈大笑,“学委你太搞笑了,你干嘛让我跟我妹妹结婚呀?”。众人听后一脸惊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陈曼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她的脸上写满了尴尬。这时班长说:“沈秋寒,你太不靠谱了,瞒了这么深,大家都把你们当成一对,你却这时候告诉我们你们俩是兄妹”。

沈秋寒拉过林春意,笑嘻嘻的说:“我们这么明显的哥哥,妹妹,你们居然都不知道,也太让我失望了,看名字我是秋寒,她是春意,我爷爷她外公”,众人这时才想明白一些事,为什么林春意的身边总有沈秋寒,而且还是一起上学一起下学,风雨无阻,原来如此~

第五轮林春意抽到了,沈秋寒说,“直接问问题吧,一会我妹妹还要开车送我呢,不能喝酒”,一直没有说话的陆一驰,这个时候站了起来,用一种风轻云淡的语气说了一句让众人上头的话“林春意,你喜欢过陆一驰吗?”。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是什么情况?满脑子问号。

林春意整个晚上都没有想到快要结束的时候,陆一驰来了这么一手,曾经他们是那样的不欢而散,也说着最伤人的话。

“陆一驰,对不起,我要走了”

“林春意,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陆一驰,我真的把你当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林春意,你喜欢过我吗?”

“林春意,你能不能不走?”

“陆一驰,对不起,以前答应过你的事,我好像没办法做到了”

“林春意,我希望永远都不要再遇见你”

“林春意~~~”

这么多年了,她时常被梦魇惊醒,来来回回都是当时告别时的那几句,他不是说永远都不想再见到她吗?所以这么多年她不曾出现,她选择让自己没有朋友圈子,让自己做一个隐形人,透明人,她就是怕他听到自己或者见到自己然后厌憎自己。

现在他问喜欢过他吗?

陆一驰问完,将手里酒杯中的酒,一涌而尽。他等着她的回答,只要林春意说喜欢陆一驰,那么他这次一定一定不会再放开她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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