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珈珞玉澈一行不知道的是,他们原先西陵猎围的计划,却因为一些意外而发生了一些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他们在悲天悯人的时候,西陵发生了令整个大洲震惊的大事,而这件事,与西陵楼家有莫大的关系。
天很晴,是那种接近于透明的晴天,万里无云,透彻得有点空洞,这样的晴天在高速发展的现代是看不到的。淳于紫凝倚坐在石凳上微眯着双眼,单手托着下巴,仰头看着纯净如洗的天空,阳光透过她密长的睫毛熏染了她过分白皙的皮肤。
许是在床上躺了太久,她一直打不起精神来,整天都在半睡半醒间度过。沐浴着这暖暖的阳光,困意又袭上她的眉间,让她不经意间皱起了眉头。
仿佛是睡了很久很久,久到,连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是谁。就算是梦,也还是会有清醒的时候,不是么。她素来最讨厌自欺欺人,可是,现在的她宁愿相信是命运与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自从一个多月前从龙骨峡遇到楼小眠,她似乎又迷失了自己,而且,更让她难以相信的是,她那个失踪了好多年的大哥居然回来了。
大哥离开的那一年,她还小,但是至今回忆起来已经是那种锥心的疼痛,如针扎般的刺痛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向外流动着,伴随着一阵阵的疼痛。
她拼命的想要回忆去曾经的情形,换回的是来自大脑皮层深深的刺痛,就像在梦里追逐一个背影,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也追不到也看不透。
“郡主,皇上召见。”思烟身子微倾,抬首望着这个自醒来后就与以往大不相同的郡主,虽然这不符礼节,但是她总是情不自禁想要看清眼前的人,纵使她就在眼前。
郡主似乎安静了很多,也不常常哭泣了,自醒来的三天内,除了正常的吃饭睡觉,从没见过郡主说话,好像是一夜长大了。但是,为什么郡主的眉间总围绕着一抹与年龄不符的淡淡的哀伤,令她们几个侍女看着都心疼不已。
可是,这样的郡主似乎更像那位已经过世的茗皇妃。思烟微微皱眉,思量着这到底是一种幸还是不幸。
淳于紫凝深呼吸一口,这个她名义上的父亲--淳于沂源?但是,他好像从来没有尽过他作为一个父亲的职责。
父皇对她很宠她,但是不爱她,淳于紫凝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恨他还是不恨。
可是,淳于紫凝知道这是她的命运,躲不过的命运,谁叫她淳于紫凝的母亲是长孙茗,而长孙茗是西陵国绵州长孙家族长-长孙锦的宝贝女儿。
绵州在西陵国一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它由历代帝王允许组建自己的军队,可以不用向天朝皇廷缴纳税收,爵位一直由长孙家的嫡子世袭。而今的绵州州侯正是长孙茗的亲哥哥--长孙衍,可以说,绵州在西陵国是独立的存在着,占地为王。
而关于绵州的来历,民间有很多的传闻,流传最多的也被广泛接受的是因为西陵国第一任君王淳于括之的爱妃-绵妃就葬在这里,但是除了长孙家的人无人知道绵妃的陵墓在哪里。为了绵妃的灵魂不被打扰,淳于括之下了谕旨历代帝王必须将绵州独立出来,永世不得侵犯,否则必遭天谴。虽然已经过去百年已久,但是西陵国第一任国主淳于括之和那位绵妃一直是西陵国流传不息的传奇。
绵州这样特殊的存在西陵国,数百年来一直相安无事。但这样的平静终于在长孙茗嫁入皇城,成了淳于沂源的妃子后被打破了。长孙茗是被淳于沂源下旨以“逆谋造反”的罪名,赏了三尺白绫赐死的。随后,淳于沂源卑鄙的用淳于紫凝的生命威胁着她远在绵州的外公和舅舅,不然,这十年来,淳于沂源这个皇帝就不会当的这么舒坦。
淳于紫凝现在居住的宫殿在宫里就是名义上的冷宫,也是长孙茗生前所住的寝宫--茗汀宫。在西陵国凡是已经及笄并且尚未被许配的郡主都会住到宫外的别院去,而淳于紫凝早已过了及笄之龄,明显是淳于沂源特意安排的。
淳于紫凝一边走着,一边分析着脑海中残缺的记忆以及从侍女那边得到的信息,争取整理出一些对自己有利的消息。她明白这次淳于沂源无端的召见定是有什么蹊跷,不然她跌落荷花池中差点丢了性命,都不曾来看过她一眼的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要见她呢!
思绪间,突然,身旁的侍女初兰轻轻的拽了拽她的衣袖,淳于紫凝才缓缓的回过神来,顺着初兰的视线望去才看到离她大概十米开外的当朝太子--淳于辰曦。
她对淳于辰曦的印象并不深,听侍女提起时也仅仅是带点好奇,但是她知道原来的淳于紫凝可以说对淳于辰曦带着一点恐惧。
以往,淳于辰曦并没有对淳于紫凝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也没有过分的针对过她。但是以淳于紫凝软弱的性格,光光淳于辰曦的一个眼神就足以让淳于紫凝心生害怕。
眼前的男子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石紫金白玉冠,齐眉点着二龙戏珠的金抹额,身着一件金色百蝶穿花大红箭袖袍,腰间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的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温文尔雅,衣冠楚楚,剑眉星眸,真当是一美男子。
淳于辰曦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淳于紫凝,眼眸看似没有任何的波澜,在宫中多年,他早就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隐藏了多大的仇恨。如果不是眼前的这个女人的母亲,也许他的母妃就不会因为父皇的冷落而不慎小产,失血过多而亡,还有他那个刚出生便夭折的妹妹,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妹妹一眼。他恨那个夺走了父王又害死母妃的女人,可是她却被父皇赐死了,让他一腔仇恨无处发泄。从小他就明白,他要比其他的皇子多要优秀,只有当上了国主,他就能让那个女人的女儿付出加倍的代价。
可是,今天的淳于辰曦也看出了眼前的淳于紫凝与以往有一点不同。如果是以前的话,淳于紫凝应该会在他的注视下狼狈的逃走。而今天,他在淳于紫凝眼中看到了一种淡漠与不屑,甚至还有一点点的探究,难道荷花池摔了一下把脑子摔坏了?但是,他不会承认,他居然在她的淡漠的注视下觉得有点窘迫感。令他浑身不舒服,就像夺走他母妃一切的那个女人一样,他同样恨那个女人生下来的孩子。
他素来冷静沉着,处事干练精明,为人和善,在朝中的名声也日渐上升,本就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但是,就是这样傲人的他,却每每在遇到淳于紫凝的时候失去了他该有的稳重,他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他狠狠的咬了咬牙,甩手转身离开了,留下了一脸鄙夷的淳于紫凝。如果淳于辰曦此时回头的话,估计会被淳于紫凝的表情活活的气死。
这是初兰第一次看到淳于辰曦在淳于紫凝面前负气先走,以往那个狼狈的而逃的都是她的郡主。初兰不由得多看了淳于紫凝一眼,这样冷静淡然的郡主,初兰从未见过。
“愣着干嘛,走了。”淳于紫凝伸手在初兰愣神的眼前晃了晃,招回了初兰的注意力。
初兰看着已经走出去几步的淳于紫凝,嘴上带着隐隐的笑容,幸好,郡主还是跟以前一样善良,对下人好。但是,初兰的心中又不免的担忧起来,这次皇上的召见,恐怕凶多吉少。这么多年,淳于沂源对于郡主的冷落,初兰一点一滴的都看在眼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