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伴随着几声巨响,那几道年轻的身影仿佛水滴溅落,绽放出灿烂的血花。鲜血夹杂着碎肉,迸溅在林海的脸上,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瞳孔急速收缩,战栗的看着滴落着滚烫人血的双手。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啊?天空中没有太阳,整个城市被惨白的气息笼罩,空气中始终弥漫着腥臭的味道,“我,在哪里?”
破败的出租屋,地上随意的丢弃着各种杂物,茶几上摞起来半米高已经长了毛的泡面盒。“呼~呼~”林海从床上弹起,大口喘着粗气,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双手青筋暴起,死死抓住床沿,老旧的钢管床嘎吱嘎吱响个不停。他又做了那个噩梦,这一个月以来,无论他是睡觉还是打盹,都会进入那个恐怖的梦境,犹如直视深渊,慢慢蚕食着他最后的心里防线。
半晌,他回归神来,一把抓过手机,“卧槽!快迟到了!”来不及多想了,他三下五除二收拾完,就背起包,甩门而去,骑上他的永久二八,朝着公司拼命飞驰。
他叫林海,一个研究生毕业一年踏入社会工作的青年,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在这个本科多如狗,硕士满地走的时代,房子,车子,结婚,是压倒年轻人的最后一根稻秆。林海在上海的一家机械厂做普通的技术员,过着早八晚五的工作生活,依仗着那一纸文凭,薪资也仅仅比本科生稍好一点点,在上海这个繁华极尽的大都市,他不过是万千浮萍中的一个。
上班的时间,是枯燥无味的,像他这种三流学校走出来的研究生,搞不来科研,又没有经验,能做的也仅仅是画画图,做做简单的设计,每天机械性的重复这种工作,令林海深感麻木,原先学生时代的一腔热血,早就消失殆尽。
“嘿,海哥!昨晚干啥坏事去了,顶个熊猫眼就来了。”他身后的死胖子刘阳,猥琐笑道。“去去,什么干坏事,我是打游戏太晚,没睡好,不跟你扯皮了,我倒杯咖啡去。”林海摆了摆手,端起茶杯去了茶水间。
坏事?的确干的坏事,不过是在梦中,林海用力揉着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梦中的那一幕已经重复过了几十次了,而且他始终觉得那不像是梦,因为那个场面,过于真实,他看了看双手,仿佛滚烫的血肉依旧染红了它们。
“林海,怎么回事,没睡好?”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师傅?早,我没事。”他强打起精神,灌了一大口咖啡。
“年轻是资本,但也不要玩的太多啊,要注意休息,咖啡也要少喝哦,哈哈!”那人接过咖啡壶,打趣了林海一声。
被林海称为师傅的人姓王,是个年过百半的男子,是公司里的宝贝,在这行干了三十年,经验丰富,能力首屈一指,可为是老牌的专家,他是公司指派的林海的导师,这个小老头看起来挺严肃,发际线早已登峰造极,但是为人却格外和蔼,对林海也是多加关照。
林海扶了扶额头,笑了笑,说道:“师傅,你可别拿我开玩笑了。我今天把图画完,下午想跟您请半天假。”
“哈哈,行。”林海很听话,也很上进,请半天假而已,不耽误事,师傅很痛快就答应了。、
最近这个项目很大,是林海所在设计室三年内接到的最大项目,从设计到最终调试,除了几个工人外,就只有三四个技术人员,还有不到三个月就是春节,他们要赶在春节前发货,并帮助客户调试完毕。这段时间,他除了要做实验室的工作还要与生产对接,确保生产万无一失。
车间里,林海盯着那几十吨重的设备外壳,发着呆,刺眼的电焊光照映着他的镜片,飞溅的电火花在他眼中慢慢与梦中场景重合,坠落、迸溅、血肉......
“闪开!快闪开!”
在他愣神期间,就听一声大喊,他一激灵,眼前一堆人朝他冲来,他猛然抬头,一条粗大的金属工件急速坠落!只听“轰!”一声,他眼前一黑,耳朵阵阵耳鸣,已经听不到任何响动,脑海一阵空白,他的意识逐渐消失。
...
家中
林海坐在床沿,手里掐着烧了半截的香烟,狠狠得嘬了一口,外面的阳光温暖,但屋里的温度却有点阴冷,茶几上的烟灰缸插满了香烟头。他的手在膝盖上摩挲了几下,又颤抖的摸了摸头,眉宇间的情感格外复杂。“竟然没事?”他回想着医生惊叹的表情,体检单上他的身体数据竟然一切正常。工人们明明看见那金属工件狠狠砸在他的头顶,不死都得脱层皮。然而,他的头竟然毫发无伤,而且自始至终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安全调查人员看过现场监控后给出的解释是他的运气好,正好处在那工件下坠的死角,而那个位置也处在工人们视线的盲区,所以看起来像是砸中看了。令谁都感觉这解释太牵强,但也只能如此说明他那颗脑袋为什么完好无损了。
“叮!”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手机,从昨晚他就没查阅手机信息,现在已经几十条了,多半的信息是同事们对他上午事故的关心。他麻木的翻阅着,“咦,这是?”他突然感到背后发凉,在信息的最下面,也就是未查看的最早的一条信息的内容,令他毛骨悚然。
“选择生还是死。”