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们抓来的那个人在哪?”陆夜茴已经转换了剑锋,指向粉衣女子。
“你不是已经在墓道里救走了嘛?我这儿哪还有你要找的人!”离浓淡笑,面不改色的迎向陆夜茴的烈焰剑,“只是问人嘛?难道你不想知道一年前雪柏宫杀戮的真相?”
“你……”陆夜茴气结,离浓只这一句话,就已经让她处在了下风。陆夜茴颤抖着双手,气愤的不能自制。
“小姑娘,我劝你不要太贪心,见好就收吧。现在就离开神宫,我放你们安全的离开南蜀。至于你说的那个人,他是自愿留在这里的,谁都休想带走他。”离浓语气异变,周身已经升腾起一阵杀气。
“若是我执意要带走呢?”陆夜茴挑眉,将烈焰剑又推进了一些。
离浓似乎也有些忌惮烈焰剑绯色的光芒,不经意间后退了一小步,她这一动,周身空门大开,她一下子变了脸色。
“除非你打赢我,不光人可以带走,我还双手奉上金盏鬼王蛊的解药,如何?”
“茴儿,你不要冲动,你打不过离浓的,她是神月教的教主。”兰冥急忙拉住陆夜茴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离浓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了,若是换了平日里,他还能护着她周全。但是,这几日,是他的渡劫期,他的术法根本施展不出来。
“兰冥,这是我跟她的恩怨。”离浓衣袖微震,没有防备的兰冥一下子退出去好几步。直到撞上院子里的一棵大树,才停了下来。离浓一手没有半分留情,震得他的胸口如窒息般的疼痛。
“咳咳……”兰冥倚靠着大树,忍不住掩面剧烈咳嗽了起来,似乎要把心肺都一并咳出来。
“离浓,求求你……”兰冥咳出一口黑血,“不要伤害她……”兰冥轻叹了一声,离浓的这一下似乎将他打醒了一般。
他的心里萌发出了那么一点灼热和疼痛,还有一点不甘。他不顾一切的将自己藏身在这暗无天日的神宫中,修习术法,自伤三分后再去伤人七分。
直到那一天,他血刃仇人,站在满院子的血泊中再次遇到了她。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强烈的感受到,他想要被救赎,被守护,以及,被宽恕。
在他的心中,他一直在怀念这那个野蔷薇般美丽而倔强的少女。
突然,空荡昏暗的神宫后院中,从某一处角落传来一阵清冷的声音,犹如空谷回声般萦绕不绝。
那种声音带着奇异的音韵和唱腔,听着就像在耳边,却怎么都听不清歌声。这种声音,她在“一线天”的时候听到过,在君山墓葬群的时候也听到过。
声音如潮水一般慢慢的渗透进她的耳膜,然后从耳至脑、至心……让她渐渐的有一些昏昏沉沉的感觉。
一时间,陆夜茴似乎觉得周围的时间、万物都是静止的。只有从遥远的远方能看见唯一一点清晰的火光,像长明灯恍恍惚惚的光芒,周围飘散着浓厚的尸油的香味。然后,那灯火就在厚重的云层中慢慢的移动,然后又慢慢的黯淡下去!
兰冥靠着大树,冷汗涔涔而下。他想动,身体却半点都不听使唤,他始料不到,离浓竟然用这么厉害的术法对付茴儿。在内心的极度挣扎中,他又吐出一口鲜血。
陆夜茴闪电般地飞身往声音传来的地方一剑砍了过去,她纵身飞起,半空中如飞燕回翔般凌空一个转身。
此时正是满月时分,九天之上月华如水,迷雾散开,黑幕中,被繁星一点点的铺满,宛若一道银河。
离浓衣袍震开,轻纱在夜风中瑟瑟作响,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像一只正欲展翅高飞的蝴蝶。
“迷音术”失效,只见她轻轻的抬起双手,交叠着在半空中,凌空画了一个奇异的符号。忽然间,神宫的地上阴风肆虐,一根根累累的白骨从地底下破土而出,将她围在了白骨的中间!
白骨之祭!神月教失传百年的禁术!
兰冥顿时感觉无法呼吸,手脚抽痛的厉害。
陆夜茴正在骇然时,忽然间感觉到头顶有一股劲风袭来!她来不及多想,当下纵身飞出,轻轻巧巧地避了过去,烈焰剑绯色的光芒迎着那股风迎面而上。
只听半空中一声清脆的巨响,撞击烈焰剑的竟然是一个森然的头骨。
看着满地的白骨陆夜茴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但是,怎么退,都躲不开这么多白骨的包围。她右手一震,手中的烈焰剑红光大盛,如同一袭羽衣一般展开,全身笼罩在了绯色的光华之内。
她的身形微微一动,锋利的剑尖就如同蝉翼一般颤动着展开,瞬间剑芒变幻万化,不知攻向何处。
离浓在白骨之外,双手交舞,操控着地面上的白骨。她旋身起舞,地上的白骨也跟着她旋转飞舞,绝艳到诡异。
陆夜茴足尖轻轻点地,已经从白骨之中一跃而起,在离浓飞旋转身结印的瞬间,踩踏在竖起的白骨之上,凌空回旋,迅猛而又快速的扑向离浓。
她从小习武就不专心,但是临阵的应变能力非常强,又不容易被外界影响到。所以,师父从小就叹息,她本是个练武的奇才,若是肯用心,假以时日必定大有所为。她那时不屑,总是把师父的话当耳边风。
思虑的空隙,陆夜茴右手中的剑,忽然焕发出了绚丽之极的光芒,诡艳到了极致,竟然有压过白骨中淡蓝色光芒的趋势。
剑气游走在神宫的四周,化开了千千万万的光,绯艳到极致的光芒陡然间笼罩了整个院子,剑气凌厉的让人不能喘息。
突然,二人的中间横插进一道青色的剑芒,剑光横空化开的同时,来人犹如矫若游龙惊起,一剑就斩破了离浓布下的结界。
然后,清冷的青色剑光如同烟火般散开,聚为三点星光,迅速之极的滑落,顺着凌空一击的去势,刺向离浓的胸口。
离浓衣袍微动,眨眼的瞬间,已经风一样轻盈的从白骨上飘过,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任何阻碍般,瞬间飘出很远。
直到在回廊上站定,离浓才看向来人。
黑色玄衣,金色半遮面的面具,他的眸很灵秀,美得足以让天下第一美人都自惭形秽,可是那眸底的眼神,该凌厉的时候也充满浑然天成的凌厉。
他仅着一身简单的暗金色黑袍,肩上用金线绣了一大朵的海棠花,身姿甚是英傲挺拔。乌黑顺滑的长发,随意的用坠边黑带束在脑后,随性而洒脱。院子里起风了,吹起他微微扬起的发和衣。
有一股她分外熟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